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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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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南对着神经元发神经,突然他接到一条短信。
迟知繁:【虎叶茂去哪儿了?】
顾以南浑身皮子一紧,立刻锁了屏幕,终止了与生物斗智斗勇,他跟同桌交代,“下节自习我逃课,老师来了帮我挡一下。”
顾以南做题做得太认真,出去吃饭没带手机,迟知繁就算来艺术班抓人无可奈何只能扑个空,逻辑闭合,完美。
同桌就不该给他发这个短信,让他有逃跑的机会,顾以南正暗自庆幸,谁想到一转头,他傻了。
迟知繁就站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关闭屏幕抬起头,“顾小爷,去哪儿啊?再聊几分钟。”
顾以南笑容僵在脸上,“同桌啊,欢迎光临艺术的殿堂,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的艺术品。”
虐狗哦,迟知繁跟虎叶茂在一起久了,都成猫科动物了吗?走路也没个声儿!
迟知繁单刀直入,“虎叶茂去哪儿了?”
顾以南向后退了一小步,干巴巴笑着,“不是去深造学习去了,同桌你是不是最近书看多了,这都能忘!”
迟知繁今天格外不好糊弄,“我知道他今天回来,也知道他的航班,更知道他的航班没有延误,但是他现在人联系不上。”
问了宫老师,他只知道虎叶茂家里有事请假,再具体就不知道了。
顾以南眼神漂移寻找逃窜的出路,“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就算有人劫财劫色更打不过他,甭担心……”
迟知繁调出手机倒计时,无声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搞这么吓人好不好,那跳动的数字跟悬在心口的刀,顾以南表情跟着严肃起来,“我知道他在哪。”
迟知繁嗯了一声,等着下文。
顾以南立场坚定,“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今天是虎虎哥他爸的生日。”
迟知繁暗暗记下,特殊日子。
顾以南纠结几秒,狠下心,“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他现在心情不好状态不稳定,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没有余裕的。”
看迟知繁依然不准备放弃,顾以南叹气,一咬牙放了狠话,“他现在自顾不暇,没那么多的温柔和耐心,完全听不进去你说的话,说不定你哪句话没说好他还会跟你动手。”
顾以南猜到一两分,虎叶茂之所以没告诉迟知繁提前独自回来应对这一天,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易燃易爆物,他怕迟知繁因为他的态度受伤。
大家都不想失态,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迟知繁关了计时,顾以南刚松口气,他继续问,“所以他在哪儿?”
顾以南焦躁地得原地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以为这种事我们没做过吗,他上次爆发起来,连郭维成这个傻大个都没拦住他,你现在去了……别怪我说的不好听,那就是白给。”
不是他小看迟知繁,这话也不是他在吓唬人。
相较于平日,这一天的虎叶茂活脱脱的危险分子。
平时虎叶茂把心绪隐藏得太深,到了这一天悲伤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酣畅淋漓地爆发出来,他如同独自舔伤的猛兽,充满了生人勿近和攻击性。
去年虎叶茂冷锐的眼神,顾以南现在回忆起来心脏还突突直跳。
去年的顾以南跟现在的迟知繁是同样的心理,担心虎叶茂出什么事。
可是他现在觉着,难得一年就这一天,还不让虎叶茂缓口气,一直憋着,那才真是出了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虎叶茂有分寸,老师和家长都默默同意的事,真的不用迟知繁再操心了。
迟知繁反而很理解的样子,“谁还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很好,又收集到一条关键信息,郭维成可能知道地点。
顾以南上上下下把迟知繁打量一番,不愧是虎虎哥的心上人,这思维层面就是跟他们这群普通人不一样。
他刚要赞叹,猛地想起自己的初衷,苦口婆心劝道,“别去,雪天路滑,这么晚,那里还那么远。”
迟知繁看了下时间,“我耐心好像要告罄了。”
被警告了,顾以南脾气也上来了,“你去了能怎么样,你又不能赔他一个爸爸!”
这话够不近人情。
就是事后责怪他把话说得太重,他也认了!虎叶茂没有亲自告诉迟知繁,肯定有他的道理。
墓地的地方那么晦气,迟知繁连鬼故事都不敢听完,真被什么不干净东西吓着,出点什么事,第一个自责的还是虎叶茂。
迟知繁垂下眼睛,拳头紧了又松,不知在酝酿什么。
顾以南提心吊胆,做好挨打的准备,他今天就要表演个宁死不屈,!
