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一笑笙箫

45、第 45 章

　　人会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曾经岑晴根本不作这种假象，她更相信有些感情恒久不变，无关年龄和阅历。

　　这当然是一种天真幼稚的想法。

　　所以，在她亲身经历了许多打磨后，终于承认，曾经让她伤心过的人，其实也交给了她最准确的道理。

　　人的内在、外在、思想、行为，都会随着认知和经历改变。

　　不变才有问题。

　　林窈的纠结和内耗，恰恰是她理智上理解这种改变，而情感上却厌恶，从而让内心的想法也跟着割裂，相互撕扯。

　　岑晴盘着腿，支着头，目光看向窗外，悠远而平静：“你知道我进这行，第一个要学的是什么吗？”

　　话题忽然岔开，林窈撑着脑袋摇了摇头，完全被她牵着走。

　　岑晴脸上浅淡的笑容散去，透出一份认真与严肃：“是学会面对外界评价。”

　　“一味的表扬会让你自大失重，铺天盖地的谩骂也能把你压垮。有经验的过来人都会告诉你，当你达到一定层次的时候再回去看那些评价，就都淡了，你的时间和精力都要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我这些年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粉丝的爱和谩骂都是双刃剑，我不敢让自己被影响一点点，在努力通往成功的路上，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什么才是正确的、理智的做法，甚至很多我并不喜欢的场合，也让自己去适应，去镇定的处理。”

　　“你可能不相信，鹿林温泉那天，你是我工作以来，第一个在现实里替我出头的朋友，不是线上的骂架，而是站在我身边，以朋友的身份，真真实实的摆明态度，有来有回的驳斥，掷地有声的把一个讨厌的人怼的哑口无言。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明明再难听的评价我都听过，可是当我听到你替我骂回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涌出来好多好多委屈，然后就是痛快！”

　　“原来被骂了直接骂回去是那么痛快，骂的他没法还口又气又急是那么痛快，什么素质、人设、原则，全他妈的狗屁，谁爱在乎谁在乎！”

　　“前辈的话是有道理，但在我到达那个层次之前，我就是个俗不可耐的凡人，夸我我点赞骂我我拉黑，我就是高兴有人护着我替我出头帮我说话，犯法了吗？”

　　岑晴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窈，发起最后的攻势——

　　“所以你也一样，干嘛所有情绪都自己吞，你要重新开始，最需要的不止是你的决心，还有他明确的态度！”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给自己设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干什么！？”

　　“我告诉你，不管他有多少个正当理由必须用伤害你的方式离开，也不管他选的这条路多光明璀璨，但凡他现在又想回头和你在一起，那就代表他选错了！他就是错了！”

　　“你哪里糟糕了？就算你忘不了他，你也没有因为这样就一蹶不振，你手里有活儿身上有料，到哪行都能混饭吃！我问你，就算现在你们立刻分手，你又要一个人过，你会过不下去连饭都没得吃吗？”

　　这话果然激励人心，林窈完全被她引导了：“当然不会！我有工作！我还有存款！我就是不买，不然我车比他更好！我还有……好多好多追求者，我公司的弟弟，还送我花呢！”

　　“很好！”岑晴继续下重锤：“所以现在不是你忘不了他求着他再续前缘。是他明明已经过得很好，可还要回头来找你，是他离不开你！”

　　“想要重新开始，可以，那他就得承认自己错了！不忏悔不赔罪不解释不补偿就想利用你那点未了余情蒙混过关？他在想peach！”

　　“对！想屁吃！”林窈振声附和。

　　岑晴：“现在我问你，你难过吗？”

　　“难过！”

　　“恨他吗？”

　　“烦死他了！”

　　“那还想试着在一起吗？”

　　林窈的声音骤然小下去，诚实的回：“……嗯。”

　　“那他如果赔罪的话，你想要他怎么样？”

　　一声拳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伴着女人凶恶的语气：“给老子死！”

　　“不至于不至于。”谆谆善诱的那个人反倒开始安抚情绪，因为房子隔音不好。

　　岑晴：“你不是吃了我三年的瓜吗？郑时珣了解一下？你只要把自己想象成郑时珣那个狗东西，用他的魔法来对待周仲霄，我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怎么对付啊？”

　　岑晴试着描述：“比如让他给你送一千天早饭，为你淋雨淋到阑尾炎发作，为你熬两个大夜补一个碰坏的拼图，为你把分数……不对，已经毕业了，那就为你把年薪提高一个位数，为你……”

　　“天呢。”林窈慢吞吞的打断她的话：“除了送饭，其他版本我都没有听说过，你真的超爱他……”

