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伴逍遥游》烛影摇红

12、第 12 章

　　应采轻敲两下，叫道：“水柔姐，我进来了啊！”已推门走了进去。

　　韩水柔安静的将自己的小包袱整理好，抬头恬静微笑：“怎么了？有事吗？”

　　应采奇怪的看她一眼：“修罗公子他们已经走了，我爹让我来催你一下，我们马上上路去杨柳山庄吧！”

　　“我不准备去杨柳山庄了！”

　　“为什么？”

　　淡淡一笑，韩水柔道：“因为我想要找的人，并不在杨柳山庄！”

　　“水柔姐要找谁啊？”

　　“寒秋山庄庄主左秋寒！”

　　“哦，我知道，可是四大山庄结盟，他怎么可能不去呢！”

　　韩水柔拎了小包袱，摇头一笑：“采儿，走吧，我准备向应叔叔辞行！”

　　应伯涛奇怪的看着韩水柔：“水柔，左秋寒一定会去杨柳山庄的，你既是要找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路同行呢？”

　　韩水柔苦笑了一下：“昨晚若不是凌云龙提醒，我本也以为他一定会去杨柳山庄的，不过……”

　　“凌云龙……他说左秋寒不会去杨柳山庄……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是朋友！”

　　应伯涛看了韩水柔一眼，心中很是奇怪江湖人口中一无是处的寒秋山庄庄主左秋寒居然会有修罗公子这样的朋友，但也不好多问，只道：“水柔，应叔叔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左秋寒，不过你应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爹和你娘了吧，你难道不想见他们吗？”

　　韩水柔心中一震，顿时想起父母，心中又是一酸，却不由得暗暗思忖自己若要随左秋寒学习医术，自非三两天的事情，发了一回愣，轻轻点首：“应叔叔，我跟你们去杨柳山庄！”

　　四人骑着应伯涛新购置的马匹，一路急行，不过三月廿七日便到了金陵，算来离四大山庄结盟之时犹有八日功夫。应伯涛回首向三个后辈笑道：“这里便是金陵城外了，一会我们便可入城，到了城里先备上几色礼物，采儿，等会你帮爹挑选几样，你也是好些年没见着柳家的长辈了，要注意礼数，知道吗？”

　　应采扬鞭轻打马儿，嘴儿微翘，不悦道：“爹，采儿已经长大啦……”

　　应伯涛哈哈大笑，转眼看了韩水柔一眼，摇头道：“莽丫头一个，也不知道哪一天，爹的采儿才能像水柔一般的懂事啊？”言下似有遗憾，实则欣然不已。

　　“爹偏心，不喜欢女儿……”应采在一边嘴上嚷嚷，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应伯涛大笑，眼看女儿已出落的花儿一般俏丽可人，心中又不禁生出感慨，颇叹浮生易老，看韩水柔一眼，见她悒郁怔仲的模样，不禁暗自摇头。他本是过来之人，怎能看不出韩水柔的心思。不由忆及何逍遥在天香阁上谈笑风生，轻描淡写下退去金不动，确是难得的人物，只是……四大公子本都是潇洒不羁的人物，怕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然伤心而已。

　　暗自叹息一声，叫道：“水柔……”

　　韩水柔一惊，猛抬头，应道：“应叔叔……”

　　应伯涛马鞭一指金陵城，笑问：“前面就是金陵城了，水柔，你可要置办些礼物？”

　　韩水柔轻轻点头。

　　应伯涛不再多问，眼见已到了城门口，便纵马直入金陵，三人紧跟其后。

　　四人随意置了些礼物，到杨柳山庄门前，包丘便去投了帖子，不多一会，一名容颜清俊、身材瘦长的男子便已带人迎了出来，此人正是杨柳山庄现任庄主柳英杰。远远的便拱手笑道：“应兄大驾远至，柳某不甚感念，有失远迎，尚望海涵，应兄请进！”

　　应伯涛忙拱手还礼，二人寒暄客套片刻，应伯涛便回首，示意女儿与徒儿上前行礼。柳英杰自是将二人夸赞一番，直说得应采笑容满面。

　　韩水柔等众人见礼完了，上前盈盈一福，叫道：“柳三叔！”柳、韩两家交往原本甚密，韩水柔几乎每年总要来柳家一两次，对柳英杰极是熟悉。柳英杰一向颇喜韩水柔温和沉静的性子，此时见了她，不免笑道：“是水柔啊！你三婶这一向都念叨着你呢。”

　　韩水柔抿嘴一笑，温和道：“劳三婶惦念了，水柔自当前去拜望的！三叔，不知道我爹娘，他们来了没有？”

