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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婚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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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遥趴在桌子上,看着周颠又把自己作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个屁!” 周颠气的把手里的笔扔向范遥。
范遥连忙躲闪,可躲开了毛笔,却没躲开笔上的墨汁,被甩了一脸黑点,他一抹脸,黑乎乎一手。
范遥用手指指着周颠,“你死定了!我告诉你,我回家告诉我嫂子去!”
众人一齐抬起头,杨逍说是娶妻,可是也没见喜帖婚书,坐忘峰也没有操办喜事的样子,因此大家仍旧是半信半疑的。
听了范遥这话,忍不住都疑惑的看向杨逍。
杨逍见大家都看他,微微一笑,“本来早就应该宴请诸位兄弟,只是我这婚帖才刚刚做好,因此迟了一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灰黑色的书帖,“我和晓芙的婚帖,婚礼我俩要留在江南,后日坐忘峰摆酒,我在这里正式恭请大家光临!”
“你和纪姑娘?你是说她没死?”周颠跳起来一把抢过书帖。
杨逍含笑点头,“自然是她,不然不悔又哪会有妈妈?”
众人一齐围观这张书帖,上面的字体潇洒飘逸,是杨逍惯用的张体行书,上书:杨逍、纪晓芙,择吉日于乙巳年五月十九成婚,特发帖告知姻眷亲朋,自此长命富贵、永结同心!
内容倒也是寻常婚帖的内容,但是这薄薄一页的灰黑色书帖却不是平常之物,入手颇有分量不说,手感细腻,且触之冰寒,竟然是天外玄铁所制!
众人看看婚帖,又看看杨逍,这婚帖可比什么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可是要大手笔的多,天外玄铁乃是打造倚天剑、屠龙刀的主要材料,杨逍现竟然用这样贵重的玄铁做婚帖!
仔细一看就发现,他这可不是为了炫富!这婚帖薄厚纸张一般,上面剑削的横纹极为清晰,一看就知道,这是极厉害的剑法宗师,用剑气一页一页削成,不然便是能工巧匠也难以将这无比坚硬的玄铁打成这般样子,且上面刻的字,笔体虽然是杨逍的,但却更加凌厉锋锐,显见是用了某种极锋利的利器,联想到新娘是峨嵋派的掌门纪晓芙,那这刻字自然是用了倚天剑。
这样一张婚帖发出去,谁若是敢说什么是非闲话,也要想想清楚自己能不能经得起这样高手的一招之合!
众人着实意外,“纪掌门就这样顶着峨嵋派的掌门之位……额、下嫁于你?”
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嫁给了明教的大魔头,还要下婚帖通告武林,这么勇敢、豁达、美丽、优秀的女人,杨逍你何德何能啊?
杨逍眉眼带笑,袍袖一甩,额边发丝轻轻飘动,倒是让人想起二十年前光明顶阳顶天座下的那个光明左使,俊朗的容颜上透着意气风发,“得妻如此,确实杨某三生有幸。其实,我也跟晓芙说了,这样让世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辱骂峨嵋,会不会对她家族不好?不如不要声张的好!可我夫人说,‘我与你约定三生,自然是光明正大之事,无需隐瞒回避任何人,便叫他们都知道,难道我还护不住你们么?’哎……她要我光明正大的做她的丈夫,我也只好听她的喽!这不,还特意用了我这多年前得到的一块玄铁做婚帖。”说到最后一句,一副我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众人气的哼哼!你就得瑟吧!杨逍,你就得瑟吧!
范遥一屈鼻子,“哼!周颠,我嫂嫂如今明玉神功大成,可不是一般高手,那玄铁婚书,就是我嫂嫂亲手所制!”
杨逍摆摆手,“遥弟,低调些,能够做到这样的高手,很多人怕是听都没听过呢!咱不要太高调了。”
一种明教高层并五行旗使,都忍不住在内心咬着小手绢流泪,“qaq!你们兄弟俩就一齐得瑟吧!真的好气啊!”
兄弟两人道声告辞,出了光明顶的大厅,杨逍和范遥立于长长的台阶之上,俯视着被云雾遮掩的山脚。
范遥笑到:“哥哥,自此天下间无人不知你与嫂嫂的情意,必将传为美谈!”
杨逍微微一笑,“由得他们去评说,晓芙能这么做,难道我杨逍还担待不起么?”
