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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   因前两轮胜者皆是皇子,众人兴致便有些匮乏,但又不敢在陛下跟前有所表现,只能赔着笑脸故作欢愉。

      两轮比试结束,淑贵妃便唤着舞姬乐伎莲步款款登场为众宾客献艺,美名其曰歇上一时半刻再比试,莫要辜负了今日的好风光。

      许是因着今日是淑贵妃的生辰,所以即便淑贵妃一副中宫之态,皇后也未开口讥讽她什么。

      江息颜端着酒杯,瞧着堂上笑里藏刀,堂下笙歌乐舞,心下只觉当真是好一出鸿门之宴!

      思量之际,江息颜身前忽然笼上一层阴影,江息颜抬眸望去,只见江苒苒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长乐郡主,我初来燕京,尚未有可深交之友,这偌大宴席,竟只与您聊上过几句,所以便想与您同席饮酒,不知郡主可愿?”

      江息颜眸光幽幽,朱唇弯了弯,“凤阳县主既提了,那自然是愿意的。”

      “多谢长乐郡主赏脸。”江苒苒端敬地福了福身,便在江息颜身侧落了座。

      江苒苒此举自是引起了周遭诸多人的注意,特别是坐在江息颜身侧的江清梧,他的目光一直游走在江息颜与江苒苒之间,紧锁的眉头昭示了他略有忧心,只是他素来是个小心的,哪怕担心江息颜,也只是瞧上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其实方才郡主并未使出全力,我猜的可对?”江苒苒落座后便为江息颜斟满了果酒,双手呈上,神态瞧着恭敬谦和,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

      江息颜含笑瞥了一眼江苒苒,抬手接过果酒小口啜饮,神态慵懒,目光平静,“凤阳县主说笑了,是凤阳县主精通武艺,方能收缩自如,而我武艺不精,拼尽全力一心赴胜,甚至还险些伤了县主。”

      江苒苒闻言心头的火苗“蹭”得一下燃了起来,她捏着酒杯的手暗暗使力,却回之一笑,不搭此言,顿了半晌话锋一转,“郡主以为齐小侯爷屡屡替郡主出头是为了什么呢?”

      江息颜啜饮着果酒,桃眸微抬,万千风华凝于眼角一瞥,恰与齐煜四目相对,惹得齐煜心神荡漾,慌乱不已,“君子所好,岂是吾等可猜破的?”

      齐煜望着江息颜发怔,良久后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低头饮着酒,可那一路蹿到耳根的绯红实在是难以欺瞒。

      果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心猿意马。

      江清梧握着酒杯的手暗暗使了几分力,骨节竟都泛了白,他眸光泛着阴冷,薄唇轻颤,顿了半晌便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可这火遇上了酒,只会愈烧愈烈。

      江息颜所言令江苒苒一张俏脸冷了冷,咬牙恨恨沉吟了半晌,终是绷不住了姿态,讥讽道:“君子?郡主所言让我想起了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此君子的心中只容得下一位淑女,那淑女心中应当也只容得下一位君子。郡主既说齐小侯爷是为君子,那想必便是郡主心中唯一的君子了。”

      江息颜桃眸一滞,眼波流转间泛了笑意,她摇头叹息,颇为无奈,“看来我与凤阳县主并不投机,大梁有才能的公子甚多,在我看来凡有才能者皆为君子。若以凤阳县主之见,岂不是关乎风月,那也太狭隘了些。”

      江苒苒的心头火猛地蹿到了眉间,若非死死捏拳遏制着恼火,只怕是要将江息颜这案桌都给掀了。

      江苒苒顿了许久,稳住了心智后才含笑恨恨道:“我这般年纪的女子,首先想到的自是关乎风月,君子二字,于我来说只有那一人当之无愧,细细想来的确是我目光狭隘了,远没有郡主心怀天下,坦荡如砥。”

      江苒苒此言似一颗石子落入湖中,引得江息颜平静无澜的眉宇间泛起了涟漪,连同着眉宇之下的眸光都添了几分怅然。

      可不过几刹的光景,一切都恢复常态,江息颜只是静默饮酒,再也不搭话。

      因着江清梧离江息颜最是近,所以二人的谈话,他尽收耳底。

      江清梧虽不知江苒苒口中所提及的人是谁,但他隐隐感觉到江苒苒对江息颜的敌意并非是比武输给了江息颜,而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江清梧终是忆起前些日子与荣家定亲设宴,江苒苒见到林扶风时所言所行,她昭告了天下,她喜欢林扶风。

      林扶风……

      江清梧头痛不已,又是林扶风,他当真是如影随形,像极了狗皮膏药,如何都甩不掉!

