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行》冥山鱼客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东邦

　　十天后，君莫违和惜年已经到了东邦郊外。
　　“棠舟，东邦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你都神秘了一路了……”
　　“阿年，自我知道你起，就从阿岚口中听到，你是一个从容的不可思议的姑娘，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着急了呢？”
　　“呵呵。”惜年翻了两个白眼，她都好奇了十天了，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吧？
　　“我极少离开失落一族，若非同阿年一道，那真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诶，你居然和我扮苦情！”
　　君莫违揉了揉惜年将要炸毛的脑袋：“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带阿年进去。”
　　“啊？”
　　“还记得我的鲁班船吗？”
　　“记得，鲁家产品。”
　　“嗯，有一个传闻，千年制器世家鲁家已经消失了，但阿年知道，君家与鲁家有旧，鲁家落没了，但不是消失，而是退居东邦。”
　　“那既然是和君家有旧的鲁家，那还不是想进就进？”
　　“唉~”君莫违长叹一口气，“有些旧事我还真的很难和阿年启齿。”
　　“嗯？”
　　“鲁家遭难时曾经向君家求援，但君家没有出手帮忙。”
　　“怎么会？”
　　“君家是失落一族的当家，行事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那个时候君家应是想要出手相救的，但碍于族中长老们，耽误了很多时候，以至于赶到鲁家的时候已经太晚，鲁家死伤惨重，见君家姗姗来迟，更是心里怨恨，所以，本是关系极好的两家人，最后成了不相往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不去东邦，直接去赤地不行吗？”
　　“如果可以，当然是好，但想要安然的进出赤地，最好去一次东邦。而且，君家和鲁家的事情，我觉得君家应当向鲁家致歉，哪怕鲁家不接受。”
　　“当初君家应该致歉了吧？”
　　君莫违摇头：“我父亲的脾气……多半是不会的。”
　　“……”
　　“说不准要让阿年陪我受气了。”
　　“我这人吧，别的优点没有，受气的本事还是很好的，放心吧，不会沉不住气的。”
　　君莫违失笑：“至于非去东邦的理由，是因为赤地的特殊。婆娑大陆有几个特殊的地方，一个是阿年知道的北荒，那里是千里冰封，除非土生土长的北荒人，一般人根本无法踏足，就算是身负修为的修者，也只有借用阴力的修者容易些。另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赤地。赤地此名，是经由中原国的某位浪人带回的，说是因为那里在烈日下看起来一片大红。”
　　“所以赤地是红色的？”
　　“有两种传言，一种是赤地确实是红色的，另一种传言是因为入了赤地的人受不住烈日的炙烤，眼中一片通红，以至于看什么都是红色的。”
　　“这和我们非去东邦有什么关联？”
　　“赤地是没有土地的，只有流沙，流动的沙子就像是汪洋大海一般，非人力可以踏足。当然，如果你的修为足够，又恰巧是借用风力的，是可以在赤地御风而行的。可赤地之大之广，仿佛无穷无尽，人的道力却有穷尽，除非一心寻死，平常人是不会在没有合适的工具的情况下进入赤地的。”
　　“工具？所以我们去东邦，是为了求得交通工具？”
　　君莫违点头：“嗯，能够穿梭在赤地里的交通工具，也只能是产自东邦了。”
　　“棠舟怎么知道？”
　　“东邦是个自给自足的城池，这样的地方不可能完全故步自封的存活，一定要和周边产生一些贸易，据说，比起中原国，东邦更愿意和赤地楼兰交易，那说明东邦人一定会时常出入赤地，有很好的工具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棠舟，你还真的博学，要不是有你在，我一个人多半进不了赤地啊。”
　　“谬赞，不过凭借阿年谨慎性子，也不会无端端的就进了赤地，对吗？”
　　既然东邦非去不可，那需要想的问题就变成怎么样能够进得去了。
　　“东邦不好进吗？”
　　“嗯，如果东邦的城主是鲁家人，那一定不好进去。”
　　“为什么？”
　　“鲁家之所以会惨遭灭顶之灾，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出了内鬼，遭人背叛才会这样。鲁家的家主，曾经是个胸襟广阔的人，鲁家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为鲁家做事，制作各种器具获取生存的资本，有些能力突出的人，鲁家也会重用，而背叛鲁家的，正是这一批人。”
　　惜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古恩生于害，害生于恩的事情屡见不鲜。”
　　“鲁家因此前车之鉴，恐怕对外来人极为忌惮，甚至于东邦不愿意放外来人进入都是有可能的。”
　　惜年点头：“嗯，确实，那如果真的这样，我们要怎么进去？”
　　君莫违取出一物：“这是鲁家的家徽。”
　　惜年一看，就是一块寻常的金属令，只不过令牌上有一个古体鲁字，字的边上有两把锤子。
　　“当年君家和鲁家闹掰，鲁家家主却没有收回这块赠与家父的家徽，我猜想，大约是因为鲁家的家主希望有朝一日，家父能够再去鲁家吧？”
