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是三月呀

3、第三章

　　其实元然影和墨夭梅从来都不是什么隐居山水的世外高人，他们的身份远比那可怕得多。十二城中虽说早已有仙门道观，但江湖之事繁多冗杂，又大多是打打杀杀，与什么修仙问道毫无干系。而在这种环境下，杀手诞生了。在江湖之中有一个榜单，在这榜单前十的人，都是这天下的高手，就比如在这榜单上排名第七的胡蛟龙和云殇夫妇。
　　这两人在世人的形象中从来都是亦正亦邪的。他们杀人了么？杀了，而且还杀了不少，但他们也帮着除崇杀妖过，甚至有一次在南诏城还帮清仙观解决了那里的蜂祸。于是，这次永夜城大梵观恒氏就请他们前来帮忙除妖。
　　永夜城地广人稀，是十二城中最接近鬼门关的地方。其实这里原本也没有什么妖鬼，但是自从十年前鬼阴山围剿，刹鬼玉失踪于世，阿房山就开始逐渐滋生鬼怪。众人都说这是刹鬼玉打开了地府的大门。阿房山的鬼怪并不是十分强大，单凭大梵观的力量也足以制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城。但不知为何他们却突然暴走了，开始入侵城镇。永夜城原居民已经都搬出去了，只剩下大梵观弟子还在坚持除妖，但也实在撑不住了，于是大梵观道长恒鑫只能请求外援，也就请到了他们。那地方太危险，本是不应该把苏翊歌带去的，但他们两人仇家多，元墨二人也不敢把人放在昆吾山上，也就带着过来了。
　　甫一入城，他们就感受到了极大的怨气，四周半点人气儿都没有，只城门口几个穿着蓝灰色大梵观道袍的弟子在等候客卿。他们看见三人后，其中一人就过来迎接了。
　　“两位就是胡蛟龙和云殇了吧？请随我来。”来着低眉顺眼，但还是有些颤抖，这实属正常，毕竟他们身上人命债不少，虽说这次合作除妖，但没准下次相见就变成敌人了。
　　苏子安灵脉刚刚养实，年龄又小，怕是经不起这永夜城的冲天煞气，墨夭梅便封了他的灵识使他陷入沉睡，以免醒来后灵识受扰，对灵脉又是一次伤害。进了宴厅之后，就发现了这次事态的紧急：十二观道长竟悉数在列，而且每个人都带了本家的得意门生，就比如苏伶晗和他的嫡子苏子乾。
　　有点像瓮中捉鳖。胡蛟龙皱眉正欲开口询问，一旁列坐次位的清仙观道长玄裳就抢先了话头：“二位，又见面了，上次真是多谢了。”玄裳起身行礼，墨夭梅冷冷接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几位道长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声音雌雄莫辨，冷漠疏离，但还是让人无端觉得好听。再加上他那面容与一身装束，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女人，墨夭梅也就干脆利落的认了，至少这样也没人能发现他是谁。听闻此语，坐于上座的恒鑫出口解释了：“胡公子，胡夫人，等人都来齐了，我们再议吧。”
　　来齐？元然影与墨夭梅对视一眼，便没再搭话，而是坐到了家仆为他们引的座上。
　　不一会儿，一道极其浮躁的声音划进众人的耳里：“今日恒道长怎么想见池某人了？平常不是躲都来不及么？”一人笑嘻嘻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然而在他进来后却是霎时僵住了。
　　“池暝，当着诸位道长的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的教养呢？”醉殇城南星观闻慈是诸位道长中最年长的一位，也是最刻板的一位，他从池暝小时候起便看他不顺眼，更别提对方……还拐走了他们闻氏的骄傲闻君墨。
　　当初池暝未能护成祭氏残党，本应逃不出十二观的围捕，但闻君墨却全然不顾任何家教道义，强行救下池暝从此人间蒸发，直到陈卿丑事被揭发，他们才回来，帮着诸家讨伐了陈卿，这才让闻慈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是闻君墨道侣的身份。
　　当初闻君墨本为南星观道长，救下池暝后便由闻慈代为担任道长一职。而几年后回来了，解决完事就又和池暝云游去了，南星观依旧是闻慈担任道长，搞得闻慈现在一见到池暝就条件反射的心绞痛。
　　“闻道长，你这是在说我们落花观不知如何教导弟子么？”沾衣城落花观道长柳崇凛是池暝的发小，两人情同手足，当时祭氏蛮横，十二观遭屠之时正是祭年一派救他们与水火。池暝明面上叛逃落花观，救下祭年一派，但背后柳崇凛一直给予支持。等他们回来后真相大白，池暝自然重回落花观。柳崇凛自小便心高气傲，最不喜欢他人说三道四，脾气又火爆的一点就着，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就沉了三分。最后还是池暝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才把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下来。之后，他走到了柳崇凛身后，闻君墨到了闻慈身后。
　　周围一时间沉寂下来，席间只剩下了喝茶声和呼吸声。
　　又进来了几个人，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他们倒是都与元墨二人挺熟的。看着墨夭梅臂弯里的孩子，免不得调笑几句，气氛也逐渐从尴尬转向轻松。谈笑间，那边的玄裳关切道：“胡夫人，总是这样封着他的灵识怕是不太好，我这儿有颗护心丹，给他服下便不会再受这城中怨气侵扰了。”
　　“兄长你好生不厚道，这就想着收拢人心好给清仙观收徒弟了？”韶华城敛天观道长华旭开口调笑着。他兄长华宇与玄裳是好友，只可惜被歹人所害，于是玄裳也就格外照顾他。他性格有些跳脱，但该认真的地方也绝不含糊，做起事来绝不比他兄长差。他这一调笑，原本在自己位子上一本正经的道长们也不再紧绷脸色摆架子。墨夭梅伸手接住了玄裳扔过来的药瓶，婉声道谢，之后倒出了一颗丹药喂到了苏子安的嘴里，同时抬手点上了他后背的穴位。苏子安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喊了声：“爹……”
　　一边的元然影自然而然的应着，“爹在这儿。”
　　墨夭梅扶着苏子安让他站起来，之后他也站了起来，向上座恒鑫行了礼：“恒道长，人来齐了开始便好，我丈夫在这儿，我就带小儿去外面逛逛了。”之后，便牵着苏子安出了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