      明明一屁股风流债,偏偏还要招惹江息颜,实在是混账!

      思绪及此,江清梧心头火愈烧愈烈了,心下将林扶风骂得是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人啊,真是个双标动物。

      江苒苒见江息颜不言,认为自己终于呛住了江息颜,心中怒火这才散了几分,她挑起江息颜眼前的酒壶,为自己酒杯斟满了酒,挑衅似的在江息颜眼前晃了晃,旋即一饮而尽,落杯时声音轻轻道:“你既不喜欢他,不若离他远些,莫要让他害无须有的相思。”

      江息颜桃眸无波无澜,端着酒杯,靠着凭几,她望着眼前的莺歌燕舞,顿了一刹后,朱唇微张,语气薄凉,“凤阳县主所言,便是与我无干了。”

      “你……”江苒苒柳眉一横,欲要恼起来,可耳畔的乐声戛然而止,惊的她变了变脸色,赶忙向场上望去,原是舞姬乐伎一曲奏完,纷纷退场。

      见周遭陷入静谧,江苒苒只能忍下恼火,暗暗瞪着江息颜。可江息颜素来是个心大的,她熟视无睹,继续饮酒。

      一侧宴席的容澈缓缓起身走上堂前,朝着堂上高位者毕恭毕敬揖揖手,旋即转过身,温声道:“第三轮的比试便是解开此物。”

      话音方落,便有宫女呈着托盘缓缓上前,那托盘内赫然呈着以和田玉制成的九个连环,环环相扣,玲珑剔透,难以寻出个头绪。

      “九连环,竟是九连环!”

      不知是何人高呼一声,引得众人连连惊呼,纷纷议论起此物的玄妙。

      “凡解开九连环者便是有九转玲珑心,可堪大用!若是咱们能解开,那必定是要得陛下高看的!”

      不知是何人极其亢奋地说道,他此言说罢便意识到自己略有失言,赶忙垂首缩在一旁了。

      陛下眸光微亮,顿了一刹后含笑和蔼道:“不错,若是能解开这九连环,想必定是为聪慧机敏之人,朕当然要高看!”

      此言一出,众人似得了什么宝贝彩头一般,个个嚷着要试试解开这九连环,容澈只好耐着性子吩咐宫女让众人排好队上前解开九连环。

      江息颜却是纹丝不动,继续饮酒,江苒苒见此不由奇怪,心下腹诽,难道江息颜是个酒鬼?可是平时也没听过这方面的传言啊,那为何她不去解九连环呢?

      江苒苒实在好奇的紧,不由低声询问,“你为何不去解九连环?”

      江息颜啜饮着果酒,似有几分醉意,眼神迷离,姿态慵懒,“这计谋太俗套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俗套?”江苒苒满面疑惑。

      江息颜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侧眸瞥了一眼江苒苒,“不过是为陛下甄选有才能之人,却换了个法子罢了。”

      江苒苒细细思量,顿觉江息颜所言极是,不由颔首赞同,旋即目光一转便投向了排着长队的宾客。见他们个个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争论不休,可最终也不过是徒劳。

      江息颜黛眉忽然微微一蹙,鼻尖萦绕着极淡的香味,她的目光猛地投向了九连环,再瞧那些摸过九连环的宾客,神态似乎有异,江息颜愈发确认了一件事。

      这九连环上有毒!

      可容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不知只要在场宾客有异,他必定难辞其咎,而且陛下也未必会碰这九连环,他若是想为国复仇,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这容澈看起来像个聪明人,可为何做的事却这般愚蠢,还是说他心中另有一番盘算?

      江息颜扯了扯江苒苒的衣袖,声音压低了许多,“江苒苒,你想不想立功?”

      江苒苒一怔,狐疑地盯着江息颜,“什么意思?”

