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临近午后，客厅里空荡荡的，有个十来岁的男孩正窝在沙发里打王者，而他的作业摆在茶几上，只字未动。
客厅走廊里回荡着轻缓的钢琴练习曲，掩盖了游戏音效，反而让他愈发肆无忌惮：“稳住，这种分段我乱杀的！”
还没等王家艺大显身手，房内的钢琴曲弹到半，突然发出一声低音重响，随后就戛然而止了。
王家艺手抖了一下，游戏里的英雄当场“暴毙”，他顿时捂住心口，面色痛苦地抱怨了一句：“哎呀我大意了，没有闪。”
没一会儿，有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身穿白色短袖，外披一中的蓝白校服，校服的拉链被他拉开了，很随意地向两侧敞开着，透出几分不羁和随性。
他的长相养眼耐看，眉眼间透着少年人身上的帅气，眼尾微微弯着往上翘，不经意看他眼睛时，会产生这小子眼带桃花的错觉。
王家艺熟练地将手机塞到抱枕下，抄起铅笔假装做题，还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问：“哥，你练完琴了呀？”
方衡没应声，掐着眉心环顾四周。
王家艺一脸天真：“哥，你要找什么？”
方衡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手机。”
“哥，我帮你找。”王家艺瞅准拍马屁的机会，飞快地扔掉铅笔，翻弄起茶几上的果盘和纸巾等杂物。
方衡却冷不丁地唤了一声：“小艺小艺！”
抱枕下的手机（王家艺）：“我在！（怎么啦？）”
王家艺顿时一阵心绞痛：“哎哟。”
茶几下有只银渐层小猫，闻见动静后“喵呜”一声，见方衡坐到沙发上，便眼尖地跳进了他怀里。
方衡顺手抚着猫猫头，另一手翻出了王家艺的手机。
“哥，苏打好像又饿了，该喂猫粮了……”王家艺唯唯诺诺地凑过去时，正见英雄复活。
苏打就是方衡怀里的银渐层。
王家艺看他若有所思了一会，随即单手操作起来，一时间心里就很没底，便战战兢兢地问：“哥，你会玩吗？”
方衡专注于屏幕，没看他：“不会。”
“哎哟——”王家艺生无可恋地捂着脸。
他正琢磨怎么把手机骗回来，又瞧见方衡忽然坐正了，眉目间也显现出几分愁绪，紧接着手指在屏幕上连点了好几下。
王家艺：“哥，你怎么了？”
方衡皱了皱眉：“什么破游戏？”
王家艺想去瞄一眼战况，又不敢凑上前，直到听到手机里传出一道陌生男声：“艹，打野你送人头啊！”后面接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
王家艺倾身瞟了一眼，果不其然英雄再次阵亡了，他心中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哥，你黑屏了啊。”
方衡瞥他一眼，不作声。
王家艺得寸进尺地跟了一句：“恕我直言，你适合玩智障消消乐。”
方衡：“噢。”
王家艺被这声“噢”吓得一哆嗦，又瞥见游戏界面突然弹出一个邀请，当即惊慌失措地大喊：“点拒绝！”
话音未落，方衡已经点了“接受”。
“江湖老菜帮，你他妈真是人如其名，明着演是吧，老子一千五的晋级赛被你坑没了……”
方衡掐着眉心听“手机”嚷嚷，目光紧盯着游戏ID出神——就很神奇，毕竟不是所有小学生都能取出“江湖老菜帮”这种ID的。
王家艺看他发呆，眼疾手快地抢回手机，又手忙脚乱地点了“退出”，总算终止了“手机”发出污言秽语。
王家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抬眼就对上方衡不善的目光，他吞了吞口水，默默将手机递出去，“哥我错了。”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响了，有人在开门。
方衡偏头看向玄关，正好与推门进来的小姑娘对上视线。
她扎着双麻花辫，眉目很是清秀，一中的校服穿得规规矩矩，怀里还抱着两本黑白封皮的书，举手投足间温和又文静。
王家艺趁着这个空挡将手机塞进衣兜，一心不在作业上，还故作乖巧地叫道：“姐姐，你回来啦。”
李依兰一边换鞋，一边温声应着：“你怎么在这里呀？”
王家艺娇声娇气地说：“来写作业。”
方衡目光转向王家艺，语气淡淡的，“还写不写？”
“错了哥，小的这就写。”王家艺秒怂，但口上答应，看着练习册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计算题吧，他心里又开始犯怵，只得用笔尖戳戳题目，假装他在思考。
王家艺见李依兰抱着书从房间出来，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心生一计，抄起练习册和纸笔蹦跶到李依兰面前，“姐姐，你教我写作业好不好？”
方衡：“？”
“好啊！”李依兰倒是很随和，爽快地应下来，领着王家艺坐回了沙发，顺手将怀里的书搁到茶几上。
方衡瞪王家艺一眼。
这小崽子为了不写作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王家艺就故意茶里茶气地说：“姐姐，我哥凶我，你看他你看他。”
方衡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李依兰转过身来，从衣兜掏出蓝牙耳机，随后轻轻塞进了他耳中。
怀里的猫挣扎了两下，方衡局促地抱着它往后躲，而下一秒，耳畔就响起了五月天的《玫瑰少年》。
李依兰冲他眨眨眼：“哥，小艺交给我吧。”
也是这时候，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方衡索性掏出手机看消息。
发消息的人备注是徐志超：衡儿，咱班来了俩转校生哎，还是一对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
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
