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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真心话 ...

  •   有褚时显的嘱托在前,612的活宝们像出席丧礼,个个严肃又拘谨,见了谢晓桐和褚时美,打横站成一排,只会说“你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鸭店新开张,招的全是刚下海的新鲜人。

      直到范森林说:“小表妹,你哥夸你将来要当超模来着,你也不高啊,还不到我肩膀。”

      他是标准北方人,单眼皮大高个。

      褚时美反唇相讥:“你也不帅啊,我以为跟我哥玩得来的,最起码也是我哥那级别。刚才看服务员的媚眼全往我哥那里抛,你老跟我哥一起,自尊心受伤过很多次吧。还有,我是堂妹,不是表妹。”

      范森林哈哈笑:“哎呦呦,这是个呛口小辣椒。”

      整间包房瞬时生动了起来。

      几人纷纷落座,吆喝上酒上菜,范森林顺势往小姑娘旁边一坐,说:“你哥那是霎眼娇。你懂什么叫霎眼娇么?就是只能看一眼,没内涵。我就不一样了。”

      褚时显怕他百无禁忌地开黄腔,连忙阻止说:“老范,我妹才十四。”

      “呦,十四确实是很高了。”范森林一听,立刻把褚时美面前的啤酒杯移开,嘴里道歉,“你哥只说你今天生日,没说具体。刚才是我对不住了,不该欺负小朋友。”

      说着,他又朝谢晓桐欠欠身:“师妹,可终于盼到你了。”

      高翊在旁踢了他一脚,提醒他褚时显的预防针。

      范森林不为所动,说:“我们去年就听说冯兰兰帮你补课的事,就一直念叨着,我们大计院终于又要添一朵花。你是不知道我们计算机系有多凄惨,头一年的系运动会上,长跑的项目,就只有冯兰兰和另一位女同学在跑道上散步。你没听错,是散步。”

      他一说,众人皆笑。

      冯兰兰含着一粒花生米,差点呛进喉咙里。“老范,你这话明显夸张了。”

      高翊说:“没夸张,我还记得,老师都急了,在跑道外面喊‘喂,那两个,你们倒是跑两步啊’。”

      徐玮说:“我也记得,当时你和老范还安排上了,一人一个。”

      高翊怪叫:“老徐你可别害我,没见老张在这呢?虎视眈眈的恨不能吃了我。”

      张怀化说:“我才不会吃了你,我和兰兰是天定的姻缘,再来十个男同学,我向兰兰表白也是一次过,不用补考重修的。”

      谢晓桐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说:“我也是久仰612大名,几位师兄的小黄车行动很令人景仰。”

      高翊拍拍身边王映阳的肩膀,说:“那是老王和老许的功劳,他们俩最卖力最用心,这两位就是了。”

      王映阳谦虚说:“是老褚的创建,别把高帽子往我头上戴,这个可做不得假。”

      褚时显拿了啤酒瓶,正挨个地斟酒,闻言说:“跟我关系可不大,去年是我们一起商议出的,连地头都没变,也是这家店。”

      “行了,不互相吹捧了,怪不自在的。”范森林站起来,举杯说,“为了612的友谊,为了小师妹顺利转进我们系,为小堂妹今天芳辰,还为什么,大家都想想。”

      冯兰兰说:“为了大家都好好的,将来前途事业爱情更美好,先干了这杯。”

      612的人是很有行动力的一拨人,饭桌上提起晚上想去赏樱,酒就没多喝。吃完饭,不需要由谁分派任务,买啤酒的,定烧烤的,准备零食的,各有人主动包揽一块。

      褚时显不确定今晚会玩到几点,心想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于是问王映阳:“去年我们露营的东西哪去了?我找过几回,寝室里没有。”

      他有一整套野外露营装备,帐篷睡袋地席炊具露营灯,样样是好东西。早几年经常被他爸责骂,脾气上来他喜欢闹离家出走,回家也不进门,就在院子的草皮上支个帐篷睡觉。

      去年夏天整个612的人去八分山玩了两天一夜,他为此还多添置了一个帐篷。

      王映阳说:“我借去放在学生会里,一直忘记拿回来。现在就去拿。”

      褚时显将车钥匙扔给他,说:“那玩意挺沉的,要不要喊个人帮你一起?”

