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月》一眠一

5、第三章

　　-

　　在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陈唐终于消化了继“我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个随时会死的地方”之后又一件可与之匹敌的大事。

　　那便是：“震惊！我失踪多年的青梅竹马突然出现并邀我共赴黄泉...”

　　这种夸张的UC震惊部标题绝对可以上微博热搜吧。

　　但是陈唐觉得这标题和她现在遇到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很大出入。

　　首先是失踪已久的青梅竹马。
　　或者说是201的住客也好，说是让陈唐念念不忘的‘深渊’也行。
　　没错，这三者都是一个人。

　　她仿佛看到一盆狗血倒在她头上，正哗啦啦地往下淋。

　　“你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接受了我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之后，突然上天又跟我说，别担心，瞧，我把曾经你最好的朋友也扔进来和你作伴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啊，那么生气干嘛，在这又能见到你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不是应该开心吗？”

　　坐在桌子边的那个女生懒懒地回答道，她一边看着此刻坐在床边有些恼怒的陈唐，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你也知道我心心念念想要见你啊？”果然，陈唐的思路瞬间被带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对上女生有些戏谑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知道我那么想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跟我联系，君似心？”

　　没错，陈唐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君似心。

　　作为三岁让糖给她吃，七岁帮她欺负同学，十一岁给她抄作业的国民好青梅。君似心小可爱在陈唐的好感度榜单上绝对是首位的那种！

　　虽然这个小可爱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崩坏，但陈唐一直觉得这只是暂时的青春期作祟而已。

　　然而在她们高一时，君似心一家突然搬走，从此音讯全无，失踪在陈唐的世界里。

　　当时留下的号码过了不久已经是空号，再后来高三陈唐退学，又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直到这个游戏，又将她们俩再一次联系在一起。

　　最开始看到君似心，其实陈唐居然走神地感到有些庆幸——毕竟凭她俩的熟悉程度，以后就不用担心浴室的使用问题，也不会有邻居的相处隐患。

　　当然，这点庆幸只存在了不到几秒，就被陈唐后知后觉到来的、铺天盖地的汹涌情绪所淹没了。

　　没有人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接受这份离别，度过后来的时间。
　　就像现在，也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她只是看到君似心，也能在瞬间确认：
　　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有点中二又很温柔的青梅竹马。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也明白人总是会变的，但陈唐依旧相信自己为数不多的直觉。

　　就算不相信直觉，她也相信眼前这个笨蛋嘛。

　　在她意料之中的是，君似心和她的多年重逢，没有按照久别重逢、故友相聚的剧本来演。也没有说那些尴尬的台词。

　　君似心只是看着她，慢慢地笑了起来。用一种好像终于等到她似的温柔目光注视着陈唐，然后说道：

　　“乔乔。”

　　-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陈唐的邻居、201的住户，应该就是眼前突然出现的君似心了。

　　陈唐：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搬了家以后，去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就来到这里了。”君似心熟练地从旁边的橱子里拿出一个碗和一包瓜子，又把垃圾桶拖过来、，开始给陈唐剥瓜子。

　　“住院？你生病了？”话里有些担心。

　　“别紧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但是我父母说需要住院，所以就在隔离病房呆了好几年，但是他们不肯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君似心抬头，安抚似的对她笑笑。

　　陈唐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抚到。
　　有些病外表看不出来，可是说不定很严重。

　　在隔离病房一待就好几年的过程，虽然就这么被君似心轻描淡写地带过，但她也没傻到觉得事实真的会那么轻松。

　　她还在思索怎么组织语言，君似心倒是先开口了：“你想回去吗？”

　　“我都还好。”陈唐回道，眼睛专心看着面前的人剥瓜子。

　　太久了，五年一过，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不回到现实对陈唐来说真没那么重要，如果回去了就见不到君似心了，那还不如在这待久一点。

　　至少在这里，还有很久不见的笨蛋给自己剥瓜子。
　　她弯弯嘴角，露出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对了，为什么我没有需要实现的愿望，还是进来‘童话月’了？”陈唐开口问道。

