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鱼萌化历程》楚若晓

9、何为贵1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梦中那世的她，幻想着自由，曾爱惨了秋日的枫叶似火。

　　与古佛相伴十四载，她恨了十四载，也曾将一份爱藏了十四载，是那人在时，都从不曾说出口的密语。

　　她与邵宿在梦中的一世，只做了三年的夫妻。

　　恬淡安然本是那世的她最想要的生活，奈何生逢乱世，人生终有诸多不随意。

　　邵宿的梦中一世，生而为将，死无完骨。

　　然而他的年少时光，也曾恣意盎然，为爱痴狂。

　　他带她看过色彩最烈的枫叶，也扬言要陪她走过一世的安然。

　　他让她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那一世的一千天，远远胜过仙界的一千年。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从来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不能说。

　　天生哑女，她能给他的，便只有最温柔无虞的笑。

　　她爱着他，纵使是生离死别十四年。

　　她恨着那个世道，纵使它给了她一场最纯粹的爱。

　　梦醒，灵筠睁开了眼。心中的郁结感久久地不能消散，心里真的太苦了。

　　一场梦能如此磨人，真的是邵宿白日里给自己的刺激太大了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皱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了好久才放过了自己，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是酸涩无力的。

　　她有些痛苦地闷哼出声。

　　内心无比的怨恨邵宿。

　　明日就是灵试了，她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真的好无措！

　　继而再无眠！

　　次日，灵试大会。

　　灵筠迟到了一个时辰还要多一点。

　　蕊希看到她这样一幅憔悴的样子，是被吓了一大跳的。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无碍！”

　　灵筠有些虚弱地冲蕊希笑了笑。

　　仙界灵试只是为上天庭的弟子们测试修炼成果，以及让下面几重天的小仙们获得拜入九重天的机会而设的小测试，不算太引人瞩目。

　　两人一组地进行着，轮到蕊希和灵筠时，灵筠已经困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灵试一共有项。

　　第一项是测灵根。

　　第二项是探灵骨。

　　第三项是试灵气。

　　第四项是念灵诀。

　　最后一项则是两人的灵力切磋。

　　灵筠状态明显不好，所以蕊希先上场了，让主考官为她进行测试。

　　整个过程，顺利无比。

　　主考官原录是先帝时期就任职上天庭司考主使的上仙，甚至曾任先帝的受业恩师。仙界众人除月老和太上老君等几位年龄确实比较大的仙人之外，其他的都得尊他一声长者。

　　原录上仙看着蕊希测完这前四项，目光中全是赞赏之色。

　　“不错，很有天分，也可见确实付出了努力！”

　　蕊希测验之后，灵筠终于从蔫蔫的神色中恢复了过来。

　　但是，她开始直勾勾地盯着主考官的脸。

　　原录：“你怎么了？有事？”

　　灵筠摇摇头，想了想，道：“没事。”

　　“那你看着我的脸干什么？”原录好奇道。

　　“我脸上有东西？”

　　“啊，当然没有！”她猛的一激灵，彻底醒了。

　　气氛有点尴尬。

　　原录有些神色捉摸不透地看着她。

　　“没有就好，开始测试吧！”

　　第一项测试用到的宝物是六彤镜，需要测试者心无旁骛地看向镜子，直到镜子中出现测试者的本体的体魄。

　　灵筠今日状态本就不佳，脑中迷迷糊糊的，所以也做不了任何思考，自然心无旁骛。所以第一项顺利通过！

　　第二项探灵骨需要用到一根需要用法力才能使用的灵绳，系在测试者的腕子上，主考官执绳的一端，用心神去探测对方的根骨。

　　原录与灵筠二人都闭着眼睛。

　　于是在在场观看测试的其他众人眼中(尤其是站的最近的蕊希)，一幅奇异的景象便出现了:

　　二人似乎是同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中，整整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原录才睁开了眼，神色十分复杂。

　　灵筠则是真的睡着了，然后她被蕊希唤醒了！

　　她看着对面坐着的原录，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蕊希，一脸茫然。

　　“我睡了很久吗？”

　　众人：“……”

