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路》肱三头肌

36、变动

　　“废贵妃？高晨？”

　　几个女人脸上也是神色各异，毕竟高晨也算是以前的盛宠了，多少都有耳闻，如今皇帝没有杀高晨多半是看在高家世代忠心的份上且只有高晨这一个嫡女罢了。

　　她来，找死吗？

　　还未思量，高晨已经闯入了墨梅园，身边有一个行色匆匆的侍女陪同。

　　顾祀看到久违的故人，倒是感慨时光蹉跎的很。说起来，这墨梅园是顾异赏给高晨的，上一世顾异没有登基，高晨自然嫁于了别人。

　　不过后来死于难产。

　　谭渡阿姐……说起来也是在高晨逝世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未有子嗣。

　　顾祀若是如今还看不明白那便是不配为这人君了，想必高晨是倾心于谭渡阿姐的。这一世自己怎么如此猜忌，为此就把谭渡姐姐囚进宫里来了。

　　高晨有出入内宫的令牌，顾祀当时也是没有收回来，所以如今高晨进宫进的有理有据，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直奔着这里来了。

　　“皇上为何？”
　　高晨气冲冲的快步走开，没有了贵妃那时候的慵懒艳丽，像是洗尽铅华，年近三十的高晨又像个少女般了。

　　高晨话没有说尽，但顾祀当然知道高晨在说什么。

　　“见了朕不问安不行礼，倒是先来质问。”顾祀眼皮也没有抬，这高晨不向前世那般唯唯诺诺，也不像今生这般嚣张跋扈，如今更像一个一怒为红颜的莽夫。

　　自己就做不到，不是吗？

　　高晨被顾祀一打岔，愤愤的福了一福，便有是那样的眼神看着顾祀了。

　　“皇上可知她是被皇上牵连！”

　　“不然怎会入宫！”

　　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冰点。

　　几个女人都不再言语，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顾祀身旁的肃杀已经够吓人了。顾祀抬了抬眼皮，看着高晨兴师问罪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又甚是悲凉。

　　上一世她上位，基本被架空。

　　叛乱也有，暗杀数不胜数，天下文人以文字为最恶心人的利器去侮辱她，顾异一直不安分，自己逃窜过，乞讨过，下贱过，一步步的让人惧怕。

　　好难啊，难的她不得不放弃阿卿，去联姻，去生子，去赐婚。

　　可她好好的护住了谭渡阿姐。

　　这一世她被绑走，寄人篱下数年，受尽折辱，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路，如今回宫第一件事便是解救谭渡阿姐，如今却被这样怪罪。

　　她在这一世不知为何忘了阿卿，但还是护了谭渡阿姐。

　　“放肆。”

　　“住嘴！”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一道是顾祀冷若冰霜的声音，一道是——谭渡的。

　　“阿渡！”

　　“阿姐。”

　　高晨想跑过去，顾祀拦下了她，几个女人连忙将谭渡给扶了过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高晨依旧气愤。

　　“够了，阿晨。”谭渡过来的匆忙，几乎是一路小跑，如今还喘的难受，攥着手帕咳嗽了两声便躲无可躲的迎接高晨担忧的目光。

　　“阿渡你还帮她说话！”高晨此时也不顾礼数尊卑，她只担心顾祀会对谭渡做什么，譬如，再利用谭渡给废帝抹黑一把。

　　“朕竟不知高姑娘对朕积怨如此之深。”

　　“小祀——”

　　“阿姐，是朕欠你的。”

　　“那朕应当如何还？”

　　“皇上，不必如此——”谢婉看着这诡异的局势，本来是打探到皇帝会来墨梅园，怎的都来了，还来了个祸根子。

　　谭渡还未开口，高晨已经说了：“怎么敢当陛下您的歉疚？”

　　“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

　　“该好好赎罪才是。”

　　“闭嘴！”谭渡急得咳了起来，顾祀如今听得流言蜚语，乱七八糟的话够多了，本就精神不佳，又劳累的很，小祀向来不服输，如今怕是身体都熬透了。

　　“朕用命还？”

　　“你还不配。”

　　顾祀没有理会高晨的胆大妄为，只是以一个高姿态贬低了高晨的言语。

　　顾祀不是不自责自己给旁人带来的麻烦，但她可不是什么圣人，不是什么错都抢着往自己身上揽的。

　　况且，把谭渡接进宫只是这一世自己一个猜疑的决定，自己从未想害过她。

　　“阿姐，你出宫吧。”

　　“是朕多疑了。”

　　“皇……”

　　“出京城吧。”

　　“莫要再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有朕一人，就够了。”

　　于朝暮的心间颤了一下，顾祀笑的过于苦涩，是溢于言表的苦涩。约摸猜到高晨与谭渡的关系，却不理解顾祀的苦涩从何而来，仿佛是沉淀了几十年的苦楚。

　　却寻不到苦主。

　　顾祀看着身后一个个的女子，她知道父皇的心意是打朝臣们个措手不及，只要后宫无男子，那几位皇子公主就还有机会。

　　且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于朝暮突然有了一种，顾祀多活了几十年的感觉，像一个历经所有痛苦的女子，入目皆是疮痍。

　　应当比在漠北还要寒凉。

　　高晨身边的侍女却突然拔刀，直直的刺向顾祀，顾祀伸手护住后面的于朝暮与李慕上，却不料谢婉护住了她。

　　谢婉……是谢家的孩子。

　　侍卫早已压制住了这侍女，高晨也一脸惊愕与难以置信，谭渡在高晨身边，更多的是恐惧。

　　这个侍女，恐怕不是高家的人。

　　侍女本想自尽，顾祀手更快，用力的捏住了她的下颚，直接撬了她□□的牙，一切只是瞬息电光火石之间，于朝暮赶忙去给顾祀的手擦血，顾祀目光不善的看着高晨，吩咐着将谢婉送回宫医治。

　　又狠狠的让侍卫打了这侍女，押送到刑部审，狠狠的审，只要人不死，其他刑法随便他们用，多多益善。

　　谭渡平复了心，知晓顾祀应当知道这侍女多半是安插进来的势力，跟着高晨想必目的应当是顾异。可惜顾异已经死了，那杀个新帝也未尝不可。

　　李慕上有些害怕，怯怯的看了狠绝的顾祀一眼，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位陛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温文尔雅，且今日，又同往日不同了，更是吓人。

　　谭渡看着顾祀，有些心疼，拍了拍高晨的手已示安抚，继而将目光投降顾祀。

　　“皇上，今日的事是高晨错了，无礼在先，又不识人，让人安插了人钻了空子。”

　　“是她错了。”

　　“不罚无以显示皇威。”

　　“去侍奉谢家的姑娘，直到她伤好。”顾祀冷冷的瞥着高晨，落下个并不重的惩罚，谭渡也松了一口气。

　　于朝暮定定的望着顾祀，心里多是疑惑，又不见顾祀再多说什么，便谢了顾祀护她的恩。不只这一恩。

　　顾祀回过神看了看于朝暮，突然想起了前世于朝暮好像就是死于……上元夜。所以说，这一世是自己救了她，换得被顾异看好的丞相，于怀吗？

　　顾祀安逸了两个时辰，抬头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

　　这天，如今该变了。

　　珠江郡王，也许不用等到今生规划的两年了。

　　因为她顾祀，已经知晓了顾泱的图谋，如同前世一般，今生的顾泱应当也想，做皇夫，摄政。

　　可是自己不会再召皇夫，因着上一世已经负了阿卿，如今她，可只会有一位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