他侧首看看范遥,范遥回以一个露出小虎牙的大大笑脸,杨逍心里温暖,豪气陡生,朗声到:“走!回家了!”他袍袖一展,如鹤入林般俯冲而下,范遥紧随其后,就见两人衣袂翩翩,转眼就只剩下两个渺渺的身影。
光明顶上长风猎猎,圣火旗帜随风飞舞啪啪作响,大厅里众人也都摇着头,露出微笑,轻轻叹口气,除了羡慕,无话可说!
再说各门各派,收到了这玄铁婚书,反应自然各有不同。
峨嵋派收到婚帖即刻安排弟子们启程往江南帮着纪家筹备!
纪晓芙本就是灭绝师太亲自任命的掌门人,受崆峒、昆仑威胁的时候,又是纪晓芙以绝世武功稳住了峨嵋派,派中上下早被她征服,她的婚事峨嵋派自然全力以赴。
青城派太虚道长召集众弟子于道观正堂集会,表示青城派要去参与观礼。弟子中还有数人是当年弥勒山的幸存者,都纷纷赞同!
想起当日杨逍谈笑就将那围困他们已久的阿那、阿察师兄弟杀的溃不成军,林慕白更是一剑斩出一个血河谷,如今那纪晓芙侥幸未死,还练成了绝世神功,听闻昆仑派和崆峒都吃了大亏,青城离峨嵋最近,又素来交好,观礼乃是上上选。
崆峒派表示我们坚决不去!
昆仑派虽然不想去,但是想到昆仑派的地理位置,和杨逍睚眦必报的个性,何太冲夫妻两个商量了好久,还是决定送份贺礼去。
武当派宋远桥将这件事通告了其余五侠,众人听后都看向殷梨亭,大家都知道这么些年殷梨亭其实一直念着纪晓芙。
殷梨亭拿过玄铁婚书痴痴的看了很久,想到那含着笑的玉般的女子,温温柔柔递给他丝帕的样子,他禁不住又红了眼圈,她如今死而复生,做了峨嵋派的掌门,练成了绝世武功,他却还只是当年那个人,他、果然是……配不上她的!
殷梨亭抬头看宋远桥,“我去观礼!”
宋远桥要说什么,却见殷梨亭红了眼眶,“若是她日后都居于昆仑山,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
宋远桥长叹一声,只得点头答应!看着殷梨亭失魂落魄的垂头离去,他摇头,这便是世间的痴人,不是躲不开那些苦楚,而是心甘情愿受之,“问世间情是何物啊……”
江南纪家,收到了同样的婚帖,听闻婚讯,宁知澜就流下泪来,直叹着女儿终于是有了正经的归宿。
纪英不耐的撇嘴,“这算什么正经归宿?”
纪晓芙的大哥纪韬看着父母不说话。
纪宇听说老姐带着杨逍回来成亲,脑海里浮现纪晓芙一剑捅穿公孙弘心脏的镜头,连忙双手齐摆,“爹呀,您可不要不同意啊!”纪宇心说,要不然您女儿那暴脾气,把咱家平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宁知澜看了眼大儿子再看看自己丈夫,秀眉倒立,一伸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碗拨到地上,“当”一声,瓷片碎了一地!她手指着纪英,“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告诉你,纪英,如果你还敢拿那正邪之说来给女儿女婿不愉快,我绝不饶你!”
纪英撇她一眼,转身侧过去,烦躁的说:“正邪之分不是我分的!就在那里呢!”
“五年前那杨逍不知道我囡囡没有死,他来求婚书,是抱着为我囡囡守终生的念头的,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一个人带着我外孙女这么多年!这世界上能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这样?我若死了,你能做到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日子么?”
纪英站起来怒视她,“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宁知澜不退反进,“所以,我不管什么正派邪派,我只知道我没见杨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且他一心一意的对我女儿,所以我就认他是我的女婿,你和纪韬、纪宇,谁要是敢让我女婿难看,我就抽死你们!”说完威胁的抬了抬下颌,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纪英冲着她的背影追了两步,一跺脚,“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回头看看两个儿子,咳嗽了一声,“咳!你娘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纪韬手指敲敲桌子,“父亲,我觉得这婚礼恐怕不由我们不办!”
纪英瞪眼,“反了她了!”
