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吧，少女》青鸾九霄

5、第 5 章

　　简梦之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虚影的模样。那是个像是蜥蜴一般的庞大虚影，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身形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它张着一口尖牙，两只前肢被砍断，原本翘起的嘴角颤抖着往下耷拉，扭身滋溜一下就跑得不见踪影。

　　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骤然看到熟悉的人类，那只想掐死她的怪物也被打跑了，不停咳嗽着的简梦之心底一松，登时瘫软下来，一时无力动弹。

　　顾星渊也没有去追，他握着长刀转身一看，不由意外地开口：“竟然是你？”

　　简梦之勉强止住了咳嗽，她抬手胡乱地抹掉眼泪，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东西是什么？”

　　顾星渊皱着眉看着她半晌，才从口袋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简梦之，淡淡地说：“先去医务室。”

　　简梦之这才感觉到手肘手臂和膝盖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一看，发现膝盖和手臂上被碎石擦出了一大片擦伤，艳红的血珠滚滚冒出。

　　她接过顾星渊手中的纸巾，把脸擦干净，又擦了擦身上伤口的血，小声说：“谢谢。”

　　然后简梦之试图起身，然而刚刚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遭，她一时腿软站不起来。

　　顾星渊收起手中的长刀，也不知道他塞哪了，那么长的一把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安静地等待着简梦之磨蹭。他如墨点漆般的眼眸淡淡地落在一身狼狈的简梦之身上，眼里带着丝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打量。

　　简梦之绵软酸胀的双腿好歹支撑住了她一阵发虚的身体，顾星渊见状转身就走。

　　他们一路往医务室走去，简梦之左右看看，才发现她一路跑到了足球场附近。

　　偌大的足球场、朱红的塑胶跑道和宽敞的校道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校园极为寂静，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活人。

　　顾星渊不说话，简梦之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顾星渊语气平淡地说：“先去医务室，我之后会跟你说明。”

　　说着，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什么，简梦之茫然地跟在顾星渊身后走过去。

　　当她的脚步踏过顾星渊刚刚走过的地方后，原本寂静的校园突兀地嘈杂起来，在校道上背着书包行走的人，骑着单车掠过的学生，交谈声和“叮铃铃”的铃声在周围回荡。

　　身后的足球场远远地传来一声哨音，简梦之回头一看，发现足球场上正有不少人奔跑着踢着足球，朱红的塑胶跑道上也散落着不少运动的人。

　　简梦之他们仿佛重回人间，除了依旧笼罩在每个人身上的大小虚影。

　　她愣愣地看着那些狰狞的虚影，只觉得心里发寒，似乎它们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掐死她。

　　她连忙收回视线，迅速跟上顾星渊的脚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走了几步，简梦之突然发现不对，她抬头往走在前面的顾星渊一看，发现他的背影清瘦好看，根本没有那种诡异可怖的虚影。

　　简梦之连忙再次走快几步，离顾星渊更近一些。

　　这一定就是那种能干掉怪物的大佬！她一定要抱紧顾星渊的大腿！

　　医务室里人挺多，头疼脑热、受伤的和来拿请假条的人不少。简梦之身上的擦伤并不严重，校医给她清理了一下伤口上了药，便挥挥手让她走了。

　　还未到中午下课时间，学校里不算多人。顾星渊带着她往校外走去，在校外的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推门进了一家装修得挺有格调的偏僻小店。

　　舒适的冰冷空调吹去周身浮着的燥热，简梦之不由舒适地叹了口气。

　　吧台后坐着低头玩手机的一个剪着寸头，耳朵上戴了好几个金属圆环耳钉的男生抬头，瞄了简梦之几眼，跟顾星渊打了个招呼后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简梦之还没来过这里，不由好奇地四处打量，顾星渊带着她走上二楼，说：“这里人少，也方便说话。”

　　二楼不大，只摆了几张桌子。简梦之一看摆在桌面的菜单，主动说：“你救了我，这顿我请你吧。”

　　顾星渊：“无所谓。”

　　两杯加了冰的奶茶很快送上，简梦之不由抱着杯子喝了大一口。

　　哇，好甜，应该要半糖的。

　　不过如今的她就需要这么甜的奶茶安抚情绪，所以简梦之又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顾星渊平淡地开口说：“你今天不小心被引诱踏入了虚界里，遇到了你的懒惰巨兽，所以才会被袭击。”

　　“虚界？懒惰巨兽？”简梦之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么玄幻的词语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世界里出现？

　　……不对，她刚刚都差点被怪物杀死了，这个世界早就玄幻了。

　　顾星渊十指交缠，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瞬吸引了简梦之的视线。

　　他目光沉静，语气平稳地说：“每个人心里都有独属于自身的巨兽，它们根植于人们内心的劣根性，因放纵而生长，因克制而削弱。它们存在于另一个被称为心界的世界里，而心界与现世的交叉就是虚界。极偶尔的时候，那头巨兽会跑到虚界来，反过来吞噬杀死主人，意图来到现世作恶。我们按照七宗罪把那些巨兽分为七大类，你的那只巨兽就是懒惰。”

　　简梦之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之前你问的问题是……”

　　顾星渊抬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淡淡地划过简梦之的脸，说：“选择了浑浑噩噩，本来你不该会直面懒惰巨兽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你如今走上了活着的这条路，才会遇到懒惰巨兽袭击。”

　　简梦之愣了愣，突然睁大眼睛，直起身语气急促地问道：“那个问题竟然是这个意思吗？为什么你那个时候没说清楚？”

　　顾星渊依旧平淡：“我说了你会信吗？”

　　简梦之一僵，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太对，低声说：“对不起。”

　　“没事。”顾星渊俊秀的面容都没变一下，依旧冷冷淡淡地说。

　　简梦之想了想，又紧张地问道：“选择活着就要面对那种怪物吗？那如果我选择浑浑噩噩，是不是就没事了？”

　　顾星渊喝了大一口奶茶，说：“那你大概会在一年之内，在懒惰巨兽的影响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去世，最大的可能就是患上某种绝症吧。”

　　简梦之的表情僵住了。

　　顾星渊：“既然你已经走上了活着这条路，那么你还有救。只要正面对抗干掉懒惰巨兽，你就能活下来。”

　　简梦之一听，当即身体前倾，殷切地说道：“你会救我的吧？会帮忙干掉那个怪物的吧？”

　　“不行。”顾星渊毫不留情地直接一口回绝，说：“自己的巨兽只有自己才能干掉，旁人也无能为力。”

　　“什么？！我怎么可能……我又不像你们那样……”简梦之急得语无伦次：“我只是个普通人！”

　　顾星渊平淡地说：“虽然很困难，但其实每个人都拥有战胜内心巨兽的力量。”

　　简梦之僵硬片刻，实在说不出她这么一条咸鱼，就是没有这股力量。

　　她脱力地坐回座位上，心灰意冷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顾星渊的回答非常的意识流：“看你的内心。”

　　简梦之懵了：“……你说什么？”

　　冰块在奶茶中融化，轻轻地一碰撞，撞落了一颗水珠顺着杯壁滑下。

　　顾星渊慢条斯理地说：“这懒惰巨兽由你的心生出，想要干掉它，要靠你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