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当我还是队长的时候(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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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们获胜。”
蒙蒙细雨中，休米礼节性地向我伸手表示祝贺。
“不过下一场比赛，可不会轻易让你反败为胜。”
他并没有展露出沮丧或者失落消极情绪，甚至感觉不到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勉强，休米依旧保持着比赛开始前的自信和骄傲，这一点让我非常钦佩。
“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不止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有机会再战。”我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在松开之后又出声提醒道:“淋雨对身体不好，请记得多喝热水。”
“谢谢提醒。”他的语气似乎变得更加温和轻快:“也希望你早日康复。”
商业互吹的官方寒暄结束没多久，澄荷就凑上前来用手肘碰了碰我的手臂。
“我等会儿就回去给你P个德国队队长的表情包。”他神秘兮兮地低声说着，还不忘朝铁狼队离开的方向瞟了几眼。
“你想P啥啊老弟。”我撕掉额头上被雨水打湿的退烧贴然后随口一问。
“熊猫头之这个仇我记下了。”
“别欺负人不懂中文。再说了，人家不要面子的？”脑补了一下没忍住还是笑出来的我伸手戳了戳澄荷的脸蛋。
“今晚我要开个小会，总结一下这两场比赛的问题。”眼见着文远的笑容垮在脸上，我眨了眨眼睛，话锋一转:“不过我要先去一趟超市，买点东西好做晚饭。”
三个人马上簇拥着我连呼万岁好像恨不得把我举起来扔几下。
所以说小孩子还是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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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买那么多苹果干嘛？”澄荷走在前面帮忙推手推车，看见我连放两三袋苹果，眉头一皱。
“做点苹果布丁，这个也算英国的家常菜……空运的话来得及。”我在心里计算材料的用量，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澄荷脸上完全失去笑意，连苹果都要平白无故地遭强硬的厌恶。
“……我说，又不是只给他做，大家都有份的。”我捏了捏澄荷的脸颊，希望用无奈的苦笑吹散他脸上的阴云。
“我就是……不喜欢白马探。”他小声地嘟囔着连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侧过脸，似乎不屑于看到那些苹果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他的父亲毕竟是妈妈的故友，我们和白马也就在寒暑假见上几回，再说了，他也没时间整天在你面前晃悠。”
“他要是有那个时间就不得了了。”澄荷不悦地“啧”了一声，才抚平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白马探的父亲在就任东京都警视厅警视总监的很多年前是妈妈的上司。
妈妈曾经在日本京都留学，医学生实习毕业之后进入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担任法医。
虽然妈妈她很努力地在法医的工作上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也得了很多成就。但是天不遂人愿，妈妈曾经因为亲眼目睹命案发生，甚至在差点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之后就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开始晕血，害怕手术刀等尖锐物品，也非常害怕独自一人面对黑暗。
所有人都反对她继续站在手术台前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冰冷的脏器，因为在妈妈心里，成为法医最基本的面对死亡的抗压能力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即使她有非常专业的药理，毒理知识也无济于事。
抗争到最后，妈妈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心中的恐惧，她只能选择退出刑事部搜查一课，最后回国休养。
但非常幸运的事是，妈妈在回国休养旅游散心的时候喜欢上了摄影，在天津认识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也就是我爸爸。
我垂下眼帘，看着手里鲜亮红艳的苹果。就在这个时候，澄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抬起头。
……货架旁那头火红色的杀马特发型好眼熟啊。
“艾吉？”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转过头来。
“你……你们和俄国队比完了？”我打量着还未换下队服的一手拎着百事一手拎着雪碧的艾吉。
取下护目镜之后原来他长这样啊，眼睛还挺漂亮。
“我们可是在你们之间就比完了！”艾吉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被冷落的不满在他的眼神中转瞬即逝，最终变成探究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你不是和我们队长关系很好的吗？怎么连比赛结果都不关心？”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姐姐和布雷特关系很好的错觉？”澄荷往我身边一站又自然而然和我十指紧扣，他直勾勾地盯着艾吉，那眼神连我见了都觉得心里发毛。
