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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春下 ...

  •   于秀枝猜测八成是儿子提过的那位同学,“那位我知道,你哥说她性格好脾气好,没一处不好,将来只会多个人爱护你,多好的事啊。”

      褚成正和褚达聊着天,闻言望过来,于秀枝向他挤挤眼,暗示晚点详谈。

      褚时显此时定下神,手里也发完短信,盯着褚时美,阴阴笑两声:“谁和我说马上要过生日?可惜了,项链变手链,手机变了MP3。”

      褚时美气哼哼地指责:“心眼也太小了。”

      身在桃江的谢晓桐,不知有人正谈论着她。看了褚时显的短信,尚不及回复,谢应举从厨房出来,将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问:“楼东?”

      楼东倒是发了短信来,让她早点睡,少吃点。谢晓桐说:“不是呢,是一位学长。”说着,她将腿上的毯子分了一半给爸爸。

      “我就说,我家姑娘不可能没人追。”

      “爸爸,你胡说什么呢。”谢晓桐丢下手机,重新开始剥橘子。她想,这短信还是不回了吧。“褚学长是个很好的人,成绩好,人也很热心。”

      只是他热切的目光让她有些心虚,他的举动令她有些无措。谢晓桐又想起那瓶秋梨膏了,兰兰姐明显不是会做秋梨膏的人,她连八角和桂皮的香味也无法区分,甘草罗汉果有什么功用更不必提。

      那她为什么说谎呢?为谁掩饰呢?

      脑海中无端端的,浮现褚学长的笑容来。无论是聊什么,她一笑,他就跟着笑,像是在告诉她,他在回应她的情绪。

      那瓶秋梨膏,恰巧就出现在杏仁露之后。

      “爸爸刚才的话千万别再说了,小楼听见会有想法的。”说完谢晓桐心头一紧,她恍然发现仅只半年时间,楼东已经生了两回气了。

      矛盾的源头竟然全部来自褚时显。

      她该气楼东心狭?还是气自己心粗?还是气褚学长热情多事?

      都不对。

      “还不许爸爸得意一下了。”谢应举不满地哼一声,“女生外向。”

      谢晓桐递给爸爸半拉橘子,问:“是谁说,为了女儿好,要对那臭小子更好?嗯?”

      谢应举接过橘子尝了一片,赞了句“甜”。

      他不过四十许,鬓边已现霜痕。幸而有谢家人的好相貌,体型控制的好,又活得自在随性,颇有几分恬淡潇洒。

      谢晓桐离家半年,住着简陋窄小的四人寝室,再回来,格外感觉家里空荡荡,气氛冷冰冰的。设身处地想,她远在三镇时,独守着这间屋子的爸爸,是何等的孤苦伶仃。歉疚之意油然而生,她很想问,爸爸这些年你不再娶,是对那个女人犹有萦怀吗?

      她想劝爸爸不如听奶奶的话,再找个人共度余生。此念一起,随即又自私地感到浓烈的不舍。

      “爸爸。”她像小时候那样喊着,长长的尾音蕴藉着浓浓的眷恋之意,将头枕在那个为她撑开天地的肩膀上。

      “把那碗汤圆吃了,早些去睡觉。”谢应举说。“明早还要给你爷爷奶奶拜年。”

      “嗯。”她依恋地,拿脑袋在爸爸肩头蹭了蹭,将方才嘴边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咽回去。

      临睡前,那个女人居然回复了一条短信,如她一般,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春节快乐”。谢晓桐看了又看,手按在删除键上,最终气馁地将手机丢去一旁,恨恨然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

      本应年初八上班的赵志扬,年初四就回了三镇市,他是被家里上门拜年,顺带做媒的亲戚逼回来的。

      见褚时显笑得幸灾乐祸,他的黑脸膛现出些许红晕。“小显,你别笑我,过几年这样的日子你也有。”

      褚时显大言不惭地说:“所以在相亲的年纪之前,我要先拐个老婆进门。”