      “九连环上有毒。”江息颜美眸微垂,声音愈发悄然。

      “什么?!”江苒苒惊呼,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捂住了嘴巴,环视周围无人注意到她这才再次凑到了江息颜身侧。

      江息颜盯着那九连环,语气略略发颤,“你去将它摔了,但别说有毒。”

      江苒苒欲要起身,可心中又有担心,拧着眉头不安地道:“你可别害我!”

      江息颜嗤之以鼻,眉眼间皆是不屑,“信不信由你。”

      江苒苒沉思了半晌,终是起身冲向了九连环,猛地从那些人手中抢过了九连环,往地上狠狠一摔。

      “啪!”

      众宾客当即慌了神,皆是怒不可遏地指着江苒苒,可又念及其身份,只能粗声粗气的叹息。

      “你!你这是做什么!”成郡王眉头一拧,猛地将江苒苒拉了回来,厉声斥责道。

      江苒苒登时慌了神,她怎么就忘记问江息颜该以何理由摔了这九连环还不被众人斥责。

      江苒苒将求救的目光递向了江息颜,而江息颜也没有让她失望。

      “她在解开九连环。”

      江息颜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碎成了渣的九连环上,思量了几刹后,恍然大悟。

      “这……这九连环就这么解开了?”某宾客望着那九连环发怔,语气亦是讷讷。

      齐煜望着那九连环,微微颔首,连连称赞,“这似乎也算是一种解开九连环的法子。”

      江息颜起身朝着陛下缓缓走去,终在九连环前顿住脚步,揖揖手道:“九连环复杂,九环为题,环环相扣,更是复杂中复杂,而将其摔了却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将其解开,世间最复杂之谜,却是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开,这便是九连环其中的奥义。”

      齐国公赞许地点点头道:“臣觉得长乐郡主所言有理,许多事看似复杂无端,实际上却是我们将其想复杂了,若是以简单的方式去解决,反倒简便快捷。”

      陛下沉吟片刻,面上浮起丝丝笑意,“长乐果然不让朕失望,这柄宝剑,朕宣布是长乐的了。”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陛下,长乐只是将凤阳县主的心思说出来罢了,可主意不是长乐的,所以这柄宝剑,应是凤阳县主的。”江息颜说罢,便侧了侧身子指了指江苒苒。

      陛下这次没有半分思量,即刻回道:“那便是凤阳的了。”

      这次鸿门宴结束的意外平静,是江息颜没有想到的,但却也在她意料之内,倘若江苒苒说出九连环有毒,那么便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江苒苒到底是听了江息颜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江息颜不由暗暗叹息,这江苒苒是个好孩子,估计是被她爹娇惯坏了。

      至于那柄宝剑,江息颜实在是肉痛得紧,那柄宝剑绝对是十年难遇的绝世好剑,她当真是喜欢入骨,可那时的境况,她着实不能揽下功德,只能让给江苒苒。

      江息颜仰天长叹,垂首扼腕。

      “长乐郡主请留步。”

      江息颜揣着烦闷行至朱门,身后忽然有人唤住了她,她回身望去,竟是容澈。

      江息颜是没有想到容澈会来找她的,但她面容之上的诧异却也只存了几刹便消失了,“容公子有何事?”

      容澈笑了笑,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算是谢过长乐郡主。”

      “为何要谢?”江息颜抿唇只笑,眉眼泛着温和。

      容澈顿了半晌,“若我说,我不知那九连环上有毒,您信吗?”

      江息颜侧了侧身,声音沉了些许,“知与不知在于你自己,而该不该知在于背后之人,想来容公子如今也不过是刀俎之下的鱼肉,诸多事没得选罢了。”

      容澈一怔,抬眸打量了几番江息颜,终是劝诫道:“郡主聪慧异常,但需知过慧易夭。陛下今日,是忌惮上您了。”

      闻言,江息颜付之一笑,敛下了眼底的狠戾与欲望,抬眸幽幽地看了一眼容澈,转身便上了马车,可在掀开林子欲进入马车时却轻声问道:“公子手中可否还有宝剑?”

      “原来郡主喜欢宝剑,其实不瞒郡主,在下原先手中有一柄宝剑,名曰太上忘情,比起方才那柄还要奢靡锋利几分,只可惜前些日子赠与一人了。”容澈满言叹息,颇为无奈。

      江息颜咬牙恨恨,一头钻进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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