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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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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于将之几次看向庄孝孝,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在于将之再次看过来时,庄孝孝直直望住他。
于将之轻咳一声:“于家是正经生意人,那些谣言,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的。”
说罢他又用余光偷偷观察庄孝孝神色。
还是那副清清冷冷模样。
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于将之想了想,不大放心。
又添了一句:“你不要因为听信这些谣言,就忍让于嘉轩。”
他看着她,十分认真:“别讲这些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你是我小侄女,有我做靠山,在于家谁都不能欺负你,知道吗?”
庄孝孝原本以为,他是怕自己讲给别人听,影响于家声誉。
哪知道绕了这么大一圈,他是担心自己以后受于嘉轩欺负。
有点好笑,又有点暖心。
“你侄子和我订婚,应该担心的是他才对。”
于将之看了她一眼。
小小只一个,人又瘦弱,性格还很内向,连受了委屈都不讲的。
只觉得这是小朋友倔强的逞强。
不过他一向尊重小朋友自尊,选择不做评价。
庄孝孝一眼就看出,他只是不想争论,而不是真的认同自己。
抿了抿唇。
觉得自己被他看低。
早晚让他知道,自己才不是小朋友。
等回到度假村,庄孝孝就没工夫同他计较了。
于兆龙的座驾停在于将之那栋雪屋门口。
见他们下车,降下车窗,朝庄孝孝点了下头:“回来了。”
“于爷爷好。”
“乖了,你先回去。”于兆龙慈爱的对庄孝孝道。
随后怒瞪于将之:“你给老子滚上来。”
庄孝孝:“。”
眼神瞥向于将之,明明白白写着——
还讲不是黒.社.会。
于将之捂了下脸。
这次真是跳进维港都洗不清了。
有气无力道:“早点休息。”
说罢就坐进老爷子车中。
庄孝孝连道别都来不及讲,黑色的劳斯莱斯已经平缓驶离。
*
于兆龙压抑着怒火,直到进入书房,确认不会被任何人听到,才向小儿子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骗老子你要带庄家的小丫头去医院,结果偷偷跑去参加球队体测。”于兆龙被这个逆子气到在书房走来走去,转身指指他,“大过节的,你就这样给你老子添堵?”
于将之想了想:“你不是最讨厌过这种洋节。”
于兆龙听到他理直气壮的顶嘴,差点背过气去。
“你管老子讨不讨厌这些洋节,总之你继续打橄榄球就是不行。”
于将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当初送我去练橄榄球的明明是你。”
于兆龙原本喷薄的怒火,听到儿子这句话,瞬间熄灭。
强硬了一辈子的人,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也只叹息了一句:“你还是在怪我。”
“不会。”于将之看的很开,“我只是真心喜欢这项运动,即使改位置,也想继续试试。”
于兆龙:“我知道当年我有错,你怪我也是应该。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既然要把美国的分公司交给你打理,你就应该清楚我的打算。”
难得见老头子这么退让。
可于将之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也很清晰:“我对于家并没有兴趣。”
于兆龙本就是火爆脾气,因为愧疚,才好声好气与他商量。
结果这个逆子竟然油盐不进。
“总之,老子不会让你再从事这么危险的运动。”
他直截了当,粗暴宣判:“要么你自己放弃,要么我让人给你办转学回港岛。”
“爸爸。”于将之原本还老神在在安坐沙发中。
闻言腾的一下站起:“你不可以这样擅自做主,我本人不同意,就不可能转学。”
于兆龙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个天真的傻瓜。
“将之,或许我应该提醒你一下,你高中的橄榄球队和篮球队,还在拿于家的赞助。”
于将之完全不敢相信,一贯以来,对他称的上溺爱的父亲,有一天竟然会以这种威胁的姿态对他。
于兆龙看着满脸震惊的儿子,无奈叹口气:“如果你不能理解来自父亲的担忧,或许让你感受一下老父亲的能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将之,我不可能再看一次你被担架抬下场的场景了。”
他讲完这话,似乎是不愿意再面对儿子眼中的失望,向门口走去。
于将之看着父亲的背影,一贯龙行虎步的老爷子,此刻肩膀微塌,周身哪还有于家掌门人一贯迫人的气势。
原本想追上去继续争论的脚步,踌躇半响,停在了原地。
庄孝孝洗漱完,靠在窗台边的躺椅上看乐谱。
壁炉火光摇曳,令她投在窗纱上的影子晃来晃去。
庄孝孝被晃的总是分神。
干脆起身拉开窗帘。
却看到于将之正站在窗前接电话。
两人窗户恰恰好正对着。
他站在屋里,侧对着窗户,没察觉到她的注视,正认真和对面说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于将之挂断电话,似乎要回身。
庄孝孝身体快过大脑,迅速朝旁边一躲。
等整个人站到墙后,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才回过神来。
她又没做亏心事,躲什么躲?
而且她明明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
就算被他看到,自己透过窗户在看他又怎么样?
