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能打的Omega吗？！》碎火流萤

4、第 4 章

　　深夜的世易大楼，一格格的窗户都逐渐暗了下来，只有叶凌的办公室依旧透出丝丝亮光。

　　再过不久他就要参加一个国际性赛事，为此，这次的设计已经修改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抬眼瞄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叶凌放下笔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阵阵红酒的气味却飘了过来。

　　叶凌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下一刻，就见席易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熟练地坐在了沙发上。他今天似乎是喝了不少酒，除了信息素的红酒味外，身上还透着一股明显不一样的酒气。

　　自从席易变成叶凌的顶头上司后，除了一开始那天稍微刁难了他一下，之后对于设计部的一切工作，席易全部都像是撒手掌柜一样，彻底交给他来处理，态度里写满了对他的信任。

　　对于席易的信任，叶凌还是十分感激的。抛去个人成见，席易总体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领导，当然，他隔三差五就往自己办公室里蹭的事儿另说——就比如现在这样。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席易一坐下，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地盘。

　　叶凌也见怪不怪，一边整理着画稿，一边应道：“嗯，之后要参加一个比赛。”

　　“比赛？”席易侧头看了一眼他的稿子，似乎是一串项链的造型，于是皱眉想了想，问道：“维纳斯珠宝节？”这应该是近几个月来最著名的国际性设计赛事了。

　　“嗯。”叶凌也没想瞒。

　　“我听你的下属说，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这些的吗？”席易挑眉。

　　叶凌没想到这个人打探自己情报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我听说今年‘最佳设计奖’的得主能够得到与Louis见面的机会，所以想试试。”

　　“Louis？”听到这个名字，席易眨了眨眼，有点感兴趣地问道：“他是谁？”

　　“一个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我的偶像。”一提到这个人，叶凌忍不住嘴角上扬道：“我就是看了他的作品，才决定学设计的。”

　　他话说到兴头上，却见席易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叶凌猜他可能不太懂这个，也就不再多说，转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席总，我这地儿下班了，您请回吧。”

　　他说完，转身想走，却被席易一把拉住手臂。此刻他笑得有些痞气地说道：“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带我去兜兜风吧。”

　　“席总，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叶凌叹了口气，这个人不会已经醉了吧？

　　“就一次呗。”席易却装作听不出他口气中委婉的拒绝一样，站起身来就把人往外带，“你之前在夜店打了我一拳，我还没追究呢。”

　　“我后来不是被您给绑到荒郊野岭去了吗？”叶凌撇嘴道。

　　“那之后我还帮你度过发热期了呢，你不得报答我一下。”

　　叶凌闻言挣开了席易的束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看见了席易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什么理由都好，”席易把脸埋在了叶凌肩膀上，小声道：“陪我一会儿吧。”

　　完蛋。

　　叶凌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声。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吃软不吃硬。若席易还照着平时那样强势，他是绝对不会跟这个人走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此刻的席易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连语气里都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这让他怎么拒绝？

　　“得。”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叶凌认命道：“走呗，老板。”

　　.

　　说是叶凌带着席易兜风，但全程都是席易在指挥路线，让往哪儿拐就往哪儿拐。

　　尽管席易的高级跑车在无人的大道上飙得飞快，但等到他喊停的时候，二人依旧是开了一个多小时。

　　叶凌早在半路上的时候就觉得路线熟悉，此刻下车一看周围的环境，更是诧异——二人正身在一个早已废弃许久的码头里，而这个老码头，叶凌熟的不能更熟了。

　　H市作为一个沿海城市，从破败不堪发展成为如今辉煌的模样也不过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而老码头周边这一片高新区更是如此，在十几年前，它也不过只是一个小渔村罢了——也是叶凌的老家。

　　从叶凌有记忆以来，老码头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里面摞满了大大小小的集装箱，从未变过。叶凌走过时，仿佛还能看到儿时自己在里面奔跑的身影。

　　席易主动领着叶凌在里面穿梭，却感觉对方好像比自己还了解这里似的，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儿？”

　　“嗯。”叶凌笑了笑道：“高新区没改建以前，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父母也，葬在这里。

　　想到这里，叶凌嘴角又耷拉了下去。

　　席易找人调查过叶凌，自然知道他的父母在他十五岁时就双双病逝的过去。于是他马上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拉着叶凌道：“那我带你去一个你肯定没去过的地方。”

　　这老码头里的路叶凌闭着眼睛都能走通，又怎么可能有他没到过的角落。随着席易拉着他越走越深，叶凌对于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了然了——席易多半要带他去老码头的西北角，那里是整个码头最高的地方，站在集装箱顶端，甚至能俯视周边一片海域。

　　果然，又走了一会儿后，席易就开始拉着他往集装箱上爬，然后在爬到顶点时，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怎么样？这里可是码头的最高点。”席易转头想和叶凌炫耀一把，却见对方正俯身在身后一个集装箱里，然后从缝隙中扒拉出来了一个不大的铁盒子。

　　“那是什么？”席易问道。

　　叶凌珍惜地抹了抹盒子上落下的灰，然后开心地笑道：“童年的回忆。”

　　眼见席易脸上写满了不解，叶凌在他身边盘腿一坐，轻轻打开了铁盒子的盖子。

　　“十五岁那年，我的父母因病同时离开了我，处理好他们的后事后，我就搬到H市读高中了。在走之前，我把所有小时候的东西全都留在了这个铁盒子里，想着未来哪天长大了，再把这些记忆取回去。”