      612里,好几个在去年已经考了驾驶证,王映阳有过瘾的机会,喜出望外说:“有车就方便了,我一人足够。”

      整个江大,赏樱的景点除了樱花大道沿线,还有信息学部。前者突出一个盛字,后者以雅见长。

      谢晓桐远眺前方景致,夜色里星湖湖畔樱柳成荫,月影下平湖如镜,和白日里樱花大道的拥挤相比,别有一番清雅不流俗。

      612几人在信息学部呆了三年,轻车熟路找到廊桥前最大一株樱。冯兰兰拍拍树干,仰脸看那雪盖一般的树冠,说:“它呆在这里,静静的看了多少人入学离校,它记得吗?”

      谢晓桐也安静地仰望月下那满树的粉白。

      褚时显遥遥说:“冯兰兰,伤情感怀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不过是想到明年今日,我们差不多快毕业了,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

      冯兰兰确是有淡淡的感伤,前年她送师姐,明年大概要谢晓桐送她了。

      张怀化指挥小卖部送货的小子把啤酒箱和其他饮料堆放好,走了过来,安慰说:“机会太多了,汉服社要搞活动吧,小黄车不也要搞个什么骑行吗?”

      他一提,高翊就嚷嚷:“这个有意思,你们说去哪?老褚,你本地人,你说去哪?”

      刚才饭桌上,提到小黄车公益先行活动即将完美收官,褚时显答应捐赠的五百辆和泰元捐赠的一百辆双人单车,都要举行相应的捐赠仪式,除此之外,三个月的时间内,筹备组收到的捐款大概能添置一千辆,加上其他机构捐赠的一千辆,和学校提供的,足有三千辆之多。

      看似数量庞大,真正投放到每年上万新生的江大校园内,宛如泥牛入海。为了给第一阶段画上圆满的句号,为了给后续的工作蓄力,王映阳所在的筹备组,打算搞个小黄车公益骑行活动,联络市级电视台和报社,正儿八经地做个宣传。

      “八分山九真山都行,看老王他们筹备组的安排。”

      徐玮和范森林也都拎了满袋子的零食回来,闻言问:“老王呢?这么久还没回来,他开车应该比我们更快才是。”

      说好了王映阳去拿地席和地布回来,几人等不及,先随便用塑料袋垫在草地上,大家围着坐了。

      褚时美四顾左右,好奇地问:“现在做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幼儿园的时候去春游呢。”

      此时有其他同学结伴来赏夜樱,也有人和他们一样,带来啤酒零食,找了好风景处席地而坐。

      张怀化告诉她:“就是春游。等会我给你脖子上挂个白水煮鸡蛋。”

      褚时美翘起下巴,说:“我们那会春游已经不带白煮蛋茶叶蛋了。张哥哥你那老人家的老黄历,别提了好不好。”

      高翊一件件往中间空地摆吃食啤酒,力图拼凑出野营的气氛来,闻言说:“小妹妹,在座的被你这一竹篙全打进老人家,我可不服气。我风华正茂呢。”

      范森林也逗她,说:“我们等会划拳猜枚,输了喝酒,不能喝酒的要唱歌跳舞。是唱歌还是跳舞,你赶紧准备节目吧。”

      褚时美往堂兄处瞄一眼,悄声说:“我会喝酒,我选喝酒。”

      几个男生见她鬼机灵的,不由哈哈地笑,张怀化学着冯兰兰的川音,说:“硬是要得!”

      范森林笑嘻嘻地:“吓不到你,行啊。”

      倒是把谢晓桐吓着了:“我不会唱歌跳舞,喝酒,也不行。”

      冯兰兰一副我来你退后的语气:“放心玩,输了我帮你喝。”

      谢晓桐为难地说:“兰兰姐,要不我回宿舍拿笛子吧,这里很近的。输了罚我吹笛。”

      褚时显安慰她:“都是哄你玩的,我们不喝酒,就聊天。”

      谢晓桐不知道聊天原来是指真心话大冒险,她还是第一次玩这游戏,侥幸前面几盘都没输。

      褚时美输的时候,褚时显问:“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在座人拍腿大笑,褚时美瞪她堂兄一眼,说:“七岁!有本事今晚你一直赢。”

      冯兰兰输的时候,张怀化抢先问:“兰兰你梦想里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嘘声一片中,高翊站起来反对:“不带这样的啊,温情脉脉的,一点也不好玩。冯观音我来问你,你跟张怀化究竟那个了没有?”

      冯兰兰喊:“喂,这里还有未成年。”

      扭头一看,褚时美和谢晓桐都支着下巴,好奇地等待她的答案。

      全是损友!

