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视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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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正主下场？
燕采竹给宁文发了条消息。
精神萎靡不振的宁文蔫蔫回复道，“就是粉丝争吵的时候明星亲自下场放话或者解释。”
“我算明星吗？”
“应该不是？”虽然参加了节目，但《这里爱上你》第五季毕竟是素人综艺。
“发一条京剧练功视频算放话或者解释吗？”
“照常理来说不是……等等，燕少你干了什么？”
早上打电话诉苦求帮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后，宁文就得到了燕采竹“继续去睡觉吧”的答复，但哪能真的睡着呢？宁文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抱着自己的瓜子壳，一方面想要做点什么，一方面又害怕做错了事情。
倒不是说他不信任燕采竹解决这件事的能力，他只是不敢去设想燕大少究竟会怎么做。
比如一个比赛，让选手想办法从京市到天津，只要能到地方，开车自驾没问题，买高铁票没问题，骑辆共享单车慢慢走个三天三夜没问题，开着直升机直接表演空中跳伞同样没问题。
而在宁文的理性认知里，燕采竹的做事风格，很可能属于后两者。目标完成没问题，不过途中的解决方式，就要天马行空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您……亲自回应席天韵了？”
“他配？”
“那……？”
“马上就是我师父谢如琢老先生的八十大寿了，我作为弟子发一条预热和展示师父教导成果的视频而已。”
……乍听起来还真没问题。
但席天韵即将在某部历史正剧中扮演谢如琢的恩师白落秋先生，被指责扮相不精，形象不符，这时候白落秋的徒孙发布了一条真正的京剧练功视频，其人还和席天韵参加了同一个综艺的前后两季，粉丝之间存在摩擦。
不是针对席天韵？席天韵和他的粉丝能信吗？
“上赶着要把脸凑过来挨打的，何必拦着呢？”燕采竹笑了声，和叶子道了声谢。
在湖边拍摄结束后，叶子第一时间回到房间，将视频和照片导出发给了燕采竹，正好助理江呤发来了飞速认证完成的微博账号，燕采竹动了动手指，把视频发了出去。
配文很简单，“百年谢园，今朝新萃——恩师谢如琢先生八十寿诞预祝”
录制别墅的卧室里，施枫带上一只蓝牙耳机，点开被姗姗分享进嘉宾小群里的视频。
视频开头，拍摄者巧妙地先拉了一个广景镜头，将背景环境的湖水、长草、野鸭、清风一一收入画面，风抚草木，鸟鸣阵阵，一片宁静清新的自然之景中，一抹简单的白色身影从容入镜。
他生着一张秀美精致的脸庞，皮肤在晨光中散发着透亮的光泽，眸似星辰，身形舒展漂亮，站在景色之中，就像自此诞生出的自然之灵，让人不敢走近亵渎，只能压抑着加速的心跳远远欣赏。
镜头拉近，白衣青年微微一笑。
“或许你听说过京剧，但只看到过借其名目的改编；或许你听说过谢园种种，听说过白落秋、谢如琢的名字，却只知道一些他们的八卦逸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身为弟子，虽然远不及师父师祖，但也希望能借这代代相传的技艺，体现一二他们当年的风采。”
“新旧相承，徒代师言。”
燕采竹抬手紧了紧袖口，就像他小时候无数次在谢园做的那样，从基本功开始练起晨功。
抬腿、下腰、台步、云手、开嗓……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每一个步骤都不曾落下，仿佛画面中的人只是在进行一次无比平凡的晨练，仿佛没有围观的人与拍摄的镜头。
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视频之后没有任何运镜、剪辑，也没有配任何喧宾夺主的bgm，只有伴随着风声与鸟鸣的青年旁若无人的动作。可没有人觉得这个视频无聊，没有人觉得枯燥，因为青年的动作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每一分每一秒都散发着纯粹的美感，让观者忘记时间。
直到视频接近尾声，观看的人才恍然遗憾，遗憾视频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视频的主角为什么不能再多展示一点，退出之时看到总时长，又是一惊，不知不觉中他们居然看完了这么长的一支视频。
本来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被“正主下场”这个噱头吸引来的人，真正看完整支视频后，心境也平和了一些。
就像燕采竹说的，单纯一个席天韵，不配他带上京剧、带上谢园，亲自录制视频回击。但席天韵团队针对京剧和白落秋的营销与抹黑，以及由此引起的舆论风波，却值得燕采竹这么做。
作为谢如琢的记名弟子，从小在谢园长大的燕采竹对谢园的一切都有着极为特别的情感，哪怕因为种种旧事，他开始逃避谢园，逃避给他温暖的师门，但那份深深的感情却一直藏在心底，永远不会抹去。
有人利用白落秋的名声牟利，为此不惜抹黑白落秋与他热爱一生的京剧，对徒孙燕采竹来说，说严重一些，无异于欺师灭祖。
一个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小时候的成长环境。
燕采竹是在谢园长大的，走着胡同小路，听着百家曲艺，吃的是凡间烟火，学的是市井千态、恩仇必报、师徒道义，富家大少的光环之下，骨子里撑着的是位重情重义的京城小爷。
那是他性格与灵魂的底色，细细想来，迄今为止所有的举动都可以与此对应。
施枫一点没有快进地看完了整支视频，无视了手机提示栏疯狂跳动的消息提醒。直到青年耍完最后一组花枪，干练漂亮地抱拳说了句“献丑了”，才抬头看向窗外。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燕采竹，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燕大少爷总是自信的、张扬的、玩世不恭的，虽然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但什么都得到的太容易，就会显得什么都不在乎。虽然前几天在谢园时，施枫隐约感受到那个地方的人和事对燕采竹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但视频中的青年眼中跳动的认真与热爱，还是令施枫心跳加速。
他原以为他足够了解燕采竹的为人，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三楼卧室窗外，宽敞平整的别墅小院树下，燕采竹正和叶子说着什么，施枫的角度看不清燕采竹的神情，只能看到叶子一直言笑晏晏，不时嗔怪地眨眨眼睛。