　　他说话时，语调轻柔地随时要消散在海风中，好像声音大点都会把手中的盒子震坏似的。

　　尽管经历了十年风吹日晒，但所幸由于一直被放在集装箱里，铁盒里的纸张除了有些卷边外，保存的似乎还不错。席易伸头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了摆在最顶上的一张“许愿券”。三个字虽然略显稚嫩，但已经能够看出些许叶凌的笔锋。

　　嗤笑一声后，席易问道：“那是什么？”

　　叶凌也没想到摆在最顶上的竟然是这个东西，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解释道：“就是小孩子经常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嘛，跟‘免费洗碗一次’和‘帮老爸捶背一次’一样性质的东西啊。”

　　“这算什么，”席易依旧带着一丝嘲笑的语气：“真的有用吗？”

　　“当然了！我小时候可是会认真实现爸爸妈妈的每个愿望的。”叶凌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没有童趣的家伙。”

　　席易也不反驳，闻言耸了耸肩，就坐在叶凌旁边不说话了。

　　叶凌也没准备在这黑灯瞎火的细看里面的东西，只是粗略的翻了翻，便轻轻合上了手中的盒子，仿佛捧着一整个童年的梦境。

　　“既然那么珍惜，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也不来拿？”席易见状问道。

　　叶凌却没说话。

　　有时候，有些东西你越是珍视，就越不敢去触碰它。就像这个铁盒子，一旦打开里面的东西，那就代表他不但要接受里面的美好，也要再次承受其随之而来的痛苦。

　　他花了十年时间才治愈的伤疤，在打开这个盒子时，曾经的伤口也会重新撕裂。

　　席易话问出口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道：“我是几年前才发现这个地方的，之后每次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都会来这里坐上一坐。不过再过不久这里也要拆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及时把回忆取走。”

　　“谢谢你。”叶凌倒也不扭捏，他侧头轻笑着看着席易，席易正好也在看着他。

　　也许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这么坦诚，席易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轻咳一声扭回头去，不再说话了。

　　他不说话，叶凌自然也乐得清静，于是二人就静静地坐在集装箱顶。深夜微咸的海风吹过，让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

　　老码头的海岸对面就是H市最繁华的市中心，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亮闪闪的金线。就连H市的地标性建筑，将近600米高的国王大厦，现在也不过是浓缩成了一个小点。

　　但就在二人沉浸在这安详的静谧之时，国王大厦上空却忽然迸发出了成片绚烂的烟花。

　　“今天是什么日子？”叶凌见状挑了挑眉。国王大厦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听说其顶层是一个极其豪华的玻璃顶宴会大厅，除了级别很高的领导人之外，甚少有人能够动用，而楼顶的烟花盛宴就更是只有春节这种大节日才会放。

　　可今天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突然放起烟花来了呢？

　　席易见叶凌一脸疑惑，薄唇抿了抿，沉默了片刻，最后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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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凌老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哑口无言了半天后，终于憋出来一句：“所以，你这是……”

　　“生日宴，我逃了。”席易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你可真是——”叶凌看了看席易，又转头看了看国王大厦，一时半刻难以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怎么差点就忘了，现在他身边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而是整个世易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而整个H市，几乎都是世易集团一手打造出来的。

　　难怪席易今晚一身酒气，原来是在国王大厦里有应酬吗？那他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这样没问题吗？毕竟也是重要的场合吧。”叶凌皱眉道。

　　谁知席易闻言却是毫不在乎地笑了一声，道：“一群老狐狸，不过都是在借着我生日宴的名头试探交易罢了，我在和不在都没有区别，所以就溜了。”

　　他这话说的轻巧，听在叶凌心里却不是那么个滋味。

　　尽管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但儿时每年过生日时，父母提回来的小蛋糕和一桌子好菜，却依旧是他最珍贵的记忆。

　　像席易这样，明明在最亮堂的地方摆着最奢华的宴席，却体会不到任何真心，也许才是更凄凉的吧。

　　想到这里，叶凌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掰过了席易的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席易，祝你生日快乐。”

　　席易哪能想到叶凌会突然跟他说这个，再加上酒精让脑子不那么灵光了，闻言只是呆呆地看着叶凌，“嗯”了一声。

　　叶凌却十分懊恼，虽然他和席易的关系称不上炮友，说是朋友又有点不对味，但总之今天对方生日，他理应送上点什么礼物的。

　　但眼下消息来得突然，他两手空空，有什么能送的？

　　正当叶凌心里着急地琢磨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脚边的铁盒子，脑内忽然灵光一闪。

　　于是他当即掀开铁盒子的盖子，从里面抽出了那张“许愿券”，然后一本正经地递给了席易，道：“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席易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有些好笑的接了过去。

　　叶凌也知道自己这个举动特别幼稚，但又不忍心让席易这个生日就这么过了，于是摸了摸鼻子道：“今天没来得及准备，这张许愿券先压在你这儿，等我用更合适的礼物和你换回来。”

　　席易却是垂眸看了看那张许愿券，问道：“用这个可以许愿吗？”

　　“呃……当然可以。”叶凌没想到席易竟然对这张许愿券产生了兴趣，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那就它吧。”席易闻言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券收了起来，笑道：“谢谢你的礼物。”

　　“咳，不客气。”叶凌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伸手按了一下手机想要缓解尴尬，却正好看到时间停在了23:59上。

　　还有一分钟，席易的生日就要过了。

　　海的对面，烟花还在“砰砰”的响着，光影绚烂美丽，却是一场即将落幕的盛宴。

　　看着席易有些落寞的侧脸，叶凌心头忽然突地跳了一下，内心想要表达些什么的欲望竟然变得比刚才更加强烈了。

　　思索片刻后，在最后的这一分钟，他笑着侧头对席易祝贺道：“席易，祝你生日快乐，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