方衡正准备回复两句，手机又弹出了一通电话，备注是“方Sir”，他点了接通，那边立马传来方毅志的大嗓门：“小衡啊，你们班除了兰兰，是不是还有个转校生？”
方衡瞥李依兰一眼，想起徐志超说的“俩转校生”，问：“还有谁？”
“他叫林清乐，之前在市一中上学，跟你一起在文景小学念过初中的，你不记得了吗？”
方衡：“没印象。”
方衡对这个名字是真没有印象。
方毅志可不理他，又自顾自地说：“我和他爸爸年轻那会儿是战友，关系可好了，你在学校记得关照人家哈。”
方衡：“？”
方毅志从前参过军，后来退伍当了个小民警，而他的战友有一堆！
他隔三差五就说跟这个叔叔出生入死，跟那个伯伯拜过把子，反正方衡一个也没记住。
方毅志继续叨叨：“小乐是你林叔叔的儿子呀，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林叔叔！‘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还记得吗？啊不跟你说了，所里有个案子，我先去忙了……”
“……”
方毅志闲暇时就喜欢给他讲年轻时部队里的趣事，他的确提到过，他们支队有个战友把《小芳》唱出了流行音乐那味儿，一度被战友们戏称为雅安（支队名）天王。
然而，类似这样的“传奇人物”在方警官的口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别问，问就是传奇太多，压根记不住。
这位天王，好像的确是姓林吧，他之前记得是姓王来着……
……罢了，反正这位林叔叔除了“小芳”外，也没别的印象了，还不如刷微信消息。
这么翻下来，才发现班主任姜旻也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姜哥：班长，咱班新来了俩转校生，你记得照顾一下。
姜哥：通知下去，高二一班教室不在崇文楼，咱们在致远楼二楼。
方衡感觉头有点大，就没搭理姜旻，转头去问徐志超：男生是什么来头？
徐志超秒回：姜哥说林清乐是清潭一中来的……不对，你怎么不问另一个女生？
方衡：李依兰？她现在住在我家。
徐志超：衡儿？我我我ì@!!ì!%@
方衡丢去一个“无语”的小表情：她是我小姑的女儿，刚从江苏回来。
徐志超：江苏？难怪她能直接走后门到咱班。听说李依兰很漂亮，真的假的？
方衡扔给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故意转移话题：清潭一中的转南明一中来干嘛？
同样是省级重点高中，清潭一中作为市一中，每年都会稳定出几个清北生，可比起他们县一中高出了一个档次。
南明一中这所老公立是出了名的穷，多年前也是出过清北生的，但后来由于没什么钱，拼不过肯砸钱抢人的私立高中和更强的清潭一中，渐渐地就没落了。
现今南明一中能拿得出手的，仅仅是本科上线率96%罢了。
然而众所周知，这个本科上线率全靠中考高分学生硬砸出来的，本身中考起始分就高，就算高中堕落了，大多也能过那个本科线。
就方衡的中考成绩来说，放在清潭一中顶多算个中等，但在南明一中却能做鸡头。
有句话说得好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亲妈谢英停劝他别去清潭一中时，就是这么说的。
徐志超回复说：难道是市一中压力太大，混不下去了？
方衡欲言又止，什么也没回。
徐志超就很不甘心：别是跟你抢理科第一来了。
方衡：“……”
徐志超接着又发了条语音，鉴于客厅还有俩人，他还带着耳机，就不太想摘下来听他嚷嚷，于是转了文字：你着素雪不是擦两分满分吗……嗯那个物理也是第一的昂，然后就高二年纪的那个……很多人都子弹你了，嗯啊好多女生打听你呢。
方衡：“……”
他这堆废话，微信表示识别不了。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李依兰放在茶几上的书，一时停驻了目光——书封排版几乎是纯黑皮底，书名也由白色调中文名和英文名交织成两行，看起来简朴而不失精致。
作者名也是英文，他英语不好，但也认得出那是个单词，应该是作者笔名，顿时先入为主觉得像外国的严肃文学。
李依兰留意到方衡在看书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摘下一只耳机，便问：“哥，你要看吗？”
方衡其实并不喜欢严肃文学，他房间的书架上摆满了许多中外名著，全是蛋疼时翻两页，大多数都没看过。
方衡正想拒绝，就听李依兰说：“你拿去看吧。”
方衡有些迟疑，李依兰直接将书递给他：“很好看的。”
方衡犹豫了几秒钟，默默接过去。
后来李依兰起身去了厨房，王家艺就趁机猫了过来，还故意跟着他一起看。
方衡眼皮都没抬，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句话，结合对王家艺的不爽，顺口学了句舌：“你要造反吗？”
王家艺怂了，委屈巴巴地问：“哥，快三点了，我妈就要下班了，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呀？”
经他这一提醒，方衡才恍觉时间差不多了，索性将苏打扔回猫窝，直起身回房间收拾书包。
方衡再次回到客厅时，李依兰正递给王家艺一杯果汁。他将耳机摘下来递还给李依兰，又扬了扬手里的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依兰猜到了他的意思，当即眨眨眼：“看完再还我。”
方衡憋了几秒，才憋出两个字：“谢谢。”
他又看向王家艺，王家艺立马并三指举过手顶，“我发誓我妈来接我之前，我会好好写作业！”
李依兰附和了一句，“你先去吧哥，我晚自习再去，顺便等曹阿姨来接小艺。”
方衡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对她说：“高二一班在致远楼二楼，七点半晚自习。”
“好的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