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一笑笙箫

17、第 17 章

　　郑时珣离开酒店，开车去了Muse。

　　自从赵翔宇决定给叶霏菲办生日party兼世纪大告白后，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想法一个接一个，今天依旧是拉着狐朋狗友优化方案的一天。

　　郑时珣带着一身冷气进来时，整个包间直接静了一瞬，赵翔宇扭头一看，心里当即一声：完。

　　郑时珣把车钥匙扔桌上，往沙发里一坐，自己开了瓶酒。

　　赵翔宇示意其他人随意，自己拎了瓶酒过去，坐在他旁边。

　　“什么情况？谁惹你了？”

　　郑时珣脸色极冷，也不说话。

　　赵翔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乐了一下。

　　郑时珣冷眼看过来，似乎更不爽了。

　　赵翔宇握着酒瓶和他碰了下，感叹道：“我都多久没见过你这副表情了，到底谁惹你了。”

　　这话像是个提醒，郑时珣皱了皱眉，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罩在周身的冰层像是触发了回收指令一样，一瞬间消融。

　　他垂眸看向手里的酒瓶，莫名的冷怒消融之后，整个人陷入某种思索里。

　　赵翔宇问了几句没问出个所以然，也不浪费时间了，让他坐这儿喝酒，自己转回去继续讨论。

　　气氛重回热闹，没人不识趣过来打扰郑时珣。可周围太吵了，郑时珣思绪被打断，看向热闹的中心。

　　赵翔宇正绘声绘色描述着生日宴的种种安排，每个细节都融入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炽热爱意。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叶霏菲的心思，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喜欢叶霏菲，那叶霏菲呢？

　　她当然知道。可即便她不回应，这份爱意依然存在，等待陪伴，随时愿意为她奉献。

　　明明是赤诚的爱意，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一个笑话。

　　在场这些人，一个个条件都不差，别的本事不论，恋爱经验都是从青春期开始修炼的，大多时候都是被追，即便偶尔反过来，也有自己的套路和原则。

　　还真没人像赵翔宇这样，明明有大把的选择，却甘心当个备胎舔狗。

　　所以，面对赵翔宇，他们传授经验时会带着一份不可自抑的自得，鼓励宽慰之下也暗藏一股调侃和鄙夷。

　　郑时珣的目光落回赵翔宇身上。

　　他傻吗？

　　他也不傻。

　　这些自得或是鄙夷，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可他依旧甘之如饴。

　　郑时珣坐在那里，一瓶酒慢慢见了底，赵翔宇这边也散了场。

　　他重新拎了两瓶酒坐到郑时珣旁边，磕开瓶盖，递给他一瓶。

　　郑时珣没接，忽然问了句：“如果叶霏菲到最后都没有接受你，你打算怎么办？”

　　“啊？”赵翔宇被问的一愣：“什么怎么办？”

　　郑时珣知道他懂，没有重复。

　　赵翔宇浮在脸上的笑慢慢淡去，转换成了一种自嘲：“能怎么办，尽力了，认命呗。”

　　“还爱她吗？”

　　赵翔宇又一愣。

　　郑时珣今天有点咄咄逼人：“无论你付出再多她都不回应，你永远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会继续爱吗？”

　　赵翔宇被这话闹得有点不得劲，皱起眉头：“不是，你到底是不是兄弟，别人都帮我出主意，就你，上赶着打击我。”

　　郑时珣：“所以你没想过，你只想你要的，你有明确的目的，就像在博弈，达成目的的念头甚至比你所谓的爱占比更重。所以我才问你，如果你注定没有办法达成目的，那你口口声声的爱要怎么办？变成恨？还是变成冷漠无视，路上遇见了也当不认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郑时珣冷声道：“既然只是在达成目的，只是想实现、征服，那就别总祭出爱的名头，好像多非他不可，一旦目的不能达成，又翻脸不认人。”

　　“郑时珣，”赵翔宇火了：“你这话过了啊。我怎么就是为了实现目的，为了征服？喜欢一个人不想着和她在一起，不争取努力，只是放在嘴上念一念，那就叫真爱吗！”

　　“我追一个女孩，不就是要想着‘我一定能行’、‘我们很般配，会有美好的将来’，这样给自己鼓劲吗？我总想着‘我不行’、‘我不配’、‘我们不会有结果’吗，那不纯纯有病吗？”

　　赵翔宇越说越上头：“好！退一万步，我俩最后没成，我难道连情绪都不配有吗？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会痛苦伤心颓废失望，她都不选我了，我至少能选择离她远远的，让自己缓缓吧，就算老死不相往来，犯法吗我？我自己的感情我清楚，用不找你们来评价真假贵贱！”

　　平生第一次，赵翔宇把郑时珣堵得无话可说，默然许久。

　　赵翔宇察觉郑时珣有点不对劲，可他这会儿也不得劲，便什么都没说，准备去拿酒。

　　他刚起身，郑时珣忽然说了句：“如果他回头了呢。”

　　赵翔宇一怔，回头：“啊？”

　　郑时珣盯着手里的酒瓶：“如果在你放弃的时候，他又回头了呢。”

　　赵翔宇原本不爽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他慢慢眯起眼盯住郑时珣，似乎明白了他今晚发的哪门子神经。

　　赵翔宇嗤笑一声，酒也不拿了，转身坐了回去。

　　“这得分情况。”

　　郑时珣此刻简直像个虚心求问的小学生：“怎么分？”

