《嫡女的品格》招展

1、前世

　　年关将至，本是其乐融融的时日，京城内却一片肃穆。
　　天庆二年，淮南大旱。灾情来势汹汹，消息传到皇宫，武帝当机立断，开国库，派御史，举全国之力赈济灾民。但灾情仍继续蔓延，流民增多，匪寇成患。
　　天庆三年，北方遭遇百年罕见的大雨，多处坝口决堤，水患危急，疫病流行，朝堂动乱。
　　天庆四年，武帝调长蛇军南下平乱，派御医同工部侍郎一同赈灾，效果颇丰。同年五月，淮南动乱平息。八月，北方水患平息。
　　天庆五年，武帝下旨免除淮南及北方三年徭役。
　　天庆七年，云南惊现“陨铁”。云南府立即上报，同时流言四起：陨铁上书“所托非龙，天地震怒。”
　　天庆九年秋，荣王打着“天地不仁，万物刍狗”的旗号公然反叛，自山海关起兵，一路北上，各地纷纷响应。同年冬，叛军直逼皇城。
　　“荣王，城内守备军与禁卫军已准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开城门，除昏君了。”一名身着华服的男人冲帐内主座上的男子拱手道。
　　“很好，传本王令下，大军进发。”主座上的人面色阴霾，颧骨高高突起，眼睛细长。这副摸样，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妖物成精。
　　“是。”男子行了跪拜礼告退。
　　这二人正是荣王及其手下的谋士杨准。如今荣王大军驻扎在京畿，虎视眈眈，时刻准备逼宫。

　　宫内。
　　“皇上，逆贼大军，已兵临城下。”就是如此夜晚，勤政殿依旧灯火通明。掌事大太监李公公声音低沉地像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汇报着现在的情况。
　　“朕的禁卫军，也反了吗。”不是疑问的语气，只见那人抬头，竟是天人之姿。
　　“回皇上，反了。现在城内只有皇后母家镇国公府仍效忠皇上，已在城内布防，但恕老奴无礼，此时此景，已是回天乏力。”李公公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呵呵，到头来竟是朕的皇后……李公公，你陪伴朕也有二十余年了，朕这一生，是不是太过糊涂。”
　　“皇上真龙之人，怎会有糊涂一声，怪只怪奸人狡诈。”
　　“真龙吗，可惜这荣王，要反，还要寻得一块‘陨铁’，真是煞费苦心，何其可悲。”只见那英俊男子靠在龙椅上，十分放松的姿态，与殿内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接着，他又兀自低声道：“说是可悲，朕又何尝不是呢。”
　　顾晋玄回想这一生，皇权，臣子，妻妾，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纵使如自己这般聪明的人，最后也终被一群宫妃玩弄于股掌之中。皇后性子冷淡，原以为她对朕是不喜，可最后在自己身边的，也唯有一个皇后。
　　“李公公，送皇后出宫吧，这是朕能为镇国公府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安静地殿内也只是响起零零星星的几声应答，又再次归于平静。

　　正阳宫内，皇后正衣冠整齐地高坐在主位，像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娘娘，李公公到了。”
　　“宣。”皇后面容严肃道。
　　“宣李公公进殿——”
　　只见李公公只身一人，快步上殿跪下道：“娘娘，皇城危矣，老奴奉皇上旨意护送娘娘出宫。”
　　“本宫走了，那他呢？”
　　“皇上乃一国之君……”李公公没有继续说下去。
　　“笑话！本宫难道就不是一国之母了吗！摆架勤政殿。”皇后娇眉一拧，露出几分威严来。不愧是镇国公的嫡女，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将门风采。
　　“娘娘，不可，万万不可啊！”李公公出声阻拦，但是也无济于事。皇后铁了心要跟皇上同进退，他一个老奴又怎么能拦住。

