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一笑笙箫

67、第 67 章

　　郑时珣的用词刺痛了郑伯睿，他脸色一白，“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郑时珣冷笑一声，“原来坐牢还能让人变天真？你没出事的时候，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私生子的儿子，你凭什么觉得你坐了几年牢，一无所有的出来，还能和人家做亲家？”

　　“你闭嘴！”郑伯睿气的昏了头，盯住茶几上的烟灰缸，抓起来就往地上砸，发出一声巨响，人跟着晃悠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郑时珣不为所动，冷漠的看着彻底失态的郑伯睿：“看来姑姑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年纪不小了，还没折腾够吗？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少操些不必要的心，也能少给别人惹麻烦。”

　　郑时珣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门没锁，他用力一推，直接撞上站在门外的人，听到痛呼声，他几乎是本能反应伸手拉住。

　　岑晴捂着脑门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袋子往他怀里一塞：“胡老师给郑叔叔买的，刚才你们走太急，忘了给。”

　　郑时珣拿开她捂在额头的手：“撞这儿了？”

　　岑晴摇头：“没事。”

　　郑时珣瞥了眼袋子里，居然是两本书。

　　“等我一下。”他提着袋子进屋，郑伯睿听到脚步声，连忙抬头看过来，欲言又止。

　　郑时珣把袋子放到沙发边：“要是没事做，可以打发时间。”说完就走，这次推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结果发现岑晴已经先到了电梯间等着，他走过去，看了眼她的额头：“还疼吗？”

　　岑晴：“没事。”

　　去地库的路上，岑晴一直没说话，郑时珣看着电梯显示屏跳动的楼层数字，忽然问：“怎么想到送书的。”

　　当然是胡老师的意思。

　　郑伯睿出狱，衣食住行肯定有人帮忙安排妥当，轮不到她一个前妻来献殷勤，她也不想。

　　可是空着手来又不太合适，刚好她们今天去了潘家园逛旧书市场，胡老师淘了很多喜欢的书，也顺便给郑伯睿买了两本。

　　刚出狱，修心和养身一样重要。

　　郑时珣笑了一声。

　　回到车上，胡老师简单问了两句，郑时珣随口答了，很快发车离开。

　　回到家，各自休整。岑晴今天走的有点久，脚踝发酸脚底生疼，她洗了个澡，翻出足浴包倒水泡脚，郑时珣推门进来。

　　他洗过澡，身上套着睡衣，岑晴下意外往外看了眼，“你干嘛？”

　　郑时珣顺手关门坐到床边，拿过床头的药盒熟练的打开：“明天我去送胡老师，你不用跟着，在家好好休息。”

　　岑晴一怔：“这就走了？”他姑姑白天还一直念叨着后面要再叙，胡老师走这么急，多少有点懒得应付的意思。

　　郑时珣把护理疤痕的凝胶挤在棉签上，拨过岑晴的脸一点点涂抹：“随她。”他嘴里应着，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又仔细，岑晴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回他脸上，若有所思。

　　郑时珣忽然在她脑门上按了一下，岑晴后仰皱眉：“干嘛。”

　　“有点肿了。”

　　一提就来气，岑晴：“还不是你没轻没重！”

　　“谁让你站门口一声不吭。”看似随口一句，却也点明她白天在门口听到他们父子对话的事实。

　　岑晴眼睛都不眨的回答：“我刚到你就开门了。”

　　郑时珣看她一眼，拧紧凝胶盖放回盒子，“早点休息。”

　　郑时珣出去了，岑晴泡完脚舒服不少，可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困意。又滚了两圈，岑晴起身下床，站在房门口瞄了一眼，郑时珣和胡老师的房间都亮着灯。

　　刚站一会儿，胡老师的房门忽然开了，她走出房间，和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岑晴迎面对上，两人短暂的尴尬了一下，又很快相视一笑。

　　胡老师叫的外卖到了，岑晴还以为是吃的，结果是一堆家常备用药。

　　“家里连个常备药都没有，真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现等人送，多等一会儿不是多难受一会儿么。”胡老师找了个小收纳盒当药箱，整理着刚买的药品。

　　岑晴坐在旁边，偶尔搭把闲手，目光在胡老师身上转了几圈，欲言又止，还是胡老师先察觉，笑道：“憋什么好话呢。”

　　岑晴靠在沙发上：“就是觉得，有妈妈真好。”

　　这话提醒了胡老师：“你爸妈现在还好吗？”

　　岑晴，“我爸爸很早就走了，我是妈妈带大的。”

　　胡老师觉得自己问错了话，岑晴又笑着说：“不过我妈特别疼我。”

　　胡老师肯定道：“那是当然的。”

　　岑晴偏偏头：“可太疼了我，也不全都是好事。”

　　胡老师不太赞同这个说法：“这话怎么说？”

