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云渡》凌冰凝

43、第四十一章 遗言

　　“好痒，痒死我啦，哈哈呵呵呜呜呜……”
　　“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
　　“求求你，解药，给我解药！”
　　魔军的刑讯帐篷，从来没有刑具，也不会留什么伤痕，看起来干净的很。
　　但无论如何铁铮铮的汉子在一些毫不起眼的瓶瓶罐罐之下总会给出满意的答复。
　　无论是眼前的这个，还是化为飞灰的那个。
　　没有一个人临死之前是不笑的，因为最让人恐惧的恰恰不是死亡，而是永无止境的生不如死。
　　比起人来，无论是变节的魔族还是铮铮铁骨的天兵，他们的寿命都还很长。
　　“军师，”不消一刻，一份逻辑清晰的供词就上呈在了闫秋的面前。
　　“嗯。”闫秋漫不经心的接过，顺势给了刑讯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拖出去宰了？
　　不要脏了这里的地？！
　　接收到眼神的不仅仅是刑讯官，还有正要被拖走的阎罗魔君的侍从。
　　“不要，不要！”
　　“我还知道，我还知道魔君的一些事。听我说，闫秋大人求求你……”
　　“等等，”闫秋一目十行的翻阅供词说，“陛下怎么了？”
　　闫秋的疲惫从刑讯帐篷回到自家大帐的那一刻彻底显现出来，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有资格展现真正的姿态。
　　一刻的松懈当他坐到案台之后又彻底从他的脸上迅速推卸，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凝重。
　　“来人。”
　　“不知军师有何时吩咐？”外边的侍从应声而入，恭敬的行礼询问。
　　“今天下午有谁来过？”闫秋问。
　　“禀军师，”当班的侍从说，“陛下前来找过军师。”
　　闫秋一手挥退侍从，左手虚握抵住额头。
　　台子上的地图摆放的位置向下移动了三分，明显是有人打开过。
　　这是一份关于天涯海阁的左使雷耀暗通天界的情报，地图的位置在忘川三百里之外。那里是禹山山坳，不仅地形复杂还遍布瘴气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出没。
　　反之，
　　若又破瘴气的良药，却是最佳的会面之地。
　　若是……
　　不仅打草惊蛇，还结下死仇。
　　某些人，真是好算盘啊！
　　话虽如此，闫秋嘴角明显上扬的弧度恰当好处的暴露了他的内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众所周知，天涯海阁的左使雷耀是阁主雷七七的心腹。所谓的暗通天界不过是与自己做对大发战争财，他查到天涯海阁里仓库一批药物的流向正是对面天军的营帐罢了。
　　火神离营了和那人也被消息引了出去。
　　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谁知道呢？
　　* * *
　　信件？
　　来人的脸上分明写着“机密，不可探听。”的字样。
　　曼莎虽对书信的内容有几分猜测，但也并非毫无眼色之人，当即退离。
　　天涯海阁，合作方，暂时的盟友，但依然改变不了对方出自敌对阵营的事实。
　　知道对方是刚从敌对阵营出来的人，就连烽焰君都自发退出大帐之外亲自看门。
　　“恕属下直言，”送信回来的军士见众人避离才对旭凤说出自己的判断，“无论信上写了什么，请殿下都不要相信。”
　　“虽阵营不同，你曾也认定雷阁主确是可信之人，”旭凤问，“可是当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殿下有所不知，”军士说，“属下探知，三天前，雷阁主确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兵解消散了。”
　　“消散？身归混沌？”旭凤问，“此话当真？！”
　　“消息封锁得很厉害，只是属下当时就被雷阁主藏在房间之中，亲眼所见。不存在辨别真假的情况。”军士说，“如同殿下所言，雷阁主确实是心向天军之人。甚至留下遗书说，‘我死之后，我之一切尽归我之好友天界旭凤殿下所有。’”
　　“我？”听到此处，旭凤疑惑。“既然如此，你手上的信又是从何来？”
　　因为雷七七按理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在他面前自己从来都是叫烽焰君的。
　　更别说和他接头的也从来不是天涯海阁阁主雷七七，而是他的养子兼左右手雷耀。
　　所谓的“我之好友？”，其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新阁主原右使苍蟒交给我的书信，”呈上此信的军士说，“此时的天涯海阁风雨飘摇乱象丛生，两方势力不满老阁主遗言互相斥责对方是“魔界的叛徒”，以及“对老阁主忘恩负义之辈”。两派以高层长老为头面人物，争夺权柄。”
　　“三天分胜负，”旭凤又问，没想到离开区区三天外界竟发生了那么许多大事，“苍蟒掌权？”
　　“苍蟒对将天涯海阁交还给殿下的命令不满，极有可能设下陷阱就等殿下钻进陷阱之中去。”军士说，“再说，遗言并非仅有一纸书信，雷阁主亲信之人明显都得过他的告诫。没想到竟有人反出殿下，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殿下手下的手下……”
　　军士的野心，旭凤听懂了。
　　他想接替雷七七成为下一任天涯海阁的阁主，可问题是天涯海阁从来就不是旭凤的囊中之物。
　　旭凤不知道遗言真假，但既然他确信了真有此事很容易就会把雷七七当成自己安置在魔界的一颗钉子，一枚不错的棋子。
　　甚至连雷七七的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被魔尊发现暗杀了呗。
　　听起来真的挺符合逻辑的。
　　“知道了，”旭凤说，“你辛苦了，好好下去休息。”
　　* * *
　　禹山山坳，遍布瘴气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出没。
　　不仅位置隐秘，因为很难针对混合气体研制成功解药，还不怕有人敢在瘴气丛生之处下毒。
　　山坳之中有一谷，谷的四面都是刚刚山壁，视野开阔，四周根本无法藏人。
　　这便是云渡选定的天涯海阁与旭凤之前密谈交易的场所。
　　可是，
　　从小长在红旗下，信奉死后见马克思的人有她惯常的思维定式。
　　云渡忘了，
　　在这鬼神遍地的世界，有一种法术叫做
　　——结界。
　　旭凤赶到此处的时候，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无数弓箭手早就埋伏在透明的结界之后。
　　眼前似乎是个穿戴翠绿衣袍准备摔杯为号的人，
　　他手上拿着一杯自斟自饮的酒，
　　“苍蟒阁主久等。”
　　“旭凤殿下，说好的会面不能带剑的。”苍蟒一笑，坐在山坳中央的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说，“今日有幸，不来喝一杯吗？”
　　此时，旭凤的双眼之中蒙上一层看不见的红。
　　警戒之色即是有毒，
　　红色，是为剧毒。
　　“一杯毒酒，祭奠故人？”丝毫不惧，旭凤大大方方的看着对方。不管在他的心中是如何的千思百转，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倒是挺应景的。”
　　“做个交易如何？”他说，“一个雷耀换一杯酒，不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