　　城内杀声震天，而勤政殿内却是静默一片。
　　“瑜清，你又是何必呢。”顾晋玄看着眼前娇小的人无奈道。
　　“那你又是何必。”卫灵芸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自己的闺名了，一时有些怔忪。
　　“朕送你离开，你却偏偏要往这刀尖上撞，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随你怎么样。”听到这话，卫灵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失仪地在皇上面前狠狠一跺脚，胡乱地把头上的凤钗摘下扔在地上。
　　“你以为我稀罕这个皇后吗！”时至今日，卫灵芸也丢下了往日那份端庄与冷漠，似是要将过去所受的所有不公与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若不是家中父兄所托，我又怎会被这深宫囚禁。我一家尽心尽力效忠于你，你却听信奸佞处处打压我镇国公府！”此时的卫灵芸一头秀发披肩，毫不畏惧地站在顾晋玄的面前，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是我识人不清。”顾晋玄看到与平常仪态端庄完全不同的皇后的样子，内心却是更加清明了。原来朕一直没有看透你吗？现在在朕面前的，难道才是真正的卫瑜清吗？
　　“瑜清，此时此刻，你我便彻底放下拘束。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只是这说完了，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你你你！你真是榆木脑袋，硬铁疙瘩！”
　　“是，我是。”看到眼前衣着华丽，娇目微瞪的小人，顾晋玄竟打心眼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活。
　　“你是非不分，宠妾灭妻！”
　　“是，我是。”
　　“你心慈手软，无欲无争。”
　　“是，我是。”
　　“你爱民如子，勤政为民，文韬武略，励精图治。”
　　“这，我应该是当不上的，不然怎会一方反叛八方响应。”听到这话，顾晋玄又沉默了。在一众皇子中，自己是最为优秀的，治国方略，外交手段，无一不能，所以先帝才放心地将皇位传给了自己。但是先帝太过仁慈以至于昏了头，嘱咐他一定要爱护几位封王的兄长。然而蛇蝎之心岂是一朝一夕的维护所能改变的。荣王终究是反了，甚至将他这个正统皇帝逼上了绝路。
　　“你可知为何？”卫灵芸反问道。
　　“哦？瑜清知晓原因？”顾晋玄有些惊讶。
　　“‘陨铁’，大旱，皆为虚无之事。顾晋玄，你想过你的万金国库运到了淮南，又进入了谁的口袋呢？”
　　“你说什么！淮南大旱天下有目共睹，朕敬你最后愿同朕共患难的气节，但臣民的姓名，你不得妄议。”
　　听到这话，卫灵芸笑了。她笑自己一片痴心错付，她笑父兄一腔热血愚忠，她笑天下苍生蒙昧。卫灵芸不愿再多做解释，顾晋玄到最后仍不愿相信自己，或许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还不如水华宫那位清妃来得重要。
　　而此时顾晋玄也在暗暗着急，他自知刚刚失言，但此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带过，于是也只能继续违心地端着架子，希望皇后能明白他的内心。
　　而两心相通又怎会如此简单。且不说成婚九年，帝后连一次正经的交谈都没有，更何况交心。卫灵芸不懂顾晋玄，而顾晋玄亦然。
　　“皇上，清妃仍在水华宫。请您将她一并接来吧。”
　　“什么？清妃也还在？李公公！你为何不告诉我！”听到这里，顾晋玄面色大喜。幸好自己这一辈子总算是信对了一人。想起平日里与清妃共度的时光，顾晋玄不由得温柔起来。
　　“朕立刻将清妃接来，殿内事宜就交由皇后你来打理吧。”
　　“不，皇上。皇后自有皇后的去处。您不是要放我出宫吗？灵芸这便要走了。”卫灵芸将身上繁重的宫服脱下，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她从荷包里拿出布条将散落的青丝利落地挽起，好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你，合着刚刚你同朕讲的都是虚情假意，到头来这大难临头，夫妻还是要各自飞。”
　　“皇后自有皇后的去处。卫灵芸自有卫灵芸的去处。”说完卫灵芸就跑向殿门，借着月色冲了出去。
　　“好一个卫灵芸！好一个镇国公府！”顾晋玄此时已经怒到极点。他抬手挥掉了桌上的花瓶及笔架。瓷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后碎了满地，是想拼接粘合也无用了。
　　“去，护送清妃出宫！卫灵芸，你是想让朕与清妃一同死在这皇宫里，朕偏不如你意！”
　　“是。”李公公看着龙椅上气急败坏的皇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自己为何不告诉皇上清妃还在宫内，是因这清妃居然……多说无益，希望皇后娘娘可以快些请回救兵。

　　一刻不到，清妃就赶到了勤政殿。一进门就哭喊着朝顾晋玄脚下扑去，大声哭喊道：“皇上！城外厮杀之声叫清儿好生害怕。”
　　一向温婉的清妃何时露出过如此姿态，顾晋玄料定是她被吓得狠了，立刻心疼得无以复加，马上上前将毕清荷带上龙椅。
　　“皇上，这，这不合规矩。”清妃眼角带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抬头制止道。
　　“无妨，朕说可以便可以。”
　　“那清荷再为皇上唱一曲吧，皇上好生休息。”
　　殿内伊人咿呀，殿外杀声震天。这天下，马上便要易主了。

　　突然，勤政殿的门被一黑影砸开，仔细一看，却是早已离开的皇后卫灵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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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19.4.8.2：45捉虫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