　　岑晴想了想，缓缓开口：“因为她特别爱我，所以把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凡事以为我为中心；因为很早没了爸爸，所以她很努力的帮我塑造父亲这个角色，讲他们的过去，讲感情生活、为人处世，我从小就听，所以一直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夫妻，也从来不觉得他真的离开了我们。”

　　“可是时间一久，我会把她只爱我一个人当成理所当然，也不能接受她会爱上其他人，和对方重组家庭，甚至会把自己带入到根本没有印象的父亲身份里，替他生气，不值。”

　　“可是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我一直心安理得的让她为我奉献全部，从来没有想过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哪怕这一部分生活里没有我；而那个我一直很崇敬的父亲角色，也是她塑造给我的，事实上我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还在的话，说不定我反而觉得他没那么好，天天和他吵架……”

　　胡老师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眼角微微泛红。

　　岑晴看在眼里，继续说下去：“从我妈妈再婚之后，我们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其实我们都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我们谁也不会去改变。她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我也不愿意她变得和以前一样。”

　　“有的子女和父母渐行渐远，听起来挺唏嘘的，但或许正是这种方式，才能让我们找到一个相处的平衡点，我们仍然重视彼此，但谁也不用谁牺牲，只要各自对现在的生活满足就好。”

　　“你是这么想的，你妈妈也这么想吗？”大概天下的母亲总有相同，胡老师明显不信：“上次是手术，这次是受伤，你根本不敢告诉家里吧。我要是你妈妈，从小宝贝到大的姑娘，就算我有了新的家庭，你也是很重要的。比起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打拼，当然更希望你能融入新家庭。”

　　岑晴收敛笑容，认真的望向胡老师：“道理我都懂，因为她是最亲密的人，所以我多少会有点难过，可我不会因为这点任性的小情绪去破坏她现在的生活，我依然希望她好，这样也不行吗？我只是想离开原来那种依赖的状态，过一种靠我自己就能完整支撑起来的生活，这错了吗？”

　　胡老师怔住，一时间竟给不出任何的回答，或许是因为同为母亲对孩子的怜爱，又或许是因为她也做着同样选择的惺惺相惜作祟：“小晴……”

　　“我觉得没错。”岑晴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我妈妈的确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没想逃避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在一个更合适的时间来解决，我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认同我。”

　　话音刚落，郑时珣的房门忽然打开，岑晴立刻噤声。

　　他来到客厅，先是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个人，然后走近，看到了铺开的药品：“怎么买这么多。”

　　胡老师已然收敛好情绪，扯出个笑：“都是常备药，家里必须的。”

　　郑时珣没有反驳，转而道：“今天午饭吃的一般，有点饿了，我叫个外卖，你们吃不吃。”

　　岑晴伸了个懒腰：“不吃，我要睡了。”

　　胡老师听不得外卖两个字，站起来：“点什么外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郑时珣无所谓吃什么，他看了眼慢悠悠走进卧室的女人，对胡老师说：“我帮您。”

　　家里原本没什么食材，是岑晴住过来之后他才开始囤的，这个时间点煮面最简单。

　　胡老师挑了几样简单的菜准备炒卤，郑时珣在旁边打下手，厨房里两人各自忙碌，却没怎么说话。

　　两碗面很快做好，郑时珣端上桌，和胡老师面对面坐着。

　　胡老师中午也没吃好，这会儿还想着岑晴：“真不用叫小晴吃点？”

　　郑时珣想到岑晴近来不断扒拉的日程表，淡淡道：“随她。”

　　胡老师不再勉强，吃了口面，边嚼边斟酌，还是问出了口：“之前你说，你爸出来之后，家里要安排他出国，但是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听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郑时珣果断道：“他在哪儿就有哪儿的安排，缺不了吃喝，您不用管。”

　　胡老师搅了搅碗里的面，最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挑起面条低头吃起来。

　　虽然郑时珣提前说了不用岑晴送，但第二天她还是起了个大早，胡老师的行李只有一个箱子，来的时候装的是家里带的小吃，走的时候填满了书。

　　看到岑晴出来，胡老师主动说：“不是让小珣告诉你好好休息么，今天他送我就行，你就在家歇着。”

　　岑晴也不假客气，看了眼箱子：“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早餐没时间慢慢弄了，郑时珣叫了个外卖，三人在家吃了最后一顿饭，胡老师还很关心岑晴的伤情，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让她务必好好休息，岑晴嘴上答应，转头就被郑时珣拆台：“您看着吧，过两天就能刷到她的新视频了。”

　　胡老师马上看向岑晴，岑晴笑着飞了郑时珣一个眼刀：“听他乱说。”

　　胡老师不语，岑晴语气软和下来：“我的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这么说了，胡老师也不好再劝，只能转头叮嘱郑时珣：“反正你们俩在一块儿，你多照顾小晴。”

　　郑时珣：“知道。”

　　吃完早饭，郑时珣送胡老师去机场，岑晴送他们到门口，“下次回江夷去看您。”

　　“好。”胡老师冲她笑，“注意身体，你们两个都是。”

　　郑时珣提过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