      于秀枝看他们表兄弟亲近,心里欢喜,她提醒儿子说:“那就快点,我这见面礼早准备好了。”
      褚时显赶紧转移话题。

      赵志扬来三镇市工作了两个月便回家过年,之前褚时显住在学校,没时间作陪。眼下正逢年节,便开车带赵志扬四处转转,熟悉三镇环境。

      从湖东一路向南,褚时显不时示意赵志扬看向窗外,告诉对方此处叫什么街,有什么特点,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赵志扬外表木讷寡言,实则敏而好学,心知这位小表弟有心指点。毕竟房地产开发一行,熟知地利地势,是本职。

      到了两湖交界处,褚时显指向窗外,沿河一条街被拆得七零八落,两岸黑灯瞎火的,他说:“这块地头要打造出一个历史文化商业街,也是未来几年市里的重点生态景观工程。”

      赵志扬问:“我们泰元有意开发商业地产?”

      褚时显说:“贪多嚼不烂,没听我爸提过这茬,倒是听说有个五百强的集团公司对这宗地有兴趣。而且从我个人来说,我是不赞成重心往商业地产倾斜。你知道我搞互联网的,对互联网经济更有信心。”

      他不方便透露,未来互联网经济会对实体经济的生存空间造成什么形势的挤压。但看赵志扬的表情,大概粗略地领会了他的意思。

      赵志扬说:“不做商业地产,借这片未来的商业氛围和环境,做住宅也不错。”

      褚时显正准备问赵志扬是不是私下做过功课,后排褚时美抱怨说:“我说在家太无聊,跟你们出来玩好也不到哪儿去。”

      赵志扬因为家里三兄弟的缘故,对这个小妹妹极为包容,和褚时显相视一笑,说:“小美想去哪?今天听你安排。”

      褚时显连忙补漏,说:“购物就免了。让我们两个七尺汉子陪着你逛商场,太没人性。”

      褚时美本意就是想逛街,闻言撇撇嘴,说:“那去看电影吧。”

      霍元甲闯秦爷寿宴的时候,褚时显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电话是范森林打来的,两声便挂断,想来不是急事。

      他发短信问什么情况,范森林只说想找人喝酒。

      电影散场后,褚时显先将堂妹送回家,带着赵志扬往江阳区。

      江阳区是旧城区,颇多老厂子,范森林近期盘恒的地段就在一片三四十年前的工厂宿舍区附近。褚时显饶是本地人,也兜了好几个圈,才找准地头。

      火锅店里,范森林自得其乐地先涮开了,一瓶白云边也已干掉了小半。

      褚时显给两边介绍了,问:“老范,吃火锅不喝啤酒,喝白的?”

      范森林模仿本地人口音,逗趣说:“冬天不搞白的搞么斯?”

      褚时显见他直接拿玻璃杯倒白酒,情况很是不对,接了杯子,说:“老范我陪你义不容辞,我这表哥不能喝,还要留个人开车回去。”

      “不活酒冇得意思,” 范森林转向赵志扬说,“表哥,区都区来料,图个开心撒。喝多料我扛你回克。”

      这就更不能喝了。

      褚时显连忙拦住他,先碰了个。赵志扬只笑笑不说话。

      见范森林咕嘟咕嘟一杯白的下肚,褚时显确信:“这是买醉来了。”

      同学三年,头一回见范森林醉酒。他那样玩世不恭,平常骚话不断的人,喝多了之后,居然不哭不闹,让干啥干啥。

      褚时显说:“几年了,喊我一声哥吧。”
      范森林伏在桌上,抬头喊:“哥。”

      褚时显又说:“我们不喝了好不好?”
      范森林乖乖地点头:“好。”

      褚时显问:“那谁买单?你钱包呢?”
      范森林摸摸口袋,急得冒汗:“钱包……钱……”

      任赵志扬老成稳重的性情,也忍不住笑,褚时显着实不忍心再欺负老范,和表哥一起,将他塞进车后座。

      赵志扬坐上主驾驶,上手夸了句“不错”。

      褚时显说:“你当过汽修厂老板,见多识广,雷克萨斯也能入你的眼?”