迟知繁视线掠过他的脸,落在他身后的一点,声音很轻,“我能抱抱他。”
像是在透过顾以南看着其他的人。
也像是在不好意思。
顾以南一愣,张了张嘴,所有拒绝的理由都在这个抱抱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谁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要一个来自喜欢人无声且紧到窒息的拥抱,体温可以软化所有的悲伤。
“我还是不能说。”说完顾以南,大义凛然地闭上眼。
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说,两人的感情还不稳定,虎叶茂反常的一面万一把迟知繁吓跑了,他上哪赔个迟知繁给虎叶茂?
迟知繁深深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我还没答应他的告白,你知道吧。”
顾以南睁开一只眼,不明白迟知繁话题怎么转到这里。
只听迟知繁又说道,“你跟他要联合起来骗婚吗。”
顾以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还成了欺诈团伙中的一员?还骗婚?
就虎虎哥那个条件,还用得着骗婚吗?
迟知繁轻笑一声,“他能隐瞒多久,还能藏一辈子吗?”
一!辈!子!
顾以南被震撼到,都说艺术生开放,可是他从不敢肖想这三个字。
迟知繁如果不是深思熟虑过,不是轻易说这种话的人。
顾以南被浪漫到了。
迟知繁见他还是没有说的意思,转身就走。
走了一段突然被喊住,“他在安静公墓。”
迟知繁:“谢了。”
他没指望从顾以南这知道消息。
顾以南太聪明,就算顾以南真的告诉他,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还要找郭维成核实一下,说不定顾以南是故意说了一个远的地址,让他知难而退。
郭维成迟疑了一下,含糊地劝阻,“男人每年总有那么几天。”
迟知繁:“正好我去送热水。”
郭维成羡慕道,“怪贴心,不是,我去年被吓得很惨,虎爷现在生人勿进,很可怕的。”
一想到去年的状况,心有余悸的感觉又找上来,他当着迟知繁的面打了个寒颤。
迟知繁笑了笑,“我是生人吗?”
郭维成看了他几秒,“还真不是,他在安静公墓。”
秦明月瞪眼,你怎么说出来了,你刚刚还说一定不说出去!
迟知繁在心中,跟顾以南说了声怀疑你对不起,“郭维成,下次你在这几天的时候,我不但给你热水,还给你加红糖。”
郭维成对秦明月炫耀,“看,迟哥对我多好!”
秦明月磨牙,“因为你虚!”
好巧不巧开始下雪,迟知繁叫的小破车没开暖风,司机是个面相凶神恶煞的大叔。
不过这个时间,还能找到愿意接单去墓地的车,已经很不错了。
司机大叔无法理解,“这么晚了去墓地?”
迟知繁不想多说,一开口牙齿就打颤,“找人。”
答案太出乎意料。
司机从后视镜又看了他好几眼,大晚上去墓地是找人还找鬼,语气恨恨,“还好你不是我儿子,要不我就抽你了。”
语气实在不好,说话也难听。
迟知繁急着找人,再说约不到别的车,没跟他计较。
到公墓的路修得不太好,一路颠簸,多亏没吃饭,否则迟知繁能吐一车。
一下车,紧张感让迟知繁想不起晕车,周围阴森寂静,浓重的夜色夹杂着凉意压在他身上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影子像是都会动,踩到枯枝的响动都能把人吓一跳。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他本应该是躺在土里的人,却得到了优待,重新活一把,还大半夜的出来找男人。
嗯?哪里不对?
想起大家不赞同的态度。
处在坏情绪中的人都不讲道理,虎叶茂现在应该处在暴走状态?
听顾以南的意思,可能虎叶茂会打人发泄怒火?
小看他迟知繁不会打人一样,暴君是白叫的吗,不过打一个心情不好的人,好像有些欺负人。
不行先离远了看看。
远远看见虎叶茂,男生高高的个子,穿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在林立的墓碑间特别扎眼。
手里拿着一根烟,没抽,就看着烟火忽明忽暗,整个人带着仿佛快融进风雪间的孤寂。
迟知繁心脏狠狠颤了颤,不由分说加快脚步,忘了几秒前做的心理建设。
如同沙漠中的人看到了水,每一个细胞都渴望着被滋润。
从后面抱了虎叶茂一个猝不及防。
虎叶茂一震,看清是他,立刻把烟熄灭,“你怎么在这儿?”