纪韬摇头,“小妹如今做了峨嵋掌门,杨逍又是明教的光明左使,二人身份崇高且武功高强!且不说天下英雄都有谁回来,便是单单明教和峨嵋,我们也不能就拒不招待!而且,我纪家这样虽然看似会处在风口浪尖,但从今后也是大树下面好乘凉!以儿子之见,这婚礼不仅要办,还要好好办!”
纪宇最不耐烦他大哥这一幅机关算尽的鬼样子,站起来对他爹草率的欠身行了个礼,“儿子也觉得应该给姐姐好好操办这婚礼,想那些有的没的,还像一家人么?”说完横了他大哥一眼,转身走了!
纪韬还想说什么,纪英叹口气,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
纪英压了一口凉茶,心里思索,三个孩子中,小儿子纪宇脾气性格都像宁知澜,是个鲁且直的性格,与人交往三分,就能掏出心底十分的话,大儿子既不像宁敏澜,也不像他,心里总是很多小算计,就是他这个当爹的,有时也觉得这些算计实在上不得台面;反倒是女儿纪晓芙,虽然也是一股子孤勇脾气,但是却能忍、有毅力,且自小耳聪目明,是个能担当的,所以他才自小就送她上峨嵋学艺!如今看来,三个儿女当中,果然是女儿最有出息!可惜……他叹口气,情路坎坷,遇到了杨逍这个宿世的冤孽……哎!儿大不由爹,随她去吧!做父母的终究还是只求她一个平安喜乐。
虽然纪英诚恳的这么想了,但是夜里宁知澜还是狠狠的审问了他好久,逼得纪英赌咒发誓会好好真心给女儿操办婚礼才罢休!
说是要操办婚礼,峨嵋派的人又哪里用的上纪家呢?但凡所需,都一应准备的妥妥当当,离婚礼日期近了,更是将纪府上下装点的热热闹闹,根本不用纪家的人操心!
宁知澜张罗着做新衣服,倒也有些事做,纪英却像个老太爷一样,无所事事的只能坐在大厅里喝茶水。
距婚礼还有三日,各门派观礼贺喜的人都已经陆续到达,这日纪英正在喝着茶水,忽然下人来报,说是武当殷梨亭到了,纪英心里一翻个,连忙走出去,却见殷梨亭身影已然迈步走了进来,他束了发带,没带冠,看起来削瘦的了不少,与纪英一番寒暄,竟然一点没感觉到尴尬或者异样,纪英心里正犯嘀咕,下人又来报,说是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纪英心里叹气怎么就这么巧,纪晓芙和杨逍已经进来大厅。
纪晓芙伸手把倚天剑交给身边的杨逍,暗示的挡住他,让他不要说话,双膝跪倒在纪英面前,俯首叩地,“女儿见过父亲!”挺起身来,仰首直视纪英。
纪英被她气的差点笑出来,他明白纪晓芙这是怕他对婚礼不愿意,才摆出这么一副先礼后兵的姿态。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非好好收拾这丫头一顿……咦?外人!
“囡囡啊!快起来快起来!我外孙女呢?”
“不悔随三叔去了她祖父祖母那里,稍后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哦、哦……”纪英心思一转,呵呵一笑,“你回来的正好,殷六侠代表武当来观礼,也是刚刚到,正好你替为父招待招待他。”
杨逍对这老岳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暗翻白眼,从纪晓芙身后伸手把她扶起来。
纪晓芙这才看见殷梨亭,他蓄起了武当人惯常的长须,看起来比当年那个白净少年成熟了不少,穿着武当长袍,看着很是儒雅,他此刻红着眼圈看着她,面容上带着些许哀怨。
纪晓芙拱手为礼,“殷六侠!”
“晓、纪……纪姑娘……”殷梨亭简单几个字在舌尖绕了好几次,磕磕巴巴的,配上红眼圈看着格外可怜。
杨逍一脸假笑,客气温和的说:“请叫她杨夫人!”一看到殷梨亭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他就在心里搓手掌,真想揍这个装可怜的家伙啊!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媳妇呢?
“不是还、还没成亲呢……”
杨逍瞪大眼,旋即又眯起来,纪晓芙知他甚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定是在琢磨要干什么坏事,她轻拍了一下他手臂,还未说话,门外传来震天的锣鼓声响
众人都不解,杨逍反手握了一下媳妇的手,才对纪英一拱手,“岳父大人,外面是送聘礼的队伍,请岳父大人接收一下!”
