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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一场秋雨过后,不知是因为冷意侵骨,还是忧思过度,江浸月一病竟是大半月。

      梧桐叶落了又落,圣上赐婚的消息已传遍宸京,但江浸月一直闭门不出,倒让众人看热闹的兴味淡了大半。

      靖阳侯府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谢闻铮腿伤痊愈,又过上了蹿高跳低的样子,总爱使着“裁云”在府中练习剑术,乐此不疲。

      这日,他正在后院舞剑,招式虽然还略显生涩,但已然能窥见几分凛然的气势。

      长随站在一旁,眼神愣愣地随着寒光上下移动,直至那剑气略微沉下,方才开口打断:“少爷,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秋季围猎在即,兖王府世子明珩,日日都在京郊草场练习,极为勤勉。”

      “是吗?”闻言,谢闻铮收回手,裁云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那双总是飞扬跋扈的眸子里,沉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看来,报仇的时候,到了。”

      “少爷,虽然之前镫带被人动手脚,八成是他所为,可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找到……他又是兖王世子,身份贵重……”长随忧心忡忡地劝道。

      “啰嗦,他这般心机深沉,肯定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那小爷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闻铮不耐烦地打断,摩拳擦掌。

      ==

      京郊草场,秋阳镀上一层暖金,风声过处,掀起微浪。

      明珩一袭劲装,端坐于骏马之上,手持长弓,眸光锐利地扫过草丛,看似在全神贯注地搜寻猎物,然而,那目光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策马缓行,狐兔掠过却并不追逐,而是在确认着什么,直到马蹄踩上一片土质略显松软的区域时,他眸光一深。

      座下骏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打了个响鼻。明珩非但没有控缰安抚,反而极隐秘地用鞋跟一磕马腹。

      骏马猛地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前蹄似乎被什么绊滑或刺痛,骤然扬起!

      远处的树丛后,谢闻铮屏息看着。

      见明珩的马果然踩中他设下的陷阱,心头涌起一阵大仇得报的快意。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化为错愕与惊慌。

      只见明珩完全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被猛地甩离了马背,然后磕到了石头上,鲜红的血液瞬间从他的额角渗出。

      不对!完全不对!

      明珩的骑术他是知道的,虽不及自己扎实,但也绝不可能如此不堪!

      看着明珩晕死过去,谢闻铮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他喃喃自语,手脚瞬间冰凉。

      草地湿软,他只是想让他落马出个丑,最多蹭破点皮,绝不是要……要他重伤甚至……

      远处的随从们已经发现了异常,惊恐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谢闻铮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了这片草场,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充满了狼狈与仓皇。

      ==

      入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翻上高墙,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四周骤然亮起数支火把,将他苍白惊慌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靖阳侯站在院中,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逆子,还知道回来!”

      谢闻铮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两名上前来的侍卫一左一右牢牢按住肩膀。

      “父……父亲……”

      “说!今日一整天,干什么好事去了?”靖阳侯厉声喝问,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烧穿。

      谢闻铮心知瞒不过,把心一横,昂起头,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倔强:“是!是我做的!我就是去报仇了,他明珩设计害我摔断腿的时候,怎么没人找他算账?”

      “报仇?”

      谢擎气得额角青筋暴跳:“就凭你那点粗浅不堪的伎俩?你以为兖王府是吃素的?你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查得清清楚楚,现在明珩重伤昏迷,危在旦夕,兖王刚刚亲自带兵堵了侯府的大门,扬言若不给个交代,明日早朝就参我纵子行凶,参你蓄意谋杀宗室!”

      “我……”谢闻铮想辩解,想说自己的腿伤就是铁证,可话到嘴边,却发现除了自己的猜测和那断裂的马镫,根本拿不出实证。

      见他语塞,靖阳侯怒不可遏,“没有证据?好,你看看兖王查到的证据。”

      他一挥手,一名侍卫端上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放着几段特殊编织的草藤,甚至还有他匆忙逃离时,不小心刮落的一片衣角。

      “这些,足够兖王钉死你,钉死我们侯府!”谢擎扬手欲打,看着儿子那副又倔又慌的模样,手掌在空中剧烈颤抖了几下,终究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疲惫与决绝:“捆起来,给我捆结实了,明日一早,随我去兖王府……负荆请罪。”

      “我不去,凭什么要我向他请罪?是他先害我的!”谢闻铮挣扎起来,却被毫不留情地捆缚起来,任凭他如何嘶吼踢打都无济于事。

      ==

      翌日,天色刚泛起鱼肚白,靖阳侯便押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谢闻铮,来到了兖王府大门前。

      然而,朱门紧闭,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兖王才慢悠悠地踱步出来,身后跟着一众气势汹汹的护卫。

      他看也没看靖阳侯,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在被按着跪在地上的谢闻铮。

      “靖阳侯,本王没空与你府内叙话。”

      兖王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你儿子害我儿生死未卜,一句请罪就想了事?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他一挥手,竟有仆从直接从门内搬出张太师椅,兖王大马金刀地坐下:“本王的要求很简单。”

      他指着谢闻铮,“他断我儿生路,我便要他一条腿!就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执行家法。”

      “什么?”靖阳侯脸色一白,僵在原地。

      此时天色渐亮,早起赶路的、摆摊的……越来越多的人被兖王府门口的阵仗吸引,远远地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些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谢闻铮身上。

      他死死咬着牙,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但始终倔强地昂着头,不肯露出丝毫怯懦。

      ==

      丞相府内。

      江浸月一袭素衣,正临窗练字。

      病后初愈,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握笔的手指却稳定如常,雪白的宣纸上,墨迹清峻有力。

      “小姐,该喝药了。”琼儿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江浸月并未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笔势未停。

      琼儿将药碗放在桌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神情怔忡,连药汁微微溅出几滴都未曾察觉。

      药汁在宣纸的一角晕开,笔锋终于一顿。

      江浸月抬起眼眸,目光落在琼儿魂不守舍的脸上,清冷的声线里带上一丝探究:“怎么,出去一趟,魂都丢了?”

      琼儿猛地回神,眼神躲闪,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没什么……小姐,药快凉了,您快喝吧。”

      江浸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说。”

      一个字,清淡却不容置疑。

      琼儿咬了下唇,眼圈微微泛红,终究是没忍住:“小姐,奴婢今早去街市采买,路过兖王府……看到好多人围着,听、听说……谢小侯爷谋害了兖王世子,兖王震怒,要当众打断他一条腿。”

      “什么?”江浸月执笔的手指猛地一颤,刚刚蘸饱墨的笔尖重重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大团突兀的墨渍。

      “那靖阳侯呢?”

      “靖阳侯……也在场,却并未反驳,想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琼儿看着江浸月越发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

      纷乱的思绪闪过脑海,但很快理出了一串脉络,江浸月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了然与冷冽。

      “我早该想到的。”江浸月放下笔,霍然起身。

      “备车,去兖王府。”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琼儿惊愕地抬头:“小姐,您的病还未好利索,吹不得风!而且那是兖王府,他们正在气头上,您何必去掺合。”

      “快去。”江浸月说出这两个字,便过身去,打开书柜的暗格。

      看着暗格里整齐摆放的文书,她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决心,抽出最末的一封,紧紧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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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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