      说事实,有损男友面子,说假话,她不甘心。冯兰兰气馁说:“我选大冒险。”

      冯兰兰被罚在一分钟之内跑进凉亭,回程路上要捡三朵樱花,看她动如脱兔,几个人抱着肚子笑。张怀化守在廊桥头,满面的春风。

      终于轮到谢晓桐输,几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目光都投向褚时显。

      刹那间,有无数的问题涌到嘴边,再一瞬,褚时显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清楚每一个答案,比如她的初恋是谁,他们进行到了哪一步,问这些问题,只会令自己和对方难堪。

      褚时显稍作迟疑,然后问:“对于你爱的人,你最看重对方的品质是什么?”

      谢晓桐没料到会是如此正式的问题,思索数秒,答:“诚实。”

      几人赞一句“好”,只有年纪尚小的褚时美嗔怪地瞪一眼堂兄,埋怨他放过大好机会。

      又是两轮过去,终于是褚时显沦为输家。

      范森林和高翊起哄说:“老褚再赢下去,我怀疑他有透视眼能看牌。”

      一个说:“这次我来出题,老褚你有没有暗恋的对象,叫什么?”

      场中瞬时安静下来,谢晓桐感觉自己呼吸都轻浅了几分。

      只听褚时显笑骂:“老高你喝多了是不是?换个问题。”

      谢晓桐这才轻轻舒口气。

      范森林问:“那你说吧,你究竟还是不是处男?我怎么不太信呢。”

      在座人笑声大作,褚时显尴尬地举手:“认输,搞不过你们。来吧,我挑大冒险。”

      徐玮说:“背一个女生沿湖跑一圈。”
      张怀化说:“这湖太大,我估计他半路要跪。”
      高翊说:“那就站栏杆上表演便秘。”
      一堆人纷纷指责他太坏了。

      褚时美差点笑倒在冯兰兰的怀里,抖着肩膀断断续续说:“让我哥跳舞吧,钢管舞,肚皮舞,草裙舞。”

      褚时显再次投降:“我还是背着谁跑一圈吧,估计还是跑得动的,不至于跪。”

      他的目光投来,谢晓桐再次敛息屏气,直到褚时显蹲在她身前,笑着央求说:“帮帮忙,谢同学。”

      谢晓桐几乎听不见其他人的起哄,她注视夜色里那双深沉的眸子,尽管他用笑容掩饰,还是能看出有复杂的情感蕴藉其中。

      她不习惯这种专注的凝视,让缺乏自信的她感觉万分不自在,幸而褚时显及时转过身去。

      谢晓桐试探地伸出手,伏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口里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已经悬空被他背了起来。

      褚时显速度飞快,在其他人的鼓掌叫好声里,像炮弹一样冲出去。沿途赏花散步的同学和教工家属们也循声望来,接着发出友善且暧昧的笑声。

      伏在褚时显背上的谢晓桐,原本谨慎地用前臂支撑着自己,保持着距离,听见耳边的风,和那些笑,她不由放松下来,抬起脸迎向风。

      褚时显跑了一截路,速度减缓,改跑为走。谢晓桐问:“褚师兄,要不放我下来吧。”

      褚时显说:“不用,我背得动。再走两步,等他们看不见了,我们就回头。”

      谢晓桐只“嗯”了一声。她不敢挣扎,越挣扎越和他贴近身体,尽管如此,依然感觉他体热惊人。

      褚时显不想那么快结束,此刻那温暖轻缓的鼻息萦绕在他耳际,他心跳如有雷鸣,越走越慢。

      “其实,我刚才想问你的是,”褚时显极少有说话后悔的时候,这一次却破例了,犹豫着,在勇气即将彻底消融的时刻,还是问出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漫长的沉默。

      就在他以为谢晓桐会以沉默作答时,她开口说:“初三的时候,坐我后面的男生欺负我,嗯,就是那种欺负,弹我的内衣带子。第二天,老师就安排小楼和那个男生换了位置,坐在我后面。小楼说,是他向老师申请的。在那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人会那样留意我。我——”

      感到托住她腿的大掌倏然用力了些,谢晓桐话语顿止,不安地说:“褚师兄,放我下来吧。”

      褚时显默然走了两步,放了她下来,借着月光和远处的路灯,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蹲下去,帮她把抽起来的裤脚抻直了。

      谢晓桐不防他有这般细心,僵硬地挺直了膝盖,居高临下俯视他那一头浓密黑发的脑袋。

      “褚师兄。”她是不忍让人难过的,特别是对自己好的人,如果因为她的关系难过,她会更多一层歉疚和负罪感。

      褚时显站起身,“如果是我看见了你被人欺负,我想我等不到第二天。”见谢晓桐面露困惑的表情,他扯动嘴角笑了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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