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一笑笙箫

51、第 51 章

　　这顿饭，岑晴就着面包只吃了三个蛤蜊，一点青菜，剩下的全被郑时珣吃光了，岑晴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点评道：“胃口不错嘛。”

　　郑时珣礼尚往来：“你手艺也不错。”他看了眼桌上的碗碟，下巴一抬：“收了。”

　　岑晴理都不理，起身往沙发走，一屁股坐进去，拿过平板开始刷，慢悠悠道：“餐桌规矩，先吃完的不管，后吃完的收碗。”

　　不知道哪来的餐桌规矩，但郑时珣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挽起袖口把碗碟收去水槽。

　　碗碟不多，很快就洗完，他洗完手出来，路过沙发后面时，忽然从后面捧住岑晴的脸。冰湿的触感惹的岑晴一声尖叫，抬手就朝后挠：“你是不是有病。”

　　郑时珣反应很快的退开两步，岑晴薅了个空，怒视过去，他轻笑两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岑晴问：“你还出去？”

　　郑时珣套上外套：“公司还有事。”

　　这人回来也没事，待一会儿又要走，那还跑这一趟干什么，等郑时珣出门的时候，岑晴看到新换的锁，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轻轻瞥了一下嘴。

　　从公寓离开后，郑时珣先去了趟公司，关池也在，两人碰头后先开会，主要是为今年的扩张计划。‘燃野’由郑时珣把关掌舵的这几年，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所参与的项目几乎都是市场上叫得出名字的热门IP。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燃野’必定再上一层楼，关池最近看中一个科技园的独栋办公楼，风水位置都是顶顶好，他打算把公司搬那儿去。

　　以往的会议多半是郑时珣掌控大局，但今天关池说了一堆，郑时珣的反馈却很少，几个管理层都察觉其异常，关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握着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轻轻点在桌面，冲其他人说：“那先到这里吧。”

　　会议室只剩下关池和郑时珣，以关池对郑时珣的了解，他从来都公私分明，但如果这个“私”的情况特殊，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的状态。

　　站在关池的角度，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郑伯睿马上出狱的事影响到了郑时珣。

　　“我电话里说的事，你想好没。”

　　郑时珣神情淡然：“你没事做了。”

　　关池不吐不快：“要我说你就去一趟，见个面聊两句，反正以后出了国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次，父子之间哪来儿的隔夜仇，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爸是犯了错，可他对你那是……”

　　关池话讲一半，郑时珣直接出了会议室，多一句都懒得听。

　　“啧，”关池咂咂嘴，手背拍手心：“难办。”

　　晚上有饭局，郑时珣和关池一起从公司走，下地库的时候，关池见他低头发消息，头像一看就是个女的，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晚在医院见到的女孩。

　　等关池想再瞄一眼的时候，郑时珣已经收了手机，这天聊的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一点恋爱期的缠绵黏糊，关池心想这姑娘了不起，能受得了这种性格的，都不是一般人。

　　刚出电梯，地库门口站了个人，大概等了一会儿，抱着手臂来回踱步，见到人时立马站直，脸上露出笑：“总算来了，慢吞吞的。”

　　郑时珣问：“你怎么在这。”

　　关池走过来说了句：“今儿少不了一顿酒，总得有个人开车。这不，”他朝杨姝努努嘴：“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说着把车钥匙扔过去。

　　杨姝稳稳接住，冲郑时珣笑道：“听说你们公司要搬了，新找的那个园区刚好和我公司在一块儿，以后咱们离得近，就不用像这样得等我有空了才能来约你们吃饭。”

　　郑时珣没说什么，抬脚朝车位走，关池紧随其后，路过杨姝身边时朝她挑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杨姝不理他，快步跟上郑时珣。

　　影视后期项目除了技术之外，资源也是必不可少，关池在这块多少有点优势，加上郑时珣把控项目进度和技术之下的成功案例，才让‘燃野’的名字渐渐在行业内传开。

　　这次的项目谈的还算顺利，只是一顿饭下来，郑时珣喝的有点多。

　　往常这种时候，都是关池冲锋在前，郑时珣把控节奏，可今天两人位置调换，关池和杨姝都察觉出异样。

　　快散场的时候，杨姝出去结账，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郑时珣出来了，脚步方向一转，跟了过去。

　　郑时珣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到窗边点了根烟，杨姝走近，见他低头在看手机，指腹在屏幕划动，抬起时悬住，要落不落。

　　女人的直觉告诉杨姝，他想要联系谁。
　　她走过去，郑时珣察觉，握着手机垂下手：“怎么了。”

　　杨姝看着他：“应该我问你吧。”她看眼他手里的烟，皱了皱眉：“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郑时珣夹烟的手搭在窗台上，探出窗外一些：“有事？”

　　杨姝抿了抿唇，放轻声音：“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郑时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杨姝把这当成了默许她讲下去的意思：“你不用听他们说那些，郑叔叔做错事，把你的前途全耽误了，他们只会说他好歹是你爸爸，可他犯错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他儿子会被连累，珣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肯定支持你……”

　　“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突然出现的关池打断了杨姝的话，他气冲冲走过来，把人往后一扯，狠狠瞪了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可别添乱了。

　　杨姝挣开他的手，倔强的看向郑思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关池直接板了脸：“没完了是吧。”

　　郑时珣平静的看着这对兄妹，转头将烟捻熄，随手扔进旁边垃圾桶：“我先进去了。”