夜晚出现在墓地的迟知繁,跟出现在舞会的灰姑娘一样令人不敢相信。
迟知繁细细发着抖,“你忙你的,我抱我的。”
虎叶茂的心跳因为这句话突然加速,剧烈的撞击着胸腔,他紧张查看迟知繁沾染到烟灰的皮肤,“烫着没有?”
“没感觉,你抽烟?”迟知繁太冷,人冻得没知觉了。
虎叶茂动作顿了顿,“不是,给我爸点的,我妈不喜欢烟味,再加上他天天教学生,怕烟味对学生身体不好,所以他就戒了。”
迟知繁唇角弯起来,“怎么绝世好男人的基因都在你家,那你偷偷让他抽,不好吧?”
虎叶茂视线落在墓碑上,“反正他现在也不教学生了,等以后他跟我妈再见面的时候,他重新戒吧,反正他有这个毅力。”
迟知繁想了想,拿过他手里的烟,重新点燃,放在贡品的边上,安静燃烧着。
“那就抽吧。”
他转过头,“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不告诉温柔妈妈。”
少年人眼睛亮亮的,面容漂亮又精致配着白雪和月光,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有一种感觉牢牢锁住虎叶茂的心脏,让他动弹不得,他呼出一口白气,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大概都逃不掉了。
就是眼前这个人。
迟知繁注意到贡品下还压了信件,“还有别人来过吗?”
虎叶茂握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他的学生,知道是他生日来看他,以前他会把学生请到家里吃饭,做一大桌子的菜。”
迟知繁响亮打了个大喷嚏,“饿了。”
“我送你回去。”
迟知繁被他扯着走了几步,挣脱开他的手又跑回墓碑前。
虎叶茂不解,蹙起眉头,“你生气了?”
迟知繁嗯了一声。
虎叶茂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坦然,果然迟知繁是气狠了,平常他是不会爽快承认。
心疼的感觉充斥在虎叶茂胸口,看对方站在风雪中不回去,以己度人,迟知繁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迟知繁蹲在墓碑前上了一炷香,“叔叔我把虎叶茂带走了。”
虎叶茂突然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他哑着声音,“跟个墓碑道别你傻不傻。”
迟知繁弯着眉眼冲他挑了挑眉,“要是我不来,某只老虎还要跟墓碑站一个晚上,傻的是谁?”
虎叶茂哑口无言。
迟知繁嘴巴上说得厉害,但在看到墓碑上信件的那一刻,他完全理解虎叶茂的所作所为。
虎叶茂要镇定,要稳重,不能表现出伤心。
因为他要安慰家人,他如今是虎温柔的支点,哪怕他表现出一点点的软弱,他支撑起来的世界就会崩塌。
他不能表现出难过,因为他要招待他爸的学生,他不可以不懂事,反过来让心情悲痛的客人们安慰他。
他照顾好所有人的情绪,那他呢,无处安放的难过,怎么办?
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舔伤,与父亲的墓碑寥寥说上几句悄悄话。
好像经过这一晚,他跟虎叶茂又近了一些,触碰到了好看皮囊下的柔软灵魂。
虎叶茂想叫车,突然发现手机没电了。
迟知繁手机倒是有电,电子地图上显示,离他最近的车有十几公里,发出去的订单,根本无人来接。
加了钱也没有用,大晚上来墓地接的是人是鬼,谁不怕挣了钱没命花。
迟知繁刚想说什么,一声喇叭响打破宁静,在冬夜里格外响亮,前车灯将黑夜撕破了一个口子。
送迟知繁来的司机竟然没有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虎叶茂不由分说拉着他,然后把他塞进车里。
司机还是那副态度,语气不好,“伯伯既然把你带过来了,伯伯就要安安全全地把你送回去。”
意外的惊喜!
虎叶茂冻得太久,感觉不太灵敏,在车里缓过来一些,终于察觉到,“你?”
迟知繁绷紧肌肉,让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怕。”
虎叶茂抿了抿嘴。
迟知繁怎么会不害怕?
连不怕鬼的人都不会轻易在深夜来墓地。
漆黑阴冷,令人后脊梁骨发凉,一排排墓碑冷硬的像地狱的门,稍不留神就会撞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公墓空旷,北方寒冬凛冽的风连成片,吹倒野草一样收割人体的温度,打在脸上几乎不能呼吸。
更何况迟知繁还很怕冷,怪不得会发抖。
司机脸上表情很吃惊,“怕你还来?”
