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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祁落不敢跟的太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只是觉得方才那个黑衣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
      是种不大好的感觉。

      那队人没有按照既定的巡逻路线走,往镜山后门去,祁落止步于下人院落前,没有再跟。

      黑黢黢的夜里,暗处似乎蛰伏着警示意味十足的野兽,她眨了眨眼,往鼎阳宫去。

      还没走到,就碰见迎面而来的晃若,他腰间挂着剑,步履匆忙,看见她后似是松了口气,“你去、去哪了?”

      祁落福了福身,四下扫了眼,“有队守卫往后门去了,我瞧着不太对劲,我……我觉得是左使大人。”

      在炎华宫,穆南生的床边,她曾被左使眺若用灵力压制过,领教过他的威严气息,刚才灵台突然的胆颤,让祁落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晃若点头,“交、交给我吧,你快回、回去。”

      祁落并不打算出风头,她这点功力还不够给眺若塞牙缝的,交代完消息,她便迈着步子继续往小厨房去了。

      她到的时候,柳婆婆还没吃完饭,正蹲在灶前烤番薯,瞧见祁落便熟稔笑起来,“刚好,番薯快出炉了。”

      这种没味的东西祁落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心不在焉地坐在门边的小桌上,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柳婆婆偷偷睨她,只觉得这丫头真是托生了一副太好的皮囊,光是这般坐着,就像副画似的。
      美人托腮,是这样吧。

      半晌,小厨房的门又被撞开,吹进一股料峭冷风,祁落回神“嘶”了声。

      冲进来的少年耳力好,捕捉到这轻微的声音,赶忙手忙脚乱地把木门合上,抱歉地看向桌边女子,“对不起,姐姐。”

      这么乖,祁落嘿嘿笑了声,揉上他毛茸茸的大脑袋。
      “怎么来这了?”

      池玉搬着小板凳凑到她身边,施了法,叫柳婆婆当面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听说你刚才碰见左使了,受伤没?”

      “你消息好灵通,”祁落诧异,倒了杯热茶给他,“他是戴罪之身,现下忙着要逃出镜门,肯定不会为了我露馅,放心。”

      听她亲口说过,池玉才放松了紧绷的状态。
      他抱着碗一鼓作气把那茶喝了个干净,侧身发现祁落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

      不忍打断他,池玉也不想走,他在外奔波了好几天,身上都是伤,可是回到镜门第一时间并不是回房里闭关疗愈,而是要先见见他的姐姐。
      只有见了她,才有回家的感觉。

      祁落保持一个姿势许久,直到手酸了,才默默换了个姿势。

      池玉开解道:“别担心,这些事右使大人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碰上,那些和左使勾结的人必然是对镜门有所忌惮,否则早就动手了,也不用使这么多弯弯路子。”

      祁落叹气,合掌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池玉笑了声。

      随即就听到他忧心忡忡的姐姐坚决道,“就吃肉炖茄子吧。”
      说罢就起身,跑到案板边去准备食材。

      池玉:“……”

      -

      许久没有亲自下厨,祁落起初还手生着,摸索了半晌,在柳婆婆的帮忙下渐渐找到了掌勺的感觉。
      她以前就喜欢自己动手做饭,这个过程很治愈,可以让她忘记很多烦恼。

      肉炖茄子做起来方便,她蒸了盆米饭配着,叫池玉把柳迟也给叫过来。
      三个人围坐桌前,吃得香甜。

      柳迟本就口腹欲重,并不排斥人界的吃食,而池玉更是修真没多久,嘴馋是肯定的,只是碍于大家都辟谷,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是以今天有祁落当借口,两个大男人吃得鼻尖冒汗。

      饭还是一起吃最香,掌勺的看见别人喜欢吃心里就舒坦,她笑盈盈给池玉和柳迟添饭,自己也吃了不少。
      有滋有味的食物真是太给人幸福感了。

      她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得到一点点慰藉。

      哦对了,她还没给穆南生熬汤呢。
      打了个饱嗝,祁落起身去洗茅灵根,在柳迟的启发下又多放了两味药,苦是苦了点,但对于昏迷的病人来说,无所谓了。

      这边热热闹闹一派祥和,炎华宫却冷冷清清,比坟墓还寂寥。

      穆南生倚在床边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小丫鬟回来。
      门外送的热水都快凉了,他身上的妖纹也慢慢浮现出来。

