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同类 ...
-
04
白色羽翼，在宗教神话中意味着纯洁、超脱，是天使的象征。我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人身上见到它们的存在，有了异能以后也未改观。
——直到现在，一双翼展将近十米的翅膀从男生延伸，通体覆盖白得几近透明的羽毛，宽厚的翼身以保护的姿态交叠在他身前，尾端安静地垂落到地面。
圣洁，美丽，却带来了惊恐与绝望。
男生跪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他在空中胡乱攀抓，几次落空，才抓着身前的羽翼，逆着羽毛一路攀至根部，五指抠挖着往外扯。血色从指隙涌出，顺着滑腻的羽毛，嘀嗒落在地上。一声悲泣从他喉中逸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绝望。
我瞳孔微缩，身侧双手死死扣紧两边的金属扶手，直至手臂颤抖，骨节发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至于失态地站起来。
翼，是这个男生的名字。
正巧，他的异能也是翼。
有点讽刺，我扯着嘴角想。
他是异能者，这是毋庸置疑的。除了觉醒，我想不到第二种异变能如此强烈，迅猛，且毫无征兆。
但让我心悸到几乎失态的，远不是他暴露人前的觉醒，而是同为异能者的我没能在他身上感觉到半点同类的气息。
我的眼睛能看到他，我的手能触碰他，我的鼻子能闻到他，唯独属于异能者的那根彼此呼应共鸣的弦，没有了。
这说明什么？
翼的觉醒，跟我的不一样。
但……
我突然站起身。
任何细微的动态足以打破摇摇欲坠的平衡，众人眼中的呆滞逐渐催生成更为复杂激烈的情绪，比如惊恐。
离翼最近的女生跌撞着往后退，似乎离近一点自己也会被传染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冷汗打湿她的头发，一簇簇黑发糊在她脸上，状似癫狂。她一直盯着翼，像盯着着阴水沟里窜出的老鼠，瞳孔中只有恐惧，和恐惧之下的厌恶。
她还记得这是她暗恋了三年的男生吗？
我盯着她的发白的嘴唇，它颤抖着，缓缓地抖出一个字，“怪……”
我想，她忘了。
“闭嘴！”
“安静。”
前一句是我脱口而出的呵斥，女生被惊得浑身一颤，话咬在紧闭的牙关，再也说不出来。她闪躲着不与我直视，没退两步就被赶来的班长按住肩膀，安抚地拍了两下。
第二句制止是班长说的。
我看着他。
但他没理我。
班长托了托眼镜，对着女生温和一笑，“为什么害怕？只有我们的同学。”
“可是……”有人颤着声音回。
“没有可是，”他扫视车厢，平静的语气带着不可违抗的笃定和坚决，“这里只有我们相处了三年甚至更久的同学，没有别的。”
众人静默。气氛却没先前那般压抑。
班长气场全开之前，我已经盘腿坐在翼的前面。嗯，是一个被我妈看见随时给我脑门一爆栗的坐姿。
但我不管，我现在怎么高兴怎么来。
我把从体委座位扯来的外套抛他头上，“穿上。”
翼没理我。
“大白天的，”我卡了卡，看着窗外黑咕隆咚一片，改口，“就算大晚上也不能耍流氓吧，车厢里这么多女生，光膀子是想让我们回头用高锰酸钾洗眼睛吗？”
虽然以他的身材，正常情况下班上女生的反应应该是拿起手机拍。
翼没说话，过了许久还是扯下外套，露出脑壳子，他低头摸索着找到外套袖口，两只手往里一伸，倒穿着完事。
我没兴趣看他的发旋，转而看他后背的翅膀。翅膀刚长好就被它崩溃的主人蹂.躏一番，半垮着搭在翼的肩上，感觉有点萎靡不振。
我对翼说，“你的翅膀可以收回来。”
翼浑身一僵，抬头看我，满眼不容置信，“什么？”
“翅膀，”我耐心地重复，“可以收回来。”
“你怎么知道？”翼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拖长着声音重复这句话，突然之间觉得有点可笑。
我也确实笑了，笑着对他眨下眼，反问，“现在知道了吗？”
翼看着我的双瞳，往后跌坐，失声道，“你……！”
“嘘——”我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噤声，琉璃色的蛇瞳在眨眼的瞬间变回黑瞳。
我看着翼，呢喃的话浮于唇齿间，只有我和他能够听见。
“现在信了？
“我跟你是同类。
“所以我能教你。目前来看，也只有我能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