　　“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在童话月里的人的指引下，在提供的特殊卡纸上写下了他们的愿望，才会被卷入进来。”君似心把剥好的瓜子仁递过去，自己则是去水池边洗了个手。

　　提到卡纸，陈唐就想到自己被发到的那张硬卡纸广告，不过现在那张纸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乔乔应该跟我一样，是被迫参与进来的啦。”君似心笑眯眯地说，“现在应该轮到我问问题了。为什么你剪头发了呀？”

　　“天气太热了，就剪掉了。”陈唐无所谓地晃晃自己现在的齐肩发，一边悄悄打量着面前的人，一边想着：君似心还和以前一样，扎着个高马尾。如果头发散下来，应该也快齐腰了吧。

　　等等，怎么又被带着走神了！现在不是在说正事吗！

　　“什么样的人会被迫进来？”陈唐问。

　　出乎意料的是，君似心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来到这里以后，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和我一样被迫进来的人。”

　　“说实话，我见到你的时候有些惊讶，一般新人都是直接进入游戏的，完成第一个游戏之后还活着的话，才有资格踏入童话月。”

　　“所以，我是个bug？”陈唐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差不多吧，但如果乔乔不在童话月的话，就没办法第一时间见到我了吧——”君似心抬头笑道。

　　...突然想揍自己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怎么办，急，在线等。

　　为什么君似心每次都能见缝插针地调戏自己？这一点都不公平。

　　陈唐暗自懊恼，决定反将一军，于是故意自暴自弃地进行直球攻击：“对啊，在你离开的五年里我天天都在想你。”

　　说出来了！
　　居然真的把这么羞耻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陈唐你好厉害！！

　　陈唐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悄悄观察君似心的表情。
　　果然，不出片刻，君似心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而以她平时的巧舌如簧的水平，在听了这句话后，居然开始万年难得一见的结巴起来。

　　“真、真的？天、天天都在想我？乔乔你不能骗人啊！”

　　陈唐眨眨眼：“你是在害羞吗？”

　　“我没有！”君似心快速反驳，形象地用自身解释了什么叫欲盖弥彰。

　　陈唐深知逗人不能太过，便思考了一下，问起关键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了？参与过游戏吗？游戏是什么？”

　　君似心因为受到刚刚的‘想念告白攻击’，思考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问什么就答什么，乖的跟竹筒倒豆子一样。

　　“我大概比你早来半年吧。”君似心说道。
　　她起身倒了杯水，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

　　也就是在医院里待了大概四年多，陈唐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一下。

　　“游戏的话，只要是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参与，如果你不玩，童话月就会强制你玩。”君似心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参与者不把它叫游戏，一般都叫任务。”

　　她像是自嘲般笑了笑：“毕竟玩游戏死了还能复活，可是做任务是真的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在做任务的时候死了，会离开这里回到现实吗？”

　　“乔乔，你很想回去吗？”面前的人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说道。

　　“跟你一起待在这里也不错。”陈唐没头没脑地答了句。

　　君似心笑了。

　　“过来。”她招招手。

　　陈唐起身，走到桌子边，还没说话，就被抱了个结结实实。

　　她乖乖地伸手抱回去，让君似心的脑袋舒适地埋在自己的腹部。

　　但那颗脑袋却不安分地蹭来蹭去，不小心拱到了腰间的痒痒肉。

　　条件反射下陈唐差点没把人给推开。

　　君似心抬起头，眼里闪过促狭之色，把她楼的更紧了点，就这么抬头一动不动地笑着看她，像是要把眼前的人装进自己的眸子里一样。

　　其实君似心经常笑，但多数是假笑、嘲讽的笑和似笑非笑。
　　笑了并不代表开心，不笑也不一定是不高兴。只是一种变相宣泄自己情绪的方式而已。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习惯了。
　　习惯带着笑意去误导别人。

　　但此刻的君似心，笑的太好看了。

　　冰川融雪不过如此，四海潮声里，只装进了她的乔乔。

　　陈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睫毛。

　　还挺长。

　　然后她就听见君似心低低的笑声，伴随着一句：
　　“乔乔，你对别人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陈唐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先前那句“和你待在一起也不错”。