　　赵翔宇：“你要是问现在的我，那我当然乐意啊，她最终愿意选我，守得云开见月明，皆大欢喜。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失望、没劲了想放手，就算她再回头，我也得掂量掂量，接受是不是就是最好的结果。”

　　郑时珣看向他：“就算她是叶霏菲？”

　　赵翔宇板起脸看向他，郑重回答：“除了菲菲。”

　　安静一秒，两秒。

　　郑时珣忽然轻嗤，继而又转为轻笑，赵翔宇也破功，跟着笑起来，伸手给他了一拳。

　　前一刻的不快在这几声笑中消散于无形。

　　郑时珣挨了这一下，放下酒瓶靠进沙发里，从身上掏出烟盒，忽然说了句：“你那些花哨方案都歇了吧，用不上。”

　　赵翔宇虎躯一震：“为什么？”

　　郑时珣含着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叶霏菲和她男朋友分手多少次了，每次分手都只是为了等对方来求和，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跟着赵翔宇跑得远远的，和前男友彻底断联。

　　“就在附近找个合适的位置，再多找几个人，过生日，热闹热闹放松心情足够了，万一有什么事也能联系上人。”

　　赵翔宇思考一阵，点头：“行，我看看位置。”

　　……

　　从江夷回京后的一周，岑晴的日常节奏就一个字。

　　忙。

　　活动开始前几天，她基本都在剪素材做视频、预热活动、过合同定行程，选衣服定妆。

　　除此之外，每天还有固定的时间用来健身锻炼，吃药也定了闹钟，严格执行。

　　等活动开始之后，就完全进入连轴转的状态。

　　跨年这天她在洛阳，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个国风主题的跨年晚会，现场人员非常杂，岑晴带的化妆师兼职临时助理，主要在活动期间帮她拿东西拍素材。

　　岑晴化妆的时候，导播那里送来流程表和场内座次图，“山青老师，您看一下。”

　　这是岑晴第一次受邀参加官方的晚会，虽然没节目，但是作为特别嘉宾，会有几次镜头投屏的机会，她必须保证自己以最好的状态上镜，坐什么位置摆什么角度，镜头前要做什么反应，都得提前有个心理预演。

　　化妆师悄悄说：“姐，一定要搞得最漂亮！你这纯纯C位，肯定有镜头的！”

　　岑晴一本正经的配合她：“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没有，你工资就没了啊。”

　　化妆师瞪大眼睛，“不带这样的！”

　　岑晴擦着护手霜，唏嘘道：“你啊，还是对我没什么信心。”

　　化妆师立马表忠心：“我有！姐你就是今晚最亮的崽！那要是给了你镜头，你是不是得给我结两倍工资。”

　　岑晴哈哈笑起来。

　　“想得美。”

　　……

　　跨年夜，郑时珣和往年一样，赶回江夷陪胡老师过。

　　回到家里，一开门，麻将的碰撞声和人声扑面而来，他人还没进门，已经有人冲到门口和他打招呼。

　　“珣哥回来啦！”向萱满面笑容，十分积极的迎接他。

　　这是惯例了，逢年过节，各家轮着请客吃饭，亲戚们汇聚一家玩上一整天，这节就算圆满了。

　　今年这天轮到他们家请客。

　　胡老师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回来了。”

　　郑时珣随手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换鞋进门，和长辈们一一打招呼，正想进厨房帮忙，不料里面又出来一人，笑盈盈的看向他。

　　李妤穿着围裙，双手套着一次性的手套，上面沾了一层油，她脸颊微红，眸光闪烁，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在克制激动。

　　向萱挤了过来，挽住李妤的胳膊：“珣哥，今天跨年，小妤家里都出去旅游了，好惨哦，所以我带她过来玩了！”

　　郑时珣看了胡老师一眼。

　　胡老师眼观鼻鼻观心，安静不掺和。

　　郑时珣挽起袖子：“带你朋友出去休息，怎么让客人下厨房。”

　　“没关系的，”李妤摆摆手：“我看阿姨一个人准备一桌子菜挺辛苦的，顺手的事。”

　　向萱跟着帮腔：“她超贤惠的，我拦都拦不住，珣哥你等会一定要尝尝她做的鸡丝面，味道一绝！”

　　最后还是胡老师出来打圆场，说剩下没多少菜要准备，把李妤劝出了厨房。

　　向萱趁机想拉郑时珣一起，冲他挤眉弄眼：“珣哥，你过来招待客人啊！”

　　“自己的客人自己招待。”郑时珣头也不回进了厨房，留下向萱和李妤面面相觑。

　　胡老师见状，上前摘了李妤的围裙，先是感谢她帮忙，然后又让向萱好好招待李妤，说完自己也进了厨房。

　　厨房里，郑时珣正在洗最后要炒的青菜。

　　胡老师走过来，先自打五十大板：“怪我，忘了提前问问你，搞得尴尬了。”

　　郑时珣都张了口，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酝酿了半天，发出一声笑，无奈也无所谓：“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是来帮你的，你谢谢人家不就完了。”

　　胡老师：“那你要是这个态度，我可就不客气了，咱家年前大扫除还没做呢。”

　　郑时珣失笑：“合着人姑娘上门就是来给你做免费劳力的？”

　　“我也奇怪呢，”胡老师把郑时珣上下一扫：“你是有三个脑袋还是八只爪子啊，惹的人家都追上门了，忙里忙外的，到头来你也没多领情。”

　　郑时珣随口一回：“也不是所有人一上门就想着干活表现。”

　　胡老师：“还有谁？”

　　郑时珣动作一顿，眼眸微垂，连带语调都淡下去。

　　“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