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办公室恋情》侏胥

96、另一个开始

　　翌日一大早，天色尚且灰蒙蒙的透亮，雾霭后的红日随时破晓而出，而春末清晨的水汽，带着熨慰肌肤的暖意。

　　路口的早食摊上，阮欣欣一手拿煎饼，一手端着滚热的甜浆水，她现在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吃掉手中的早食，还不会被烫到。

　　“上衙去了。”阮欣欣吃下最后一口煎饼，朝阿贵和娇娇摆了摆手。

　　过了上阳桥，穿过东大街，常官街上官署大门赫然就在眼前，远远望去，那对硕大的石狮昂首张牙，如雄鹰展翅的飞檐之上，红日东方出，磅礴浩瀚。即便日日见此景，仍让人此刻，自然而然地生出肃穆凝沉之感。

　　门口站班的衙役已瞧见她，“小阮今日早啊。”阮欣欣跟这两人均相熟，“两位大哥早！”

　　走进官署，“贪吃太阳”的巨大照壁呈现眼前，张牙舞爪的神兽张着血盆大口......阮欣欣伸手摸了摸神兽的脑袋，“今日不许贪吃，瞧你都吃胖了。”

　　神兽：“......”

　　转角遇见同僚，“早！”阮欣欣言笑晏晏地打招呼，还遇见壮班的林都头和他的小跟班，阮欣欣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不过好似他们有事，急匆匆地点了个头便走了。

　　来到捕班班房，门是关着的，看来她是第一个到。隐约一两声兴奋的犬吠，推开门的瞬间，闪电哈哈地冲过来，一下子冲到阮欣欣跟前，围着嘤嘤嘤地撒娇。

　　阮欣欣摸了摸闪电的脑袋，“饿了吧，给你找好吃的。”

　　喂过闪电，挽起班房里的窗帘，撑起窗户，清晨的阳光“嚯”地一下窜进来，晶莹温润，带着初夏的热度，沐浴在金色晨光的桌面，有一层浅淡的薄灰。

　　小院里两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阳光之下青翠碧绿，几只雀儿欢快地落在树枒上，吱吱喳喳，热闹悦耳，阮欣欣双手伸过头顶，小吼了声：“好快乐！”

　　“什么事儿让我们小星星这么快乐啊？”黄大伟懒洋洋的声音，还有一块进来的张叁：“早啊！小阮。”

　　“两位哥哥早。”阮欣欣吐了吐舌头，去烧水，准备冲泡今年的新茶。

　　黄大伟一副睡眼惺忪，“还没说什么好事呐！”

　　阮欣欣充耳不闻，噔噔噔跑去后面的小茶室，待提了新泡好的新茶出来，顿时清香四溢，满室的茶香，黄大伟已经不记得刚才的问题了。

　　“待会儿咱们一块去送送老大？”阮欣欣倒茶时说。

　　这话一说，黄大伟和张叁碰了下眼，都沉着喝茶，最后还是黄大伟绷不住，问：“昨晚你不是跟老大在一块吗？”

　　正喝茶的阮欣欣一没准头，烫了下舌头，哧溜了声，吱呜道：“什么......什么在一块，谁在一块了？”

　　黄大伟：“老大昨晚不是送你回去的？”

　　“是......是又怎么样。”阮欣欣脸色绯烫，“可他送我回去后又......又走了呀？”

　　“嗤，你......你怎么口......口吃了？”黄大伟学着阮欣欣的样。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张叁忙道：“天没亮，老大就跟常大人她们一块赶路出发了，所以，不用咱们送。”

　　阮欣欣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接受这事，那位叫走常大人的神秘人，老大估计认得，他们一块回京也相互有个照应。

　　事情到这儿，阮欣欣却没忘刚才黄大伟的“口无遮拦”，盯着他微青的下眼圈，揶揄道：“昨晚是你送徐昌回去，还是徐昌送你回去，十八相送送到哪了？瞧你这样，一副没睡好啊！”

　　张叁扶额，认真喝茶。

　　阮欣欣还边说边给黄大伟倒茶，不忘叮咛：“茶能提神，没睡好也没关系。”

　　本以为以黄大伟的性子和阮欣欣的“不善罢甘休”，两人怎么都能掰扯一上午，再加上老大不在，没人镇得住，估计会肆无忌惮，张叁头痛地想。得，和事佬最后还得他来。

　　谁知，黄大伟伸手摸了一把脸，真有些疲惫道：“我昨晚跟徐昌待了一宿。”

　　闻言，阮欣欣的双眸蓦地瞪大：这......这么直接？！

　　黄大伟：“他昨儿个白日还好好的，昨晚回去又吐又拉，半宿还发烧高热，今早上热还没全退呐。”

　　“瞧医生了吗？”阮欣欣问。

　　黄大伟：“他不肯去。平日里身体壮得像头牛，死活不去医署。”

　　张叁：“那也不行，我听兰英说，最近风寒腹泻高热的人不少，别轻视了。”

　　“行，待会儿中午我回去瞅瞅。”

　　众人又唠了些最近古怪的病情，茶也喝了一轮，阮欣欣起身又去烧水，瞧她忙碌碌的样子，张叁笑道：“小阮这姑娘实在。”

　　黄大伟点头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茶香袅袅，众人脸上笑意融融，思绪漫漫，犹如偷得浮生半时闲，黄大伟半眯着眼，睇张叁：“老大刚离开，你代老大职，今日就放咱们一天假呗。”

　　张叁笑了笑，但这笑意还没扩散到眼角，便见他遽然站起，连带着手边的茶杯被碰翻，温热的茶水洒了一桌，流到黄大伟那边，激得他也慌忙站了起来，“唉唉，你怎么回事......”

　　“黄大伟，这什么鼓声。”张叁语气严肃，如临大敌般犹疑。

　　而小茶房内的阮欣欣也听到了，前头杯盏的叮当响，伸出脑袋问：“怎么了？”

　　“嘘~~”

　　短促又急密，鼓声越来越清晰，“有情况。”张叁第一个往门外冲，黄大伟和阮欣欣也跟着出去。

　　“咚咚咚”的鼓声绵绵不绝，他们还未行至大堂处，便见一行人匆匆而来，只见那些人面上都围着白巾，为首一人赫然是林都头；只见他脸上的疤痕被掩盖在白巾之下，有种不可言说的怪异。

　　“是瘟疫！西谷县县令的命令，即刻封城，大伙儿做好防护，等候调遣！”林都头肃声说完，便继续前行，身后之人给阮欣欣三人分发了白巾。

　　手上的白巾雪白刺目，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药味，面对这突然的剧变，阮欣欣与黄大伟和张叁面面相觑，即便三人心思各异：

　　阮欣欣直叹于振坪离开得真及时；黄大伟在担心徐昌那病会不会也是疫病；而张叁则忧心兰英的身子，她不日就要生产，这时候遇见疫情......

　　“走吧！咱们。”即便心中有忧愁，但仍不能阻挡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三人围上白巾，准备往大堂的方向。

　　却突然惊觉，天色竟渐渐黯淡了下来，此时辰时刚过，正是天光大亮，日出东方的炫彩之时，谁知天色竟渐渐暗了下来，犹如黑夜降临？！！

　　“锵~锵~锵~”的铜锣声，夹杂在鼓声劈头盖脸而来，有人嘶声呐喊：“天狗吃日啦！天狗吃日啦！”

　　空中金灿灿的圆日，正一点一点地被蚕食，瞬间，天地之间黯然失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