他目光从后视镜落到虎叶茂脸上,瞬间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迟知繁也是来这玩什么试胆游戏,他前几天刚接了一波差不多岁数的孩子,所以一开始他误解了迟知繁。
感受到虎叶茂复杂的目光,迟知繁轻描淡写,“害怕也不影响我来找你。”也不耽误我保护你。
虎叶茂一瞬间呼吸停滞,抬眼看过去。
迟知繁捏了捏老虎的鼻子,“听说你今天脾气不太好,万一你不小心招惹了一帮人,那你岂不是要吃人少的亏,我不说能保护上你一两分,至少能给你捧个人场,我们气势上不能输,我还能帮你喊个加油。”
虎叶茂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只有心脏像是被流星击中,在灿烂的火光中剧烈跳动,燃烧成一团焰火。
司机没注意到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在伯伯的车上,你俩就是最安全的,伯伯保护你俩。”
连空调都开不了的小破车还成了魔法道具。
迟知繁想笑,不过想一想,灰姑娘的华丽马车,也不过是南瓜变的。
虎叶茂无声地把羽绒服脱下来。
刚递过去,就被迟知繁推开,“我刚刚说过了,我生气了,别人都知道你在哪,就我不知道,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我小心眼儿吧。”
能把小心眼说得理直气壮,还能让对方有罪恶感的,非迟知繁莫属。
虎叶茂视线停留在他脸上,舔了舔嘴,“不,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迟知繁面上不动声色,“但我还没消气,凑过来点,知道兔子惹急了会咬人吗?”
虎叶茂俯身的动作顿了顿,这是要咬哪里,咬脸?
看迟知繁凝重的表情,怕是要咬上一大口。
他顶着个牙印,难道不像是迟知繁宣告归属权吗?
老虎竟然也有被兔子咬的一天。
好几年不见的羞耻感,准确的找到虎叶茂,他不自在地撇开眼。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
迟知繁能看到虎叶茂睫毛上沾染雪花化成的水珠,深黑色的眼珠转动,它跟着摇摇欲坠。
他强行压抑住要翘起的嘴角,迅猛的将冰凉的手塞入虎叶茂的后衣领。
虎叶茂毫无防备,被冰得一个激灵,脸上结结实实的出现诧异。
迟知繁动了动从冻僵中恢复的手指,有点贪恋男生舒适的体温,“凭什么一样沐浴冷风,你还这么热乎,不公平对不对?”
他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我的报复很可怕吧,下不为例?”
虎叶茂喉结滚了滚,笑意在他的眼中弥散开,“下不为例。”
迟知繁瞬间不再觉着小破车又冷又颠,温热宽大的手掌蹭过来捉住了他的手,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甩开。
虎叶茂没了羽绒服也会冷,但牵个手应该没问题。
迟知繁不知想到了什么,“顾以南骗我,说你今天会很…还给我举了一个去年的例子,我怎么没感觉到。”
他当然感觉不到,就算虎叶茂恢复了老虎的爆裂脾气,在他面前依然是只温顺的小猫咪。
去年只怪偷东西的那个人不长眼。
有些人专门在墓地偷贡品,尤其是昂贵的白酒之类。
等祭拜的人走了再偷,大家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小偷不知道是不是喝懵了,当着虎叶茂的面,把上供的白酒拿走,还把学生们送来的糕点踩碎了。
被虎叶茂警告“放下”后,他竟然不怕死地指着墓碑挑衅。
“你说白酒是你爸爸的,你叫一声爸爸,他答应吗?”
回应他的是虎叶茂冷硬的拳头,虎叶茂简直是要连人带酒直接送走,给他爸来一个新鲜闪送,天堂直达的那种。
……
虎叶茂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来探望的人每年都在减少,爸爸的学生们迈过了那道坎,我应该替他们高兴,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不过你来找我,跟我爸说话,我很高兴。”
迟知繁一愣,原来虎叶茂心情不好还有这一层原因,怕他爸被遗忘了。
他抬手,握住虎叶茂,虎叶茂冲他笑了笑,明显心情好多了。
到了学校,迟知繁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司机。
司机大叔没接,“你以为我拉你,是为了挣你学生的钱?”