　　“没有，只有跟你，才开心。”她低头认真地说。

　　君似心闻言，松开抱着人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陈唐也没听清。

　　只见她揉着又要开始红起来的耳朵，嘴里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回不去了。在任务，或者说是游戏里死了，就是真的死掉了。”

　　看来21岁的君似心和16岁的君似心，都一样不擅长转移话题。

　　“游戏时间一般有多长？”陈唐想起之前广播里说的话。

　　“游戏里的时间和这里的时间不太一样，以童话月的时间为准的话，一般一个任务需要好几天。当然，你在游戏里可能已经过了十天半个月了。”

　　“一般一个月都要做好几个任务，如果你没完成相应的数量，那么就会被强制去做游戏任务。”

　　“任务的内容基本都是很奇怪的，做好准备。”

　　君似心喝了水，精神恢复了些。噼里啪啦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

　　“反正只要乔乔跟着我就没事了，离开我超过十分钟的话，就会死。”

　　...哪有这么教导新人的啊，陈唐在心里腹诽。

　　“饿了吗？要不我们去吃饭吧。”君似心收拾了下东西，回头的时候，捕捉到了陈唐还没来得及收起，带有一半怨念和一半奇怪的复杂表情。

　　于是她好奇道：“怎么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嘱咐刚进游戏的新人的吗？”陈唐问。

　　“当然不。”君似心拉起人往门外走，仔细地锁好门，才甩着钥匙回头扯出一个笑容：

　　“她们怎么能跟你比呢。”

　　-

　　“你这样花积分，会不会不够用？要不还是省着点吧。”陈唐端着两碗饭和筷子，小心翼翼地走在君似心身后。

　　现在正好是用餐的时间，周围也有几个人在用餐，不过大部分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气氛也使人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参加葬礼。

　　“吃不穷我的，尽管吃。”前边传来君似心毫不在意的声音，把托盘上的几碟菜放在桌子上，自己先坐下，接过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唔，不是很好吃啊。”她歪歪脑袋，又去尝另外一盘菜。

　　吃东西的地方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建在小卖部的里头，顶着和外边相同风格的白漆和蓝色的两个大字：食堂。

　　这种取名字的方式真是好不矫揉做作哦，和外边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食堂是自助式的，可以自己拿菜，只有结账的地方有一位服务员。
　　说是服务员，其实更像是监督员，用来防止有些玩家吃东西不给积分。

　　君似心挑了几样贵的放在托盘上，就去结账了。

　　戴着熊猫玩具头套的服务员用僵硬的声音说：“这两样是C级食物，等级不够。”

　　闻言，君似心烦躁地蹙了蹙眉：“把这事儿给忘了，真麻烦。”

　　她把熊猫服务员指出的那两样菜拿出来放到一边：“这样可以了吧？”

　　“一共是62积分，请付款。”

　　君似心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卡，啪的一声放在机器上。

　　“付款成功，祝您用餐愉快。”

　　君似心转身就走，连卡都没拿。

　　-

　　陈唐替君似心拿了先前用来付账的卡，观察了一下：
　　一如既往的童话风格。橙色背景上面，简洁地写了房间号和等级。

　　“等级有什么用？”她问。

　　君似心还在和面前的菜奋斗，心不在焉地回了句：“童话月会根据你完成任务的数量和任务世界的难度进行评级，等级越高，在童话月的权限越大。”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等级不够就只能像我们现在一样，只能吃土豆。”

　　陈唐看着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土豆叹了口气。

　　刚刚挑菜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菜品的描写栏里除了价格，还写了等级。

　　一些菜是C级，而君似心的等级是D，所以她们买不了。

　　但是很奇怪，菜的等级最高就是C了，没有B或者A。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因为B级还有A级的大佬们一般不会吃这些难吃的菜啊。她们可以用卡打开铁门去吃更好吃的，当然那需要高权限和更多的积分。”君似心这么回答道。