      方才叫晃若去拦她,人是好端端回来了,转脚就去了下人院子。

      她一天三顿要去那边吃饭,穆南生习以为常,心下觉得她可能还要磨蹭会儿,便又睡过去,专心致志修补灵台。
      醒醒睡睡好几次,蜡油烧了大半,她还在小厨房。

      穆南生抽调出更多灵识循迹追去,从木门缝里钻进温暖昏黄的小厨房里,他的小丫鬟正端着碗,给她那个弟弟盛饭。
      给他盛完还不够,还给那个医术不精的破医修盛。

      她亲手下厨做的饭菜,旁人吃得一干二净,她浅笑着面对这一切,没有任何着急回炎华宫的意思。

      一盏烛火能有多亮呢?
      反正没有那间小厨房亮。

      穆南生的眼里忽然掀起风,沉默地散发出濒死气息,指骨攥在一起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妖兽血脉在他身体里叫嚣着,将他刚修复好几丝的灵台再次冲破。

      鲜红色血液顺着他嘴角缓缓流下,滴到月白色的袍子上,镜门上空聚集起团团乌云,又开始下起暴雨。

      想把她抓回来,还想把她手脚斩断。
      这种想法膨胀变大。

      她会哭吧,会求饶,说不定会答应他以后哪里都不去了,心里肯定会骂他恨他。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选了这么个主人伺候。

      穆南生嘴角微微翘起,开始极力思索最好的办法,要从哪里开始砍,怎么砍她才能不疼。
      这种细致的问题对他来说委实有点难。
      他穆南生杀人不过抬抬手,留个脑袋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大多数都变成一团血雾成为天地中的一点养分。

      实在是棘手啊。

      他鲜少如此认真地思索一个问题,忘了擦掉身上的鲜血,窗外大雨瓢泼,证明他并没有因为想出了这个主意而心情转好。

      直到厨房里端着砂锅的小丫鬟望着成帘的雨幕道:“这雨太大了,我还是待会再走吧,不然鞋袜又要沾湿了。”

      池玉含笑提议:“我新修习了避水诀,可以送你回去还滴水不沾。”

      “这么厉害!”
      祁落对修真有着莫名的崇拜,大概是因为做不到所以特别向往吧。

      还真的有避水诀这么好用的法术吗,她兴冲冲地想感受一番,拽着池玉胳膊就要出门。

      两个人腿刚站在房檐下,池玉的诀才掐了一半。
      雨停了。

      气氛尴尬,柳迟闷笑着先行一步,祁落抬头望天,瞧见碧空如洗,星光璀璨,谁能想到就在前一秒,这里还有瓢泼大雨呢。
      “这镜门的天气,实在是越来越古怪。”

      都说六月天孩子脸,她觉得镜门的腊月天能让刚出生的孩子都望尘莫及。

      池玉搓搓鼻子,“看来只能下次试给你看了。”

      “没关系,以后机会还很多嘛,”祁落安慰他,“就咱们门内三天两头这小雨的频率,兴许很快就能用上了。”

      纵使雨停,池玉还是把她亲自送回炎华宫去。

      他还要去右使大人那边汇报事情,只寒暄了几声就转身离开。

      祁落目送他身影,跟门口守卫们打了声招呼便进去,将砂锅放在门前,先脱了满是泥污的鞋子。
      “真是冷死了,这大冬天的怎么非要下雨呢,”她不悦地嘟囔着进殿,“哪怕是下雪也好啊。”

      她将砂锅放在榻边,没注意到某人心虚的眼皮微动。

      穆南生心想,为了让她赶紧回来自己已经努力控制心情了,不然这雨估计得下一整夜。

      “喝汤吧,”祁落盛了一碗,对在唇边吹了吹,“今天给你加了新的药材,希望能有点用处吧。”