庄孝孝这样想着,站直身体,走到窗台前,光明正大将窗纱完全拉开,推开窗看向他。
于将之刚点燃一粒烟,见她突然出现在正对面,慌忙按灭。
庄孝孝看到他手忙脚乱的动作,偏了偏头,认真发问:“运动员可以抽烟的吗?”
于将之摁烟蒂的动作顿了顿,没讲话。
庄孝孝见他神色不对,没有多想,就披上外套,一路小跑出门。
于将之看着窗台边的人突然消失,正在疑惑,接着就见她穿着睡衣,只搭了件外套,就出现在还在下雪的户外。
顾不上其他,连忙三步跨作两步走,几步跳下楼梯,奔向大厅。
敲门声在他碰到门锁开关的瞬间响起。
庄孝孝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迟疑的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能生生将门敲开的?
还没等研究出来,手腕就被人拉住,整个人被拽进房间。
于将之突然理解了刚刚于兆龙对着自己,明明怒气冲冲,却又狠不下心教训的憋闷。
看着庄孝孝身上单薄的睡衣睡裤,礻果露在外的脚踝。
直接将她打包抱起,大步走向壁炉。
庄孝孝根本跟不上他的反应,只来得及在被他抱起时,惊呼一声:“啊——”
于将之冷着脸没讲话,动作却很轻柔,将她安稳放在壁炉前的沙发中。
庄孝孝看出他神色不好。
却没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她见他没了以往的多话模样。
犹豫一下,还是选择直接开口:“你是不是体测没过?”
于将之:“?”
庄孝孝代入想到,如果自己因为受伤,再也没法弹钢琴,觉得此刻的他非常值得同情。
又觉得自己仿佛中了邪。
刚刚见他心情不好,冲动之下就直接过来了。
其实根本没想好,如果真是体测有问题,自己过来又能怎么样。
沉默半响,她尝试道:“其实不能回队伍,也不全是坏事。”
她看向他的膝盖,即便穿着长裤,她也能记起那里长长的手术疤痕。
“至少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于将之怎么会还不明白,她冒着大雪过来,是为了自己。
顿时半分脾气也无:“小侄女,三更半夜不睡觉,专程过来补我两刀?”
庄孝孝察觉自己这话好像弄巧成拙:“那倒也不是。”
于将之见她低着头,难得有点内疚模样,没再绕关子逗她。
“体测过了,不过可能还是没办法继续。”
庄孝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有疑惑时,是不会憋在心里当哑巴的:“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打橄榄球吗?”
她看过一些他在赛场上的视频。
虽然只是一些剪辑,但她能看出,赛场上的他,和这段时间来,自己见到的他是不一样的。
拿着橄榄球的他,自信、张扬、光芒万丈,能点燃十万人的体育场。
她能感受到,他对这项运动的热爱,不亚于她对钢琴的执着。
她想,只要能继续弹下去,她是一定不会放弃的。
所以她看着他的目光,不理解的很纯粹——
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于将之觉得自己在她的目光下,相形见绌。
于是伸出手覆住她的双眼。
“小侄女,我是成年人了。”
“不能再只顾自己,不去考虑家人感受。”
“这个运动风险太高,只要我在赛场一天,我爸爸就会提心吊胆一天。”
“我不可以太自私。”
庄孝孝拉下他的手,表情认真,执着要一个答案:“你自己呢,风险高,容易受伤,会成为你自己放弃的理由吗?”
于将之目光坚韧:“当然不会。”
“那为什么你要被其他人绑架着放弃呢?”庄孝孝很难理解,“为什么是你自私呢?他强制你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要求你照顾到他的心情,为什么不是他自私呢?”
于将之看着小朋友说着说着,一副把自己说生气的模样。
心中的烦闷,突然被消解许多。
对住她被怒火烧到亮晶晶的双眼。
于将之眉眼温柔:“你还小,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庄孝孝此刻是真的,罕见的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语气都难得带了点激动。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长们,总是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子女身上。
她爸爸是这样。
于爷爷也是这样。
为什么退让的永远是子女?
她弹钢琴是多大的罪吗?
需要牺牲自己未来的婚姻,才可以继续。
于将之打橄榄球是有风险。
可所有的风险都是他本人在承担,有妨碍到其他人吗?
为什么就成了自私。
她看向于将之,认真问道:“你不要讲于爷爷,你只说你自己,你想继续比赛吗?”
于将之没讲话。
庄孝孝明了:“我帮你。”
于将之嘴巴张了张,想说你一个小朋友,你能帮我什么。
可对住她气势凌云的模样,还是选择咽下了口中的话语。
小朋友要为他出头,虽然怎么想,都像是天方夜谭。
但做人长辈的,还是要以鼓励为主,面对她的好意,尽量不要当一个扫兴的人。
所以于将之点了下头:“那多谢了。”
庄孝孝自然看出他没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不和他计较。
反正对抗大家长,她最有经验了。
窗户不好开的话,推倒整个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