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包包子云

5、第 5 章

　　壹律院
　　“大公子，赵橦的花，还要送吗？”
　　“送，当然得送，要不然怎么显得出我情深似海，真心实意呢？”
　　朱小武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没了下文——还患难与共呢。
　　房间里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静得朱小武尴尬地别过头去，专心地盯着桌上的摆设看。
　　过了一会，唐辙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开口道:“小武啊，我送你一间酒楼怎么样？”
　　小武眼睛忽然就红了起来，半个眼眶里都盛满了泪水，强忍着出声道:“大公子……不要我了？”
　　在小武的印象里，送间酒楼就和现代金主和小三一刀两断送一套房子的遣散费一样，这是要赶她走啊。再说，要是真的名下有一个酒楼，那一天到晚收入、支出、成本费用、伙计工资什么都要她操心，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图什么？
　　唐辙一见她这个样子，双手扯过她的肩膀，低下头温柔地安慰她说:“想什么呢，送你东西还哭？”
　　“那我一天到晚呆在酒楼里，谁给你洗衣做饭做点心啊！”说到这里，朱小武的声音已经变了腔。
　　“那么多下人呢……”
　　“是啊，不差我一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朱小武抬手擦了擦，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拔腿气冲冲地走了。
　　唐辙一半的话没讲完，被朱小武生生堵回肚子里去了，见朱小武给他甩脾气，脸上的颜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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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唐辙处理完公事，心里一直惦念着朱小武，遂不自觉走到了芜菁园。那里是大丫鬟们住的地方，虽是下人房，但景致倒也别致，各处布局摆设都很讲究。
　　一般来说，下人房里应该是没有什么花瓶摆件的。可是小武不同啊，她是唐大公子最宠爱的丫鬟，连带着下人房都精致起来。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见到唐辙过来，院里的大小丫鬟都蹑手蹑脚地躲回自己屋里，有些前脚刚刚踏出门槛的，一见那身影，“嗖”地一下缩了回去，连带着上课门栓，动作一气呵成。
　　这也不能怪这帮丫鬟鸡眼小的胆子，真真是被这煞神吓怕了。有一个词叫杀鸡儆猴——当年啊有只鸡，因为爬了他的床，被凌迟了。剩下的这群猴子，只有担惊受怕的份了。
　　唐辙也没空管这些闲言碎语，径直踏入小武的院子。
　　“大公子，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朱小武散着头发，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屋里，语气有些生硬。
　　唐辙背对着屋外，双手合上房门:“小武，白天的事情……”
　　“大公子，你可曾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面前？”小武不等他说完，出言打断了他。第一次，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夹杂着刚毅与果决，抬起头直视来人的星目，下定了决心摊牌“我用尽心机，费劲手段，捧着一盘马拉糕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在赌一个我的人生啊。
　　我就是不愿一辈子做一个小丫鬟，我就是心思深重。我不甘心守拙，我要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唐辙不出声，眸光对上她一双大眼睛，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之火，明亮而温暖。他静静的站着，想听她继续说。可是小武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又决堤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都知道。”他缓和地出声，尽量放缓语气安慰她。“否则你以为你能在唐府过得这么自由吗。可我喜欢的就是熠熠闪光的你啊。你是这个灰暗的世界最明亮的色彩，你有你的思想，你有你的志向，你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有的小聪明小心思，都是你的性格啊。”
　　“可你要赶我走！我好不容易觉得，做你的丫鬟也不是那么不如意，你就要赶我走！”朱小武顿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朱小武，你去酒楼当做点心的女师傅，想我了就回来看一看，啊！”
　　“你不赶我走？”
　　“谁要赶你走啊。”
　　朱小武红红的眼睛顿时止住了眼泪，整个人因为情绪稳定而耷拉下来，心虚地不敢和大公子对视。
　　唐辙又一手揽过朱小武，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衣襟上湿了一大片，泪渍在胸口一层一层晕染开来。

　　小武，谢谢你在我六岁的时候突然端着一盆糕点站在我面前，兴致勃勃地跟我说有一个宏伟的志向，以后开一家点心铺，亲手做点心。那眼神里发出的光，刹那间就把我吸引了。
　　从此，我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
　　从此，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孤单无趣。
　　从此，我觉得我的每一天都需要你这个有趣的小精灵陪伴。
　　我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从黑暗中走来，全凭你的一束光指引。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要么抑郁成疾，要么堕落无能。生在修罗场，我无数次成为求死之人。但只要一想起以后我们可以有一家点心铺，摆设别致，琳琅无数，玉树娇花，风流人物络绎不绝，你在后厨开心地忙活，累了就交给下手，兴致来了就发明几个新花样，我会是第一个吃客。你所有的快乐都与我分享，你所有的烦恼我都能许你无忧……我便觉得，一切又有了奔头。
　　小武，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