      茅灵根味道不算好,但苦味不重,先前每天喝穆南生只当是喝水了。
      但今日她所说的“新的药材”不知是哪种,比固培丹也好不到哪去,使他满嘴苦涩。

      且因为他昏迷不醒的人设不能崩,祁落每次给他喂药都是半勺半勺地往里塞,苦味连绵不断,连一口灌下去都不能。

      穆南生被呛得不行,又不好发作,好不容易一大碗药汤下了肚,只觉得满嘴津苦,方才因为心情郁结而频频冲击的妖兽血又开始翻涌。
      那血像是有意识似的,每次他服药或是被施针后,都要动荡许久,与药力抵抗。

      他调动周身灵力,抚平经脉之痛,灵台之上围绕着层层黑气流转,他收了心思专门去对付这股力量,收回神识,彻底陷入昏睡。

      祁落把那桶渐凉的水用火术重新烧热,忙里忙外地给穆南生擦洗。
      拨开他衣襟时,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这次黑纹怎么……”

      更厉害了。

      流转的黑线从他胸口正在往上爬,像虫子似的蠕动到他锁骨周边,但好像又在忌惮着什么,踌躇不前。
      柳迟走前叮嘱过,随着药量加大,妖兽血会挣扎的更厉害,一旦妖纹出现,就必须施针压制。

      祁落从柜子里拿出那套银针,从中抽取一根,在烛台上火烤后,才神情紧张地复习着灵穴位置。
      她拿过很多针,刺穿过无数张棉布毛皮。
      扎人还真是想都没想过的第一次。

      她跪坐在床边,执着针神情冷峻,深呼吸后,终于在穆南生鬓边一处缓缓刺入,并且随之注入灵力,借由银针传递进男人的身体。
      “呼……”松手,祁落擦了擦头汗,“成功了成功了。”

      首战告捷,她受到了鼓励,之后逐渐找到了手感,下针快准狠。
      最后一处灵穴在穆南生脚腕处,此时祁落灵力将要耗尽,脑海中恍惚,收针时没注意,蹭到了一股温热。

      她瞪大杏眼,心知自己估计是碰到了穆南生的血,下意识就赶紧去拿旁边的帕子,想要擦手。
      然而待她低头细看时,发现指尖干净如初,并没有任何血色。
      只是散发着一股灼烫的感觉。

      祁落松了口气,看来是她自己吓唬自己,搓了搓手,那股热意便消散不见。
      她看着穆南生身上的妖纹颜色逐渐变淡,似有退散之意,这才放下心,将用过的银针扔进旁边水盆,明天还要用柳迟的药水泡过才能再用。

      施针之后,她又用药膏给穆南生按摩了身子,折腾了好久,才终于能歇下来。
      收拾好大殿,祁落迫不及待地拿出被褥铺上。

      许是施针动用了太多灵气,祁落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她现在必须尽快休息。
      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她嘴唇微张,轻轻吐了口气,但神情却并不轻松。

      直到了半夜,床上之人终于醒来,穆南生黑黢黢的眼睛锐利望向榻边沉睡女子,感受到一阵熟悉气息的激荡。
      阵阵嘤咛传来,昭示着祁落此刻很是不舒服。

      动用神识探查,就会发现她心口萦绕着一层浅薄的黑气。

      穆南生很快就下了结论——
      她沾了妖兽血。

      金丹以上的修士沾染几滴倒也不妨事,用灵力逼出即可,但像小丫鬟这种筑基期的,哪怕是一滴血都能要了她的命。
      他察觉到身体里陌生而又熟悉的灵力,心知今晚给他施针之人,许就是她。

      坐在床边久久无言,穆南生终是长叹一声,随空扬手划过,震起层层灵力波动化成手指长的软刀,刺入她柔软白皙的指尖。
      红褐色的血液渗出,他蹲下,将那笋尖似的白芽含在舌尖。

      黑气往他口中渡去,同时也有清浅的灵力从伤口处输入。

      昏迷的祁落似是压制不住灵台的震荡,眉头越蹙越紧。

      终于是没忍住,闭着眼毫无意识地咳出一大口血。

      她破境了。

      与此同时,耳边炸起一道声音。
      【当前亲密度,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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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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