      赵志扬说:“有好的驾驶习惯,调|教出来的车就是不一样。小显,不是知道你年纪,我怀疑你至少有十年驾龄了。”

      褚时显开了一线车窗,笑说:“是挺久了。”

      感觉话里怅惘的意味太深,他又说:“我爸没跟你提过吧,我高中有段时间不学好,玩过飙车。”

      赵志扬说:“难怪。”

      夜深人静,不敢惊动家人,褚时显指路回银海小区,瘫软成泥的范森林被他们丢进客房,赵志扬坚持睡沙发,褚时显回房间浅浅地眯了会,天色渐亮。

      赵志扬是作息极有规律的人,再晚睡,也是清晨即起。

      褚时显出来,见粥已经熬好了,餐桌上的盘子里,装着外面买回来的油条面窝水煎包。

      他连忙说:“志扬哥,怎么能让你做这个?”
      赵志扬把锅里的白煮蛋拿出来,说:“客气什么。”

      褚时显宿醉没有完全清醒,一屁股坐下,自在地伸直长腿。“那我不客气了。”手抓了一个包子,两三口填进肚里,含含糊糊解释,“昨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真饿了。”

      赵志扬说:“我也差不多。”

      他之前已经饿了,顾忌在表弟家里,没好意思先吃。一旦放开了,按以前行伍的习惯,狼吞虎咽地冲锋,一盘包子只剩两个。吃完才不好意思地笑。

      有这几天的相处,之前表兄弟长期不联络,不在一处生活,造成的心理隔阂迅速瓦解。

      肚子里垫了东西,褚时显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我看也别回去了,再歇会我们下午出去转转,晚上另找地方吃饭。”

      赵志扬说“行”。
      他现在对这位小堂弟的好奇心,比对姨夫的还大。

      在来三镇市之前,他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小姨姨夫家大业大,只得小表弟一个孩子,自然是十二分宠爱,予取予求。他想过褚时显可能是个嚣张跋扈的,自己虚长两岁,尽量忍让着,面子上糊弄过去就好。

      哪料褚时显带给他震动接二连三。

      他暗地里打听过,在泰元,对这位太子爷,大家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哪怕是老员工,提起褚时显,也只有三五年前的印象,反倒向他打听这位继承者。

      这说明褚时显并没有自恃身份,去泰元作威作福。

      至于从姨夫和褚成司机那里听来的,实现科技的存在,就更令他惊讶了。

      褚时显愿意亲近他,赵志扬是求之不得。

      他说:“对了,早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刘姐说小姨还没起,我告诉了她我们在这。”

      褚时显笑眯眯的,“哥你也太过细了。平常只要不回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这儿,我妈习惯了。”

      赵志扬问:“小姨这么放心你?”

      正说着,客房门打开,范森林迷迷瞪瞪出来,晃晃悠悠穿过走廊,走进主卧室。

      褚时显忍俊不禁,喊说:“老范,洗手间在走廊这一边。”

      范森林退后两步,嘴里嘟囔:“你开了个酒店套房?”
      褚时显笑不可抑。

      不一会他脚步蹒跚走出来,将自己砸在椅子上,哑着嗓子问:“我昨天喝断片了是不是?”

      “我瞅你现在也断着。”褚时显边喝粥边问,“你是被赶出来了?昨晚上出饭馆的时候,我没找见你的外套,也没钱包。”

      范森林像神经抽搐般,使劲甩甩昏沉的脑袋,继而颓丧地说:“被傻逼娘们气出来的。”

      褚时显和赵志扬同时笑出声,身为男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范森林脸上不见尴尬,问褚时显:“老褚,昨晚上我都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褚时显说:“我比你好不到哪儿去,也不记得了。”他总不能说范森林喝多了,智商退化到四五岁幼儿期。

      范森林扭头问赵志扬:“表哥,帮个忙,透露一下?”

      赵志扬诚恳地说:“你喝多了特别安静,我没见过那么……”他想说“乖”来着。

      范森林不满地觑他们,“串通了逗我玩是吧?”

      褚时显告诉他:“断片前你倒是追问我,有什么生财之道。老范,你最近闹饥荒?”

      范森林说:“何止饥荒。”

      赵志扬给他盛了碗粥,范森林拱手谢过,说:“去年答应帮你搞杀毒软件,半路上跑了,我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听说你给徐玮封了个三万的大红包?不管了,你还有什么能做的,能赚钱的,通通交给我。包你满意。”

      褚时显安抚他:“财不入急门,吃了早餐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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