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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又过了几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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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争,渐渐被人遗忘,那样荒芜的末世就像一场不约而同的梦一样,大梦忽醒,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只有尤尼知道,也许再也不会见到Reborn叔叔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除了这个世界,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化作风,幻作雨,归作尘。
无迹可寻。
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尤尼将之称作遗憾,属于纲吉和Reborn的遗憾。
珍惜当下吧,不能再留下遗憾了,尤尼告诉自己。
Reborn的初衷是为了还纲吉一个世界,却在同时成全了他人的幸福,73的消失,不仅将世界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也解除了加诸在尤尼身上短命的诅咒,至少现在,尤尼和还活着,要好好活下去。
四年后。
10月13日,似乎是一个被人刻意遗忘的日子,尤尼偏偏选择在这一天和步入婚姻的殿堂。
十几年的爱情长跑,跨越时空,一对幸福的新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终于有了结果。
站在人群里的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纲吉由衷为尤尼高兴。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12;30。
他大步离开会场,必须在1:30赶去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再晚一点还得挤出一点时间飞回日本去参加并盛町的同学会。
成为彭格列的教父之后,纲吉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每天的工作在规定的时间里进行着,一板一眼又井然有序。
批不完的公文,开不完的会议,被束缚的人生,索然无味。
明明曾经是个废材,然而为何长大后的他,从事的却是黑手党的职业?他不知道。
有时候总觉得忘了什么,然而细细去想,什么也没有。
七月十六点的太阳,依旧灿烂到热烈,灼人的温度几乎把大地烤焦。
纲吉被刺眼的阳光逼得微微眯眼,透过那眼帘间细微的缝隙,他看到,杳然的天空下,几个被晒黑的孩童在欢快的玩耍。
永远充满生气的并盛町啊,无论过去多久,都还是那副质朴纯然的模样。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将来会老在这里,死在这里,并盛町,早已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无法割舍。
再次回来,竟然百感交集,明明只离开了一天而已,纲吉想。
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十几年前修建的商业街,不仅没有没落,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发展的越发繁荣。
纲吉穿过人流,找到了那家叫“晴の空”的酒吧,正好就开在那家隶属彭格列的咖啡馆的对面,昔日的咖啡馆,依旧如旧时一样,连牌匾都没换,张扬的大字龙飞凤舞,极具个性,不知道是谁写的,只有当着街边的玻璃窗换成了浓墨般的黑色,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明明近在咫尺。
纲吉无奈地摇摇头,感觉有些寂寞呢。不是他们班的班聚吗?山本和狱寺君却说今天有重要的事,非常抱歉来不了,他孤身一人回并盛,还是有些形单影只啊。
大步跨进酒吧,纲吉发现这里的环境与那些灯红酒绿的风格相去甚远。
安静,悠远。
尘世的喧嚣渐渐远去。
并盛的校歌在大厅里缓缓倾泻开来。
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并盛町,他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柴纲,一直从未离开过。
他不由深思,是谁,让他改变了呢?
感觉腿上有些沉,纲吉低头看去,一个小孩正抱着他的大腿,扬起的小脑袋天真而可爱。
他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坦率道,“先生,我认识你。”
那种狡黠而笃定的语气让纲吉不由怀疑,自己是否曾干过什么丢妻弃子的勾当。
毕竟这头犀利的的黑发有点眼熟。
“好像又却缺了点什么。”纲吉无意识地自言自语。
努力翻遍记忆的每个角落,反复确认后,他深信,自己是清白的。
他蹲下身把一脸婴儿肥的小包子抱起,毫不费力。
“小朋友可不可以告诉叔叔,在哪里见过叔叔?”