　　那头陷入沉默，这头亦是。

　　本来是找女朋友，结果路上顺便吃了个大瓜，周仲霄看了眼后视镜。

　　郑时珣今天去了酒局，开不了车，上车起就闭着眼。

　　可此时，他盯着车载屏幕，看着通话时间的跳动，眼底涌动着很多一眼看不清的情绪，像是被那些话带入了一些回忆里，又在清醒后意识到，那只是回忆了。

　　一边缅怀，一边无奈。

　　……

　　通话结束后，周仲霄很快就赶到，简直像是一路狂奔过来。

　　但林窈已经醉了，周仲霄直接把人抱起，岑晴顺手把林窈的包挂上去：“你最好给她醒醒酒，周末还有工作。”

　　周仲霄郑重的向岑晴道谢，岑晴笑着摇摇头，把他们送出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岑晴表情一松，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有点多管闲事，但相爱和不相爱的人，都不该浪费时间。

　　回到屋里，岑晴洗了个澡，今天忙了一整天，明天还有拍摄，她简单收拾一下就睡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双手探过来，岑晴惊醒要躲，身后的手却快她一步，拽着人拖进怀里，收臂抱紧。

　　岑晴认出熟悉的气息，她冷静几秒，转而火气升腾，屈腿往后踹：“你有病是不是！”

　　郑时珣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更加用力的抱她，收臂在她身上一寸寸绞紧，他低头埋入她颈间，轻轻的磨蹭，偶尔的轻吻。

　　他身上本来很凉，却在相贴之间带着她一并升温，也让他身上未散的酒气溢了出来。

　　岑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你用来醒酒的地方吗？你这人……”

　　“对不起。”混着酒气的声音意外的清晰稳定，不像是醉了。

　　岑晴冷哼一声，不吃这套：“早说你能翻进来，我还关什么门呢。”

　　他把她抱得更紧，声音像是从喉头挤出来：“认错就可以吗……”

　　岑晴还在跟他掰扯闯门的事：“少在这装模作样，认错你下次就不……”

　　“我错了。”

　　岑晴一滞，思维终于慢慢调频，想起了晚间和林窈说的那些话，隐约感觉到他这句认错，并不是指大晚上摸进她家这件事。

　　滚烫的吻落在颈间，岑晴反应过来，刚有动作，就被郑时珣用力压制住，翻了过来，岑晴冷不丁对上一双眼，在黑暗加持下，显得无比沉凝。

　　岑晴心跳乱了一拍，别开脸不想看他，郑时珣握住她的下巴重新拨了回来，他慢慢的靠近，和上次一样轻轻抵住她的头，“你不是没感觉。”

　　“所以呢。”岑晴开口，眼神也不再闪躲：“你有错，我有感觉，所以呢？”

　　她的语气不对，也并不是带着疑惑在等他的答案。

　　郑时珣凝视着她：“所以，你只想玩玩。”

　　在鹿林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她就这么想了，不是认真，不是重新开始，只是一点不甘和报复心作祟教唆着她，玩玩就够了。

　　岑晴眼底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压下去，笑着说：“你看出来不说，你不也玩的挺开心的。”

　　郑时珣握她的力道重了几分，岑晴有点疼，去扯他的手，郑时珣转而握住她的后颈，按着她吻上去。

　　岑晴心里烧着一团邪火，有畅快也有矛盾的撕扯，几次下来，她早就疲于和他冷嘲热讽的斗嘴争吵，此刻的吻恰如一个另辟蹊径的宣泄口子，一切的情绪都可以借它来传导。

　　她仰头迎上，连吮带咬，郑时珣直接捧住她的脸压着吻上去，承受她的情绪，也回以狂狠。

　　一个吻搞得像在打架，以至于真正的搏斗开始，反倒没了力气去掩饰肢体的语言，是恨是爱，是厌是恨，全都在你来我往的触碰和节奏中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她不会跟一个毫无感觉的人上床，可这份感觉又能证明什么呢。当不了金银，挡不了风雨，在她的人生受到挫折时，她甚至无法再因为这份爱获得哪怕一点点力量。

　　今年的暖气似乎有点超标，一场做下来，彼此都是大汗淋漓。

　　郑时珣靠在床头屈起一条腿，手臂搭在她腰间，手掌向下兜在柔韧的臀上捏揉。岑晴伏在他胸口，清晰的听到沉而快速的心跳。

　　“郑时珣，”岑晴哑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横在腰间手臂骤然收紧，岑晴被往上托了托，和他视线相触。

　　他的酒彻底清醒了，定定的看着她。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岑晴冲他笑一下，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可我们回不去，我没法再像那样喜欢你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郑时珣抱住她翻身，两人斜倒在床上，一场新的交锋蓄势待发。

　　郑时珣的吻重新落下来，她听到他沉而清晰的回答。

　　“那就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