　　接下来的两项，原录始终沉默着，没有再有任何言语，连评价都没有给出来所以所有人都默认了他这是在生灵筠的气。

　　不尊不敬，视为后辈之大过。

　　尽管灵筠是天帝座下的灵修，她依旧是需要接受惩罚的。

　　灵筠与蕊希的最后一场比试被推迟到了三日之后。

　　因为原录上仙中途停止了所有测试，去找天帝陛下了。

　　参加灵试的小仙们都怜悯的看着灵筠。

　　她张了张嘴，在一堆目光中有些无措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裙……

　　“不要太过担心，我想陛下他，他应该不会太过责怪你的，你毕竟状态不是太好嘛！”蕊希安慰道。

　　上天庭的夜也是凉的。

　　灵筠没有睡意，加了件衣服便离开了紫涵宫，到外面闲逛了。

　　且不说爱不爱热闹，她也是一个怕孤独的人呀！如今却如这般孤零零地一个人住在一座宫殿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经历了昨天和今日的事情，灵筠的情绪低落的很，相对而言邵宿直接惩罚她倒是好的很，起码有事情可以做。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叫她过去。

　　何至于如现在一般凄凉。

　　她委屈的甚至有些想哭。

　　上天庭大的很，每座宫殿都各有各的规模，独自成院，且都离得比较远。

　　灵筠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开始游走了，对自己到了何处，是半点没有上心和留意的。

　　她被晚夜盛开的昙花香气吸引了注意力，整个人自然而然的向花香浓厚处走去。

　　直到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弧形的小门。门的那头，有温润的光。

　　她穿了过去，便看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花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华灯，一位浅蓝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她，正低头看着盛开的昙花。

　　她竟然来到了须弥宫。

　　眼前的人正是君华上仙。

　　灵筠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君华转身看到了她，也是十分的诧异。

　　“灵筠仙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夜里睡不着，出来随意走走，大概，大概是是迷了路，闻到了昙花香气，就想着过来看看……”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如何的路径，才会走进人家的花园里。

　　君华其人，相貌俊秀，温润如玉，是九重天许多仙子们都喜欢的类型。其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天生一双碧瞳，眸中似乎有星辰，剔透无双。

　　蕊希若是真的能与他相守，灵筠真的会替他们二人感到十分的高兴的。

　　“你喜欢昙花？”

　　君华问道。

　　“喜欢。”

　　灵筠回答道。

　　“喜欢它什么？”

　　“昙花开而只开一瞬，但是刹那芳华，便绝代无双，我喜欢她们懂得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知道何为贵，又如何珍重对待这份贵。”

　　“那究竟何为贵呢？”

　　灵筠愣住了，她答不上来。

　　君华温和地笑了，“仙子心中大概是明白何为贵的，只是暂时说不出来罢了。你能看到且珍重昙花的香，这便就是你人生中的一份贵。至于其他的贵，仙子会有领悟的那一日的。”

　　灵筠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谢上仙指点。”

　　“早些回去休息吧，别伤了身体。”

　　“是，灵筠告退！”

　　回紫涵宫的路上，灵筠脑海中回想的都是君华刚才说的话。

　　何为贵？君华将蕊希收入门下，是他对蕊希的才华的珍重吗？所以他想表达的其实就是蕊希是他的贵吧？

　　那么，自己的贵呢？自己珍重的又是什么呢？

　　她又想起了那场梦，梦中她珍重了一世的东西，是对那一世邵宿的情。

　　那这一世呢？

　　她想得有些苦闷。

　　第二日灵筠才知道了比试推迟三天的原因，原来是镇压魔界首领的九龙塔有裂痕了。

　　仙妖冥三界全都派了人过去镇守，仙界是各位上仙们轮流过去值班的。君华上仙身自然也要去，但他身为主考官，比试自然就被推迟了。

　　第三天的时候，则直接说所有比试都取消了，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灵筠想都不敢想，自己也会有去看九龙塔的那一天，她整个人的状态依旧是很不好，被邵宿强硬地带在了身边，也只能茫然地跟着他走。一点活力都没有。

　　邵宿看着她，心都是揪痛的。

　　“都带你出九重天了，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灵筠这才意识到邵宿的意思，原来他是为了她才亲自下界来的！

　　“没有，只是精神有些恍惚。”

　　邵宿伸手触了她的额，不烫，但人看着确实依旧不好。

　　“今日妖冥两界的首领们都会来，你之前不是说没有见过，想见一下吗？”

　　他们二人最先到了神骨山，见到了仙界派来值守的诸位上仙。

　　“陛下！”

　　“情况如何？需要再作修补吗？”

　　邵宿问道。

　　“闾丘这几日倒是不再有任何动静，安分的很，不知是何种想法。”

　　君华如此说道。

　　“他大概是等着熟识的故人呢！”邵宿冷笑道。

　　继而他使用了传音术，对着众人面前的高塔道：

　　“几万年不见，闾丘，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