“在妈妈的老照片里。”对于这个温柔的叔叔,小朋友还是很有好感的,表现出了极大的攀谈欲望。
纲吉细细回想了一下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性,很少,几乎连手指头都能数得出,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是这个小包子的母亲。
“纲吉君?”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妈妈!”小包子立刻反应过来,伸出双臂要妈妈抱抱。
纲吉把小包子递给了面前的女人。
她早已离开彭格列多年,至于原因,纲吉那时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并不清楚,只是没想到她已为人妇,并生下了这么个孩子。
“孩子,很可爱。”纲吉赞道。
“恩。”女人把孩子抱回怀里,孩子顺手抓住一缕妈妈粉色的头发握住肥滚滚的小手里,那一双水汪汪的黑眸依旧一眨不眨地住往纲吉身上放,如一汪甘冽的清泉。
“这里是我家哦,这就是我妈妈哦,叔叔。”
和孩子一点都不像啊。
也许这孩子像爸爸多一点。
纲吉忍不住打量这个年纪的碧洋琪,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也许是为人母的缘故,身上更添了一些温婉的气质。
“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纲吉忍不住问。
一声不吭的离开多年,杳无音信,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下孩子,甚至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没告诉,为什么呢?
“恩,挺好的。”碧洋琪不咸不淡的应答,纲吉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感觉对话进行不下去的,他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想到这个年纪的碧洋琪这么难沟通。
“他几岁了?”纲吉僵硬的寻找话题,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于是决定谈谈孩子的事。
“五岁!”不等碧洋琪回答,小朋友已经伸出五个手指喊出声,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
“其实,很像吧?”碧洋琪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她抚上孩子的头,“看这头黑亮的头发,这双黝黑的双瞳,多像他,可惜,不论我怎么努力,终究不是他。这孩子的无论性格或是资质都与他相去甚远,就像这鬓角,在无人能长成他卷曲的模样。。。”
纲吉无法理解女人眼里流露出的悲伤。
那种似疯狂,似怀恋的眼神莫名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他的小名叫Reborn。”碧洋琪稳了稳手中的孩子。
其实早就知道一切是虚妄,她仍藏着些想忘。即便那人还活在世上,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更何况,他已不再。
她恋慕他,而他心有所属。他为了眼前这个青年,甚至将生命交付。
Reborn,复活。
复活,Reborn。
如果他能复活,该多好。
Re...born...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炸开,炸的纲吉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的声音让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的警觉告诉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不然,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纲吉落荒而逃。
“妈妈,叔叔先生怎么了。。”孩子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天真而疑惑的话语被甩在身后,纲吉不敢回头,蹭蹭蹭就顺着楼梯往二楼跑,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赶似的。
转过楼梯口,大约觉得看不见了,纲吉才扶着楼梯旁的栏杆大口喘息,是什么,让他这么害怕?
“Reborn...”
低低喃语,反复咀嚼,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抚上脸的手,沾满泪水。
“啧,草食动物,很狼狈啊。”
稍微有点嫌弃的声音让纲吉抬起头,一脸桀骜的云雀学长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他,狭长的丹凤眼里透着一股子轻蔑。
再联想到酒吧里无处不在的并盛校歌,纲吉的唇角不可避免的抽了抽,偷偷抹干眼泪,他直直盯着云雀学长的脸。
这不是他们班的同学会吗,云雀学长怎么会来?
而且云雀学长不是最讨厌群聚的吗?
大概看出了纲吉心里所想,云雀眼中凶光一闪,就差冷冷吐出咬杀两个字了。
纲吉虚虚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识相的摸上他们班聚会的二楼。
“我是受山本狱寺所托过来的,哼。”要不是那两人苦苦相求,他又怎么会来,不可否认,山本说得很对,保护并盛的每一个学生是他的责任,他骨子里流的血不允许任何一个并盛的人在他的地盘受到伤害。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否定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保护纲吉,算是作为那个人救他一命的报答。
小婴儿,他就是你最想要保护的人吧。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纲吉的脚步顿了顿,这,算是额外的道歉吗?因为不能陪他来?想起离开时那两人抱歉的表情,纲吉没有忽略他们潜藏在他们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忧伤,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他呢?他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事实纲吉来的已经很晚了,包厢里黑漆漆的,只有些微弱的不同颜色的灯光,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远处的舞池里纵舞,也有人围桌而坐,大声畅谈着这些年的际遇,并没有人注意到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