尽管知道以燕采竹的眼光，看上叶子这种别有所图的女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燕采竹有意为之的反击，但当看见燕采竹主动伸手帮叶子调整她模仿的戏曲姿/势时，理智的弦还是在施枫脑海里摇摇欲坠。
他抿着唇站起来，在卧室里踱步，之前一直游刃有余的计划出了问题，而出问题的原因竟是他自身，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占据他脑海最大的念头居然是立刻下楼，无论用什么理由，让燕采竹的眼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伴随着震动，手机消息栏再次弹出提示。施枫皱眉看去，已经是十几条未读消息。
“出事了？为什么不回复？”
压下烦躁的心态，施枫打字道，“我没有义务随时回复你。”
“冷静一些。”对面不以为意，“我知道和燕采竹朝夕相处对你来说很不愉快，但用不了多久了。”
“有进展？”施枫不想去翻上面的未读消息。
“燕采竹已经按奈不住站在了台前，这是最好的机会。”
施枫立刻想到自己刚刚才看完的那个视频，“这是你们的设计？”
“一半一半吧，席天韵做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发现了这个契机，插手扩大和引导了一些舆论，让条件对我们更有利罢了。”
“燕采竹居然会如你们所愿？”
“这是他挣脱不了的东西，无论是对谢园相关的事的责任，还是那什么事都要管的臭毛病。对他来说，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跳下去。我们本来计划在谢如琢八十大寿的时候发动舆论攻势，逼他不得不站出来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巧的机会。”
施枫垂眸静立片刻，回复道，“一味隐瞒盟友，只会让合作关系恶化，并影响进程。”
“别生气，我敢说你也一定有没有透露的底牌，不是吗？”
“不过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是时候给你透个底了，让燕采竹主动暴露在大众眼前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会与南清嘉有关。”
“南清嘉？她不是燕采竹的母亲吗？”
施枫在来华夏之前，针对燕采竹的一切做了尽可能多的调查，也查到了燕采竹是那位二三十年前风靡全亚洲的天后南清嘉与富豪燕温茂的私生子的隐秘。
“哦~”网络那头的人似是而非地发了一个微笑的图片，“是他的母亲呢。”
施枫紧锁眉头，不知该怎么理解对方的话。
提起南清嘉，绝大部分华夏人都能够说出一两部她的经典作品，哼出几句她的代表歌曲，再惋惜地感慨几声。
作为一名影视歌三栖，并三个领域都拿到过不菲的成绩的女艺人，南清嘉的天后之名当之无愧，清丽美艳的容貌、婉转动听的歌喉，出神入化的演技，深深刻入每一位欣赏过她作品的人心中，形成独一无二的憧憬与记忆。而她三十岁便戛然而止的短暂生命，更是为这份记忆蒙上了悲情与遗憾的色彩。
纵然成长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施枫也不止一次从周围华裔口中听到她的名字，接触过她的作品。
燕采竹像南清嘉这件事，他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后来调查到真相，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抛开性别、神情与外在的发型打扮，两人的面部相似度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六七十。
若是南清嘉现在还活着，与燕采竹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母子关系。
不过对大众而言，南清嘉是一身未婚无后的。这位善良美丽的天后出身孤儿院，身世凄惨，却从未对世界心生怨恨，而是尽己所能帮助身边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她去世之后，人们整理她的遗物，才发现这位长红的天后所有财产加起来不过六位数，与各种作品集摆在一起的，只有一叠叠年份跨度数十年的捐赠凭单。
这样一位生前淡泊名利，死后一字不留的白月光天后，居然会和大富豪隐秘地育有一位私生子，若是消息传出去，估计会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据说燕温茂对南清嘉情根深种，曾多次求婚但都没有获得同意，直到南清嘉去世，两人也没有成为合法的夫妻。不过凭借生母，南清嘉的儿子燕采竹在燕温茂的一众私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被燕温茂接回身边，获得承认的继承人。
这是燕采竹不曾提起过的过去。
得到这些情报时，施枫曾经想替燕采竹开脱，假设他或许是因为家族内斗不得不不告而别，假设他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只要有一点点证据，只要燕采竹肯透露一句理由，哪怕是编造出的，施枫或许都会动摇。
但他只看到了更游刃有余，更强大肆意的燕大少爷，更不愿与他多说一句真心话的燕采竹。
“你们要曝光他和南清嘉的关系？恐怕不会有任何效果。”
南清嘉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曾经不理智的粉丝们早已成家立业，对当年的偶像心中只剩下淡淡的怀念与惋惜，如果此时让他们知道偶像还有后代，后代不仅年轻优秀，还与她容貌相似，心中比起愤怒更多的恐怕是欣慰与高兴。
“想套我的话？”交谈的人却不吃这套，“该告诉你的会告诉你，其他的不要多问，事成之时，你自会知道。”
“毕竟，我得不得怀疑，你想继续当一只燕采竹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施枫看着屏幕上的字，又看了看窗外。
“我想是我该怀疑和燕采竹相比，你们作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智商和能力。”
“呵。”被施枫激怒的人发来一个简短的字，头像红底之上的黑色玫瑰仿佛在扭曲燃烧。
“当他被揭下所有外在的光环和掩饰，你再仔细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失败者。”
话不投机，戛然而止。
施枫起身打开露台的门，隔着门框看向别墅院子，燕采竹恰好回身，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对视，燕采竹愣了一下，紧接着冲他挑眉一笑。
施枫回身走进卧室，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按下了发送键。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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