“因为她舍身跳水救了我们队长的车子！普通人不是应该抓住那个机会抢先的吗？！”
“那是因为她傻啊！”
这臭弟弟刚才说我什么？！
“我救的是车子又不是布雷特！车是车人是人，懂？！”我面不改色地屈起手指弹了一下澄荷的脑门，对艾吉这种“一厢情愿”的“推理”觉得很头疼。
他无从反驳，甚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人类一直认为自己在独立思考，其实很容易想当然，甚至会用各种各样的所谓“细节”来支撑自己的看法，当一个强有力的事实击碎他的坚持之后，他就会陷入怀疑的迷惘。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队员还在等我回去做晚饭。”
“你们晚饭自己做的？中国菜？”艾吉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出现了，这是一个想吃中国菜的歪果仁。
“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尝尝你们做的菜吗？我用百事跟你们换？”
“我们其实更喜欢可口。”
他的笑容僵住了。
哎嘿这小孩儿真好玩。
“你的意思呢？”
“反正是给他们吃的，你尽管整点黑暗料理出来，让他们都吃进医院我们就赢了。”
我当场就是一个黑人问号。
你倒想得很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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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澄荷回到中国队的宿舍，其他队员已经洗完澡换下队服坐在休息室里玩了。
而且他们还在玩斗地主。
看见我们身后多了个艾吉就兴冲冲地放下牌围上来了。
“你们几个好好相处，动静别闹得太大。等下开饭了我让阿荷出来叫你们？”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场上对手场下朋友，只要不闹得过火，不是以刺探情报为目的的套近乎，欢迎所有人友好相处，没事过来串门喝茶蹭饭都可以。
说完我就把艾吉扔给他们仨自己转身去厨房了。
厨房离休息区很近，所以只要动静稍大我就能听见。
就在我自顾自地炒菜，已经可以关火装盘的时候，外边的说话声明显变嘈杂了。
接着文远跑进来跟我说:“美国队长来了。”
乍一听我还以为来的是桃总。
我做宝可梦.jpg
我出去一看，发现布雷特就杵在门口，严肃的表情大有要拿艾吉兴师问罪的阵仗。
“队长？！你怎么，怎么来了……”艾吉一看到布雷特方得说话都不利索。
“这话应该我问你，怎么回事？”
“呃……”
我一看艾吉卡壳了，就走近几步说:“是这样，我先是在超市里遇到艾吉……然后艾吉说想尝尝中国菜，碰巧我们晚饭的材料买多了，就顺便多炒两盘让他带回去？”
他还是只看着艾吉，面无表情地保持沉默，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解释听进去。
“……恭喜你们跑赢了俄国队？”
“也恭喜你们打败了德国队。”他叹了口气，终于将目光转向我。
“险胜，险胜。”我虽然很想谦虚，但是笑容还是忍不住扩大。
因为反败为胜真的好刺激！
眼见气氛又要沉默，我指了指厨房:“你来都来了就再等一等？反正菜快炒好了。”
“……不用麻烦，我们制定了周密的饮食计划，会严格控制卡路里的摄入量。”
我很清楚地看到艾吉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我不是在质疑你们的喜好，中国菜和仰望星空派你们选哪个？”澄荷从牌堆里抬起头吐槽。
“那是英国佬整出来的玩意儿和我们没关系。”艾吉马上辩解:“当然是中国菜！我们的味觉是正常的！”
“可是我们吃不了太多……或者我可以问问其他队的队员需不需要加餐？”
布雷特最终还是咳了一声，在我和艾吉的软磨硬泡下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他低声说道，末了又添了句谢谢。
“你们会对什么过敏吗？还是说有什么忌口的？”我在进厨房之前转头问道。
“过敏患者是不能当宇航员的。”
他不提我还真的忘了——美国队全员都是NASA的宇航员候补，在未来，等待他们的不止是广阔无垠的宇宙。
布雷特在我眼里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他简直就是一颗根正苗红的玉白菜。
“……需要帮忙吗？”
布雷特的声音让开始神游的我手一抖，刚刚舀了半勺的盐全撒进去了。
……美国人吃咸一点应该没事吧？
“来者是客，你去和艾吉聊天就好，而且我还没有做好能使唤麻省理工在读大学生的心理准备。”我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等到牛肉的已经炒熟我才准备关火。
“大学生只是我的一个身份，它还不能说明一切。”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你跳级偷跑正在读大学也不能改变小我一岁的事实？
“但这恰恰说明了很多东西。”我回过头笑了笑:“太早变成大人的话会失去很多乐趣，至少现在，我更喜欢当小孩子。”
只见布雷特勾了勾嘴角，平静地回答:“当大人……其实也并不代表会失去很多快乐。”
“那么——当你仰望星空的时候，你最先会想什么呢？”
“星体运行的轨迹和卫星的检测数据。”
“比起想到那些系统化的专业知识，我会感叹它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想起那只会不会吃掉玫瑰的羊。”
“你喜欢《小王子》吗？”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
“是的。”我点了点头。
“所有的成年人本来都是儿童，可惜很少有成年人还记得这一点。”布雷特一边说着，料理台上的便当盒递给我。
“中国有一句古话，少年人须有老成之识见，老年人须有少年之襟怀。”
我把牛肉装到便当盒里，扣紧然后递给他。
“我会记住的。”他已经褪去笑容，又变回了非常严肃的表情。
“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当我还是队长的时候(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