　　“那能把自己的卡给别人用吗？”陈唐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说。

　　但问完才想到，如果卡能随便借来借去的话，就不需要分等级制度了吧。

　　“你没发现卡上没有写名字吗？如果一个A级大佬借给C级玩家的话，C级玩家完全可以占为己有。但如果自己没有卡了，是不能补办的，只能重新申请一张新卡。”

　　“被偷了的话，等级和积分一起重新来过？”陈唐愕然。

　　“对啊。不过也可以选择盗取别人的卡。”君似心补充，“所以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卡借给别人的，更何况，童话月里没有诚信可言，更不要说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了。

　　这也是这个世界规则的狡诈之处，它似乎是鼓励玩家间敌对的。”

　　所以童话月的幕后boss才是个人才吧，真是难为她（他）想出这些规则了。

　　陈唐又忍不住开始脑补童话月幕后人的形象。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关键问题：“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身份卡啊？”

　　“在你活着从第一个任务里出来以后，就能领到身份卡了。不过等级应该还是初始的E级，要升级的话需要再多做几个任务。” 君似心放下碗，表示自己吃饱了。

　　“升级很慢吗？你花了半年，都只从E升到D，任务肯定很难啊。”陈唐感觉道阻且长，不禁咬着筷子喃喃自语。

　　君似心皱眉，伸手打掉她这个咬筷子的坏习惯，刚想开口，就被一道有些尖锐，带着点嘲讽的女声给打断了。

　　“看看，这不是拽的要死的那位吗。怎么，终于掉下来了？想不到你那么厉害，还会马前失蹄，以前...”

　　“我吃完了。”陈唐放下筷子，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打断了正在控诉的女声，“我们走吧。”

　　“好。”君似心麻利地起身，把吃完的餐具端到专门的窗口后，两个人就往外走去。

　　至始至终都没看那女的一眼，竟是把人家给无视了。

　　那个女生一拳打到棉花上，气急败坏地开口骂道：“陈思乔你那么拽，不还是掉到C级了？你等着吧，到时候怎么死在任务里都不知道！”

　　陈唐听了她的话，第一反应是，陈思乔是谁？君似心的本名？她从小就怀疑君似心这个晦涩的名字的真实性，果然如她所料是个假名！

　　她还在胡想八想，身旁的君似心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那个女生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是C级。”

　　女生怔了怔，一时间被这个胸有成竹的态度给唬住了。

　　只听君似心慢悠悠地把话补完：

　　“...我是D级。”

　　女生：哟嚯？那你很棒棒哦？我从未见过将自己是D级的事说的那么自豪之人。

　　可是君似心说完话还是一副你欠了我五百万的态度，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陈唐觉得那女的可能被刺激到了。

　　但君似心大魔王不可能就此作罢，只见她看了两眼那个女生，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谁啊？”

　　你，谁，啊？

　　陈唐仿佛看见那姑娘的身上又中了一箭。

　　可惜身旁这位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并没有给这可怜的姑娘反应过来的时间，就这么牵着她的陈唐，潇洒地走了。

　　饭后她们美名其曰饭后消食，散了半小时的步后（主要是为了躲刚刚那女的）才回到小卖部买东西。

　　君似心用积分给陈唐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大大小小的装满了袋子。

　　等到买衣服的时候，君似心一如既往地开始嫌弃：“这些衣服太丑了，你就只买贴身的衣物吧，其他的穿我的就行。”

　　陈唐还能说什么呢？她觉得省了买衣服的积分挺不错的。

　　她甚至在想，君似心要是照这么花，肯定月底就没饭吃了。
　　但是卡的主人不在意，自己又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君似心道：“这些东西又不是天天买，偶尔一次你才觉得花多了。完成一个任务能有好多积分呢。”

　　“一个任务多少积分？”

　　“嗯...”她费力地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几千总有的吧？”

　　“那么多？”陈唐有点意外，看来做任务也是高风险高回报，还没坑到那种地步。

　　“对了，刚刚那女的你认识？”她看着面前领着购物袋的君似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不认识，碰瓷的吧。”君似心满不在乎的说。

　　君似心如果觉得那件事或者那个人不重要，那她就会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不认识也正常。