“哎?聘礼你当年不就给过了么?”
“这是家父家母备下的!还请岳父大人不要推辞!”
纪英不管杨逍愿意不愿意,一把拉起他的胳膊,“那你与我一起去看看!”
杨逍明知他故意留殷梨亭与纪晓芙独处,却对这个热衷于给他添堵的岳父无奈,一边被纪英拉出去,一边回首看纪晓芙。
纪晓芙冲他微笑点头,示意他安心。
杨逍也只能回以微笑。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武当找点事情做,免得他们有人闲的难受,在他媳妇面前装可怜!
门外是个热闹非凡的舞狮队,狮队后面是一抬一抬大红的箱子,纪英抬头望,一眼竟然没望到尾。
见了纪英,对面走出来一个灰衣的老者,拱手说到:“见过纪老英雄,小人是杨家的家仆,奉家主之命来送聘礼的!”这人太阳穴隆起,脸上红光焕发,一看就是个内功精湛的虽自称家仆,但是说话时身体挺得笔直。
杨逍给他施礼,“辛苦秦叔叔了!”
秦越这才弯下腰,“少爷客气了,这是老仆的荣幸!”转身对纪英说,“还请纪老英雄查收。”
纪英摆手,“老人家,可是这聘礼五年前我就收过了!”十二抬聘礼,金银珠玉一应俱全,另有商铺地契、庄园房契若干!为了打理他的聘礼,这几年纪英专门多雇佣了一个账房。
这老者微微一笑,“那是我家少爷准备的,且当作文定之礼吧,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备下的,算是正式的聘礼!”说完也不等纪英答话虽然有礼,一挥手,身后众人鱼贯的把一抬抬聘礼送进纪府,摆放在院子里。
纪英不满的瞪杨逍,杨逍苦笑,“岳父大人见谅,秦叔叔是我父亲的管家,脾气性格与我父亲难免有些相似。”
纪英皮笑肉不笑的一扯嘴角,你傲你有理!
杨逍再次拱手,“我家避居世外,家人皆不通俗务,万望岳父大人海涵!”
纪英冷哼,要不是想到了宁知澜的警告,他才不会咬牙接受杨家这门亲戚!
正厅,殷梨亭近乎贪婪的看着纪晓芙久违的容颜,几次张嘴才终于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好么?”
纪晓芙微微一笑,“我很好,你呢?”这个曾经的未婚夫,在她眼里更像是个弟弟,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鹿般的表情。
“我……”殷梨亭心里酸楚,默默的想着,我很想你,但是我不能说出来!你本就不喜欢我,我又受了你丈夫的大恩,那便一辈子都不能再对你说那些话了,他勉强一笑,“也挺好的!当年……我没能去救你,对不起!”
“殷师哥何必这样说,你无需自责,当年你受了重伤,我又怎么可能会因此怪你?”
“是我学艺不精……”
纪晓芙摇头,“不怪你,实在要怪也是怪元人可恨!殷师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往的你就不要纠结了,放开心怀吧,以后才是要努力争取的!”说完也不容殷梨亭说话,“我送你去客院休息吧!”
殷梨亭只得跟在她后面,纪晓芙把他送到客院。
“你休息一会儿吧!”转身要走。
殷梨亭喊住她“晓、纪……那我还能叫你晓芙么?”
纪晓芙回首微微一笑,“我既然嫁了杨逍,以后便都要称我杨夫人了!殷师哥不愿意的话,便只叫我一声纪掌门也好。你好好休息!”
殷梨亭巴着门框,看着纪晓芙远去的聘婷背影,像是失去了最喜欢的物件一样,忍不住落下泪来。
没多久,宁知澜回来了,母女相见,抱在一起都落下泪来!杨逍撇眼看自己岳父,纪英也觉得女儿对他和对宁知澜差距太大,见杨逍看他,他回瞪杨逍,杨逍礼貌的微笑、转开眼。
纪英被他的样子挑起了火气,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狠白了杨逍一眼。杨逍挑眉看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个极为礼貌的微笑,纪英差点跳起来!
如果他跟光明顶的人交流过就知道,这礼貌地微笑翻译过来就是——“呵呵”!乃是杨逍拉仇恨的一项主要技能!
不过如果明教的人能看到除了他们,还有别人被杨逍气的跳脚,他们也会真心的笑出来,并且叹一句,果然分担是减轻痛苦的最好良药啊!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