　　“我猜当年，你的父亲，和鲁家的家主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君家才有那么多鲁家出品的好东西，对吗？”
　　“我其实知道的不多，关于父亲的很多事情，全是凭借家中残留的蛛丝马迹做些猜测罢了，我想来东邦，希望见到鲁家家主，也是因为鲁家家主与我父亲的交情，如果能见到他，也许能够知道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嗯，会的。”
　　东邦是一座堡垒，惜年看不到堡垒的顶端，但从外面来看，这座堡垒搞不好是一座全封闭的堡垒，看来正如君莫违猜测的，鲁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惜建造一座全封闭的堡垒。
　　堡垒外面，是一条颇为宽广的河，河中隐隐可见一些水兽游来游去，托此番猎杀的缘故，惜年大抵认得出这些水兽是什么。
　　堡垒的正前方，有一个方方的格子，格子里站着两个人，应是守门人，只不过隔的这么远，一般人恐怕根本没办法和格子里的人说话吧？当然东邦人也不在乎，他们完全不想和外面的人有牵扯。
　　格子的旁边插了一面旗子，旗子上是两把锤子，锤子的中间空空，惜年知道，那里原本该有一个鲁字。君莫违手上的鲁家制品，每一件上都刻有一个鲁字，且标识之嚣张，那真是恨不能人人都知道，此物出自鲁家，可这样一个自傲的鲁家，却将家旗上的鲁字挖掉了。
　　“怎么了？”君莫违问。
　　惜年指着迎风飘扬的棋子，对君莫违说：“看那面旗帜，上面只剩下两个锤子了。”
　　“君家终归是有负鲁家。”
　　“先不说这个，想想怎么进去？”
　　想要进东邦的人可不知惜年和君莫违，护城河前停了不少人，似乎都是想要进城的人，看穿着打扮，不少人应该是从中原国而来。
　　君莫违和惜年很快混入人群，打算听听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好手段，毕竟他们能来，肯定不会单纯苦等。
　　“兄台，敢问你们也是想要进城的？”君莫违随意问了一个中年汉子，是个工匠，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
　　“是啊，两位也是？”
　　“是是是，不过我们第一次来东邦，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兄台呢？可是有办法进去？”
　　“我也没什么法子，就是等着。”壮汉说。
　　“等？等什么？”惜年问。
　　“东邦是个匠城，所以对匠人还是很宽容的，只要有相关的推荐文书，还是能够进得去城的。”
　　“文书？”惜年心想，他们可不会有这种东西。
　　“嗯，好比我，是来自光明城的铁匠铺，被协会指派来东邦进修学习。”
　　壮汉的话令惜年大为惊讶，这可是她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怎么婆娑大陆还有行业协会的存在？
　　君莫违知道惜年有很多疑问，便先谢过壮汉，将她领到一边，同她解释行业协会的情况。据君莫违所言，婆娑大陆是存在有各种协会的，协会总部基本设在光明城，毕竟论交流，再没有比光明城更四通八达的城市。不过，炼器的协会总部，是设在东邦的，因为再没有比东邦技艺更好的地方。
　　看来想要进入东邦，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协会介绍，出具介绍信函。刚才看这些等在东邦外的人，惜年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些人的手里大半提着工具箱，应该都是一些炼器的行家，至于那些没有提工具箱的，应该是有收纳法器。
　　“现在怎么办？”惜年问。
　　“我来试试看，能不能贿赂一些人，跟着这些人进去。”
　　“嗯？”
　　“他们都是各大协会推荐的，推荐函这种东西，不可能事事注明清楚，所以很有可能，我们是有机会混迹其中的。”
　　“啊？”
　　君莫违朝惜年笑笑，便游走进人群，只见他同五六个人打了一轮招呼后，锁定了一个两人小组，是两个相对年轻的男子，和之前的壮汉一样，长的很是五大三粗的，手臂的肌肉很惊人。没多久，君莫违朝惜年招手，惜年走了过去，听君莫违给她介绍。
　　“这是二金，三银，他们是从光明城北郊来的炼器师，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他们可以带我们入城。”
　　“没错，大妹子，放心吧，你很快可以找到亲人的。”
　　“啊？哦。谢谢啊。”
　　“没事，这东邦吧，就是这一点不好，太封闭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容易出的来。我们这回是进来采购的，允许停留的时间不长，就三五日，你和大兄弟可要抓紧点，这城可不小，一时半会儿走不全。”
　　“哦，好的，好的，多谢啊。”
　　君莫违又问：“二金兄弟，这门什么时候能开？”
　　“差不多了，一会儿那里会有吊桥放下，城里的人会出来检查我们的进出文书，等确认没有问题了，就会放我们进去。”
　　“那我们跟着你们没问题吗？”惜年问。
　　“没事，我们就是进去采购两三天，所以拿的是通用文书，上面没什么标注，通常不超过五个人，东邦城的人不会计较。刚才我也问过大兄弟，万一城里的人为难，给些好处也就是了。”
　　惜年了然一笑，不管东邦的当家如何管的紧，都不可能绝对的约束下面的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鬼都要为钱让步，何况是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