迟知繁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擅长应对直脾气的人。
虎叶茂把他的手按下,突然来了一句,“谢谢伯伯。”
迟知繁被捏了捏手腕,后知后觉,“谢谢伯伯。”
一脸凶相的司机大叔,终于露出自从迟知繁上车后的第一个笑,凶恶的面容柔和了不少,“这就对了,快回学校。”
司机没着急走,开着车灯,笔直的光线给两人照亮前方的路。
迟知繁觉得不可思议,人和人之间真奇妙。
在墓地等了他很久,又免费拉他回来,竟然只为了等一个感谢。
虎叶茂拉开羽绒服的拉锁,“看到没有,你的感谢可是比钱有价值多了。”
“竟然真有人能把虎虎哥带回来。”顾以南远远看着二人从车上下来感慨一句,然后自问自答般,“也不看看对方是谁,我迟哥不单单是成绩优秀,天然钓系高手。”
楚飞星漫不经心问,“你怎么不劝劝虎叶茂?”
顾以南啧了一声,“我要是能劝住,虎叶茂太太的位置还能轮得着迟知繁。”
楚飞星眸光沉沉扫他一眼,“看不出来,你野心不小。”
楚飞星很少情绪外露,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顾以南总是揣测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揣测不明白不耽误顾以南放火烧山。
顾以南笑,“那是,我野心大着呢,大会长太……”
楚飞星目光变得凌厉,以为他要说,大会长太太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谁想到顾以南话锋一转,“大会长太忙了,我这个人讨厌麻烦,否则现在会长可能都要换一个人了。”
楚飞星微不可查地蹙起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的位置被人觊觎着,还是惋惜大会长太太不在顾以南的目标之中。
顾以南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小声逼逼,“大老虎变成小猫咪被抱回来了,呦,同桌真是个战士,这天气还敢穿这么少。”
他话音刚落,只见虎叶茂把羽绒服一脱,盖在迟知繁头上,双手一拉,抱着新鲜出炉的兔子卷跑向宿舍楼。
顾以南啧啧啧,“到时候扛进进卧室,再来一个掀起你的盖头来,真会玩情趣。”
楚飞星语气淡淡,“人你也看到了,回寝。”
顾以南笑嘻嘻,“你看当会长多辛苦,同学需要帮助,会长义不容辞在风雪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还要帮忙催促冻僵的同学回寝室,太辛苦啦。”
没办法,怕宿舍看门的老头不给放行,只能顶着大会长的名义,这不是有人撑腰好办事儿!
楚飞星勾了下嘴角,“你嘴这么甜,怎么次次还被分手?”
顾以南笑容消失,楚飞星活该你万年单身汉!嘴这么毒,谁踏马的敢亲!
迟知繁从羽绒服里钻出来,脸有些潮红,眼睛亮晶晶,睫毛扑闪扑闪。
虎叶茂担忧的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被冻感冒了?下次出门穿厚一点的外套。”
迟知繁笑起来,手指去勾他的下巴,“我是故意不穿。”
唯一失策的是,没想到叫的车没暖风。
虎叶茂声音不高不低,“哦?”
迟知繁小声嘀咕,“不怪我,他们把你说得跟没理智的野兽一样,我怕我带不回来你。”
所以就赌了一把,赌虎叶茂对他的关心和在意,总不能放任他受冻和害怕。
现在看来应该是赌赢了。
虎叶茂脸上的表情都没了,目光在迟知繁身上逡巡,像是计划着从哪一块肉下手比较好。
“你不是想打我屁股吧?”迟知繁向后缩了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生气也没有用,我下次还这样。”
虎叶茂压着火,“还怎样?大半夜不穿衣服跑出去?”
迟知繁小声反驳,“就是外套而已,说得跟我一件都没穿一样,如果你下次背着我独自伤神,我还这么办。”
虎叶茂所有的动作静止了,积攒的怒火像烟花一样,砰一下炸开,瞬间消失,只剩下满心的灿烂。
虎叶茂矮下身子,握住迟知繁的手,“下次不会了,你和我都是。”
迟知繁得寸进尺,指甲刮了刮对方的掌心,“你知道就好,我饿了。”
虎叶茂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温柔的话,“你想吃什么?”
怎么就有人,让人拿他毫无办法。
迟知繁是虎叶茂在18年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