　　杨姝见状也要跟着回房间，被关池拽住胳膊拖回来。

　　“你干嘛？”杨姝皱眉。

　　关池一手拽着她，一手虚点她：“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对他什么心思我管不着，但这事儿上你他妈别跟这儿拱火，你知道什么呀！”

　　杨姝反驳：“那你们又知道什么，珣哥摆明还在恨他爸，你们总逼着他去和好当孝子就有意思吗？非得搞这些虚伪的家和万事兴才显得你们上台面是吗？父母犯了错就可以无所谓是吗？”

　　关池冷笑一声：“你觉得你挺了解他是吗？你别忘了，他爸和我妈是结了婚的。”

　　“你也别忘了。”杨姝正色道：“他们早就离婚了。再说他也不是你们家养大的，你们还管不着这些事。”

　　关池冷嗤：“我是想提醒你，从你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你在他眼里就只是个表妹，一天是表妹，一辈子都是。他要能跟你有什么，就不会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杨姝第一反应是：“谁？王昕妤回来了？”

　　关池抬脚往包间走，杨姝明显没了刚才的气势，一路追问，可关池根本不理她，回了包间，她只能忍住。

　　饭局很快散场，郑时珣和关池一起送人走，最后剩下他们三个，杨姝打算送他们回去，郑时珣说：“你送他就行。”

　　杨姝：“那你呢？”

　　郑时珣直接拿手机打了个车。

　　关池笑了一声，揪住杨姝拖走：“赶紧走，别打扰人家。”

　　……

　　郑时珣走后很晚都没回，岑晴也不用给他留门，这门他玩的比她溜，反正不会被关在门外。

　　她吃完饭就开始整理素材，把平台活动、女生节和妇女节的内容剪出来，弄完已经凌晨一点。

　　本来洗过澡，但是熬到现在一脸是油，脑子也涨涨的，干脆又简单冲了下，刚冲一半就听到外面有关门声，是郑时珣回来了。

　　她关了水，套了件浴袍出来，看到瘫在沙发上的男人，酒气在屋里荡开。

　　岑晴转回浴室用凉水湿手，悄悄从后靠近沙发，飞快伸手捧住郑时珣的脸。

　　郑时珣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岑晴，他脸很烫，以至于岑晴觉得这个恶作剧非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让他爽到了。

　　她撇撇嘴要收回手，郑时珣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岑晴猝不及防，直接从沙发后翻了过来，跌滑进他怀里。

　　“你搞什么！”岑晴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吓得朝他胸口给了一拳。

　　郑时珣把她的手展开贴回脸上，重新闭上眼，温度从掌心过度，酒气混合着沐浴后的温湿香气，逐渐浓烈。

　　岑晴看着这张脸，思绪有点发散。

　　年纪还小的时候，总会幻想未来的自己，可走到当初幻想的位置时，却常常忘记自己曾经想成为的样子。

　　从再次见到郑时珣开始，岑晴就不止一次在他的变化落差里悄然审视，他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么成功，没有高不可攀，没有交集都有门槛，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自惭形愧。

　　可郑时珣并不是蠢，身上也没有失败者的丧。

　　相反，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明显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岑晴越发觉得他不是没有追求到那样的成功，只是不去追了。

　　她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对现状的焦虑和厌恶，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整个人像是终于落了地，走的每一步也是踩实的。

　　不过还是有点意外的，不是因为他变了，而是因为他选择了这样的改变。

　　郑时珣睁开眼，对上岑晴审视的目光，发现他睁眼后，她又迅速收拢了眼底的探究，翻脸无情：“你下次喝多了能不能换个地方撒酒疯，我怕你死在我这儿，到时候跟警察说不清楚。”

　　郑时珣一只手捏开她的嘴，岑晴猛拍他的手，艰难吐字：“你干嘛。”

　　郑时珣淡淡道：“看看你把老鼠药藏哪儿了。”

　　岑晴扯开他的手，揉了揉脸：“这种程度就能毒死你，我多说两句你早死八百回了。”

　　郑时珣转头看了眼书桌。

　　桌上铺开一片，大概从他离开后就一直忙到现在。他刚才看到的程表，她明后两天休息，接下来就是连轴转的各地跑，期间还要兼顾账号更新，一直到月末最后两天才会休息。

　　这是她寻求安心的方式。

　　当她不再将一个人、一份感情看做最大的精神寄托，从中获取去做一切事的信念和力量时，就只能靠自己拉扯自己。先稳住自己，才能从容的却面对周边的一切人和事。

　　这是她的道理，她做到了，也改变了别人。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她说的安心是什么意思。

　　郑时珣看着书桌，张口却是另一件事：“你给胡老师送礼了？”

　　岑晴没反应过来：“什么？”

　　郑时珣拿手机调出聊天对话框，把照片放大，“一套书。”

　　岑晴想起来了，那还是她刚做完手术，因为接受了胡老师很多照顾，就在网上下单了一套书绝版书，这都一个多月，书早送到了，胡老师也在拿到书第一时间联系过她。

　　岑晴看眼聊天记录时间时间，果然是一个月前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么久的事，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起话的由头而已。

　　岑晴不动生色：“书是盗版，来找我售后？”

　　郑时珣笑了下，猛地动腿颠了她一下：“售一个看看。”

　　岑晴困得要死，实在没精力和他打哑谜，她打了个呵欠，烦躁躁的说：“你有话就说，不说我睡了。”

　　郑时珣看着她眼底泛起真实的疲惫，收起玩笑：“我爸快出来了。”

　　岑晴刚要接着打第二个哈欠，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呛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