　　“说不定是做任务时被我坑过，看她的那样子，应该是个C级的吧。”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以前等级很高？”陈唐问。

　　“...？你是怎么跳到这个话题的。”

　　“之前她的话里提到过，说你是掉下来的。”

　　没想到的是，君似心爽快地承认了：“对啊，如果你在童话月里或者任务世界里犯了错，就会受到惩罚，严重的就会降级。我以前等级比那女的高，结果犯了错，所以就到D级啦。”

　　果然，陈唐想到，原来是犯错了！她就说以君似心的能力，怎么可能半年还是D嘛！

　　君似心还等着陈唐问“你以前是几级”或者“你犯了什么错”之类的问题，结果只等来陈唐恍然大悟的眼神。

　　君似心：这人是不是又没找到重点？

　　果然知唐者莫过于君似心也...

　　-

　　等到君似心帮着陈唐把房间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有钟声敲过了十下。

　　陈唐懒洋洋地瘫在床上，根本不想动。

　　君似心提醒她：“你明天应该就要出去做任务了，我明天会和你一起去，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陈唐：...我忘记要紧张了，现在紧张还来得及吗。

　　“明天你在游戏里应该会遇到些新人，如果她们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闹的太厉害的话，你别去试图安慰她们——这些人太麻烦了。就跟喋喋不休瑟瑟发抖的大苍蝇似的。而且基本会被游戏‘抹杀’掉。”

　　“抹杀...是我想的那个抹杀吗？”

　　“如果能让她们早点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真正的游戏也好。这么说来，算是考虑周到吧。”君似心以前也没仔细思考过抹杀的具体用途。这么一想，原来设计者们用心良苦。

　　果然童话月的幕后boss是个心思缜密的恐怖分子！这是陈唐的想法。

　　结果两个人都没抓到关键点，跟羊驼似的在走神的世界里狂奔。

　　哦，你问关键点是什么？
　　关键是随便杀人是不对的，大家要注意遵纪守法^_^

　　说完之后，君似心就这么沉默下来，陈唐意识到后抬头，却发现对方的眸子里暗含了一些些...期待？

　　想了一会儿，陈唐试探道：“幸好遇见你了，不然我肯定和她们一样，又慌又怕。”

　　君似心皱了皱眉，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看你，又胡思乱想，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如果忽略你眼里快要隐藏不住的窃喜，我还能姑且相信你的话？

　　所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这人的戏精属性怎么再攀高峰了？

　　“对了，忘了提醒你了乔乔，在这里最好别用真名。”

　　从吐槽中回过神来的陈唐非常赞同，真实身份的确不能轻易暴露。
　　想起之前食堂那女生说过的话，便问道：“所以你的假名是陈思什么的？”

　　“是陈思乔。思念的思，乔迁的乔。”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哦...陈唐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听起来是很普通的名字。

　　等了一会儿，见陈唐没什么反应，甚至迷惑地回望自己，君似心暗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里晚上十点半就有门禁，外面那道铁门会关上，所以十点半之前一定要回来。”

　　“不回来会怎么样？”

　　“会被在外巡逻的‘兔子’逮住。”君似心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看到200室了吗？那就是巡逻人住的屋子，所以是没有铁栅栏的。”

　　陈唐想起下午看过的那个房间，点点头。
　　——同时也想起了笔记本上的那句话：别招惹兔子。

　　看来这兔子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别担心其他事。”君似心突然凑近，在自己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有了晚安吻就能睡个好觉了，早点睡，晚安。”说完后，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月光洒在她的肩头，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

　　十点半一到，外面那层铁门在轻微地作响后关上。

　　陈唐看着月亮，脑子里消化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

　　现在她还在地球上吗？如果不在，应该是看不到月亮的吧；
　　明天就要去完成游戏任务了，这么一想，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紧张；
　　君似心都有假名了，自己像个什么样的比较好？

　　她的假名是陈思乔。思念的思，小乔的乔...
　　...等等，陈思乔？！

　　夜半时分，终于明白了假名含义的陈唐，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