　　柳英杰一怔，随即一笑：“你爹娘怕是来不了了，前天，你爹派人报信，说你母亲的师兄病重……”

　　“是宋师伯吗？他怎么了？”

　　“也没有什么，只是跟人比武，伤及筋骨而已，养养就好了，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娇贵，你只管放心住下吧！”

　　韩水柔点一点头。

　　柳英杰引着众人直入杨柳山庄大厅，柳家的老太爷柳震早在正厅等候，又是一阵寒暄，方才分主宾坐下。主家奉了茶来，闲聊一会，就见一名清秀的小婢婷婷走来禀道：“老太爷、庄主，二夫人听说韩姑娘来了，想请韩姑娘过去一叙！”

　　柳英杰一怔，随即笑道：“我这个二嫂，消息倒也灵通，水柔，你就去吧！”

　　韩水柔忙起身，别过厅上诸人，跟着小婢径往柳家二夫人裴雪华所居的依柳阁而去。

　　那小婢已盈盈笑道：“韩姑娘，二夫人在恋荷水榭等您呢！”有些调皮的一笑：“另外还有一个韩姑娘一心想见的人哦！”眼底全是调侃之色。原来这小婢正是裴雪华母女的贴身婢女之一——翠沅。韩水柔因与柳依依关系极好，因此与这四名丫鬟相熟，自来便笑闹惯的，翠沅又深知这位姑娘性子温柔和善，因此却也不怕调侃她几句。

　　韩水柔听了此话却是心头一震，足下反而越发的缓慢了。无心顾及翠沅的调笑，闷闷的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翠沅，你……你帮我对二婶说一声，我……我今天身子不适，还是……改天再去拜会二婶……”

　　翠沅愣了一愣，赶忙伸手拉住韩水柔：“水柔姑娘，您可不要为难小婢呢，还是去吧，总是有二夫人在，别人还敢吃了您不成！”说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取笑了一回。

　　韩水柔一阵无奈：“翠沅……你……”

　　翠沅已调皮笑道：“我听姑爷说过近乡情怯，韩姑娘是不是也是这样啊！”

　　韩水柔顿时面色通红，尴尬的盯着翠沅，欲要反驳，却终于也没能开得了口。二人走来好一会，方才到了恋荷水榭。适值春季，荷塘中未有荷花，仅湖面略有几片荷叶罢了，水塘边上却是桃花正胜，柳条依依，却也有几分风姿。

　　翠沅调皮笑道：“韩姑娘先到水榭上等等吧，可能是二夫人有些什么事情，耽误了！我这就去催！”转身就走。

　　韩水柔愣了一会，缓缓拾级而上，安静的站在水榭东面的栏杆前，榭中清风徐来，鼻端花香阵阵，眼望去，一片葱茏，却也是心旷神怡。

　　“你为什么要走？”

　　猛可里，清朗熟悉的声音响起，惊了韩水柔一跳。转头看时，不知何时何逍遥正静静的立在恋荷水榭西面，微微西斜的阳光映照在他修长的身影上，拉出长长的黑色影子，素来俊美潇洒的面容上竟有几分憔悴之色，黑的深不见底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感。

　　韩水柔勉强别开视线，深深吸了口气：“二婶呢？她……”

　　何逍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冷淡道：“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明知道……”话到口边终于还是没说下去。何逍遥烦躁的伸手抓抓头，满是懊恼的坐在水榭正中的石椅上，脱口而出：“我真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们女人究竟怎么想的……你自己说喜欢我，你要依依和秋寒帮你，然后你去了我家，把我娘哄得团团转，然后……我真是不能明白……那么莫名其妙的就走了……这……这都是怎么回事……”重重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一声巨响，大理石桌面应声破碎，哗的一声，塌了下来。

　　韩水柔心弦猛震，一股酸意涌上眼眶，眼中顿时水光盈盈。茫然失措的走上前去，怔怔在站在何逍遥身边，愣愣的看着他，心中是千言万语，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哽在喉中，涌在心中。

　　你也是喜欢我的吗？可是……可是，雪君姐姐呢，还有玉瑶妹妹……她们……在你的心目中，又有着什么样的涵义呢？我，我真是不知道……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泪水禁不住滚滚而下，韩水柔忙举袖掩住面容，徒劳的想止住眼泪，挡住心中的痛楚，那一阵一阵的如同刀绞的痛却仍是阵阵袭来。

　　温暖的怀抱轻轻拥住了她，深深的叹息传来：“不要哭了，总是我不能明白你们吧，先是雪君，现在……又是你……你们……究竟想要怎样呢？”

　　韩水柔伸手抱紧了他，泪水不停的流，湿透了他的前襟，此时此刻，似乎除了泪水，她再不能作出任何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