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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耽搁太久 ...

  •   “你说什么?让我内疚?”沈沁一收之前那闲适的姿势,在沙发上坐直身子,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

      这么多年来,沈沁的眼眸依旧清亮明透,未掺杂质,如炬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韩君苒竟然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韩君苒垂着眼,吞吞吐吐地说:“当时我追得刘铭宇那么紧,可他却对你那般执着,我以为你也喜欢他,就想着,我要是死了,你俩在一起也不会踏实。”

      多么可笑,曾经如阳光一样普照在自己生活中的闺蜜,自我了结的时候竟还不忘存让她良心不安的心思。

      这是何等荒唐的想法啊!亏得自己还曾为她不平,为她担忧,为她祈祷…

      真正的人性剥丝抽茧后摆在台面上,只会让人大失所望。

      这世间总是长满尖锐的刺,她早该知道的…

      早该知道的….

      心底的寒意止不住地蔓延、冻结,揪得她整个人难以喘息。明明心里堵得十分难受,可沈沁又感激韩君苒此时的实话,把她从驻足的世界中拎出来,再一次面对深深纂刻在记忆里的伤痛。

      沈沁很是诧异地看着韩君苒,眉峰拢起,纵然心里万般怒火,但她却说不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语,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真是有病!”

      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韩君苒听后并不生气,兑自讥讽地笑了笑,继续说:“出院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拿命去爱的人,你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捧在你面前的真心,你连看都不屑看。所以,才会走的那么干脆…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你…”

      在那场稚嫩的爱恋里,她爱得过于卑微,爱而不得,加上种种误会,直接导致韩君苒迁怒于沈沁。

      直到沈沁离开,与所有人都不曾再有联系,可她所执着的依旧没有结果,韩君苒这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两个人坐的距离很近,韩君苒似是忆起以前的凄凉,说活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沈沁还是听得很清晰。

      她走的干脆?

      那个时候韩君苒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学校到处传着他们三人的风言风语,关于沈沁的最恶毒。

      她能不离开吗?若是留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她自杀了。

      好多话,韩君苒说得过于轻松。

      沈沁气得不行,以至于有些凌厉地看着她说:“刘铭宇从升高中的时候就和咱们在一起玩了,你我更是从初中就腻在一块,我没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是没有别的心思,单纯的把你们当朋友罢了!你出事之后,别人是怎么说我的?你可曾知道?学校?又岂是我想留就能留下的?那时候我还能待得下去吗?”

      她气急反笑,有些可悲地说:“再待下去,我八成就不单单是自闭了,而是和你一样…”

      许是委屈太久,沈沁听到韩君苒说得那些话后,再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态,她的胸腔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单薄的肩膀也微微抖动着,明澈的眼眸有些泛红。

      在韩君苒住院的那段日子里,沈沁不是没去过学校,最开始也并没有转学的想法,可她只在学校待了一上午就仓皇而逃。

      他们三人的事成了学生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人言可畏,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

      那时沈沁在学校的时候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那种探究鄙夷的目光无处不在,总在她身上流连。她大多时候装作不知,专心做自己的事,偶尔会直直地回望过去,看得人家躲闪不及,只好尴尬地收回视线。

      大多数人只是私下议论传播,并未摆在明面上来,可也有那种没带大脑却自诩正义的学生直接来挑衅她。

      那样的环境下,别说学习,单单只是待着都险些令她窒息。

      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她除了逃离,还能怎么办?

      这些话如果不是从沈沁嘴里说出来,韩君苒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她一直以为沈沁是他们之中最洒脱的那一个,殊不知她居然因为自己经历了这些。

      自闭?

      韩君苒想起了李岩的欲言又止。

      大脑瞬间“嗡”了一声,眼前发黑,她抬手扶额,指尖触碰到眼角,摸到一片冰凉,是她不知何时掉落的泪。

      沈沁的只言片语不远足于描述她当时处境,韩君苒难以想象从小长在蜜罐里的沈沁是怎样熬过来的。

      或许,活得并不比她轻松。

      “对不起…”韩君苒哽咽着。

      “对不起…”

      韩君苒一遍又一遍无力地重复着,可无论说多少遍,都难以抵消自己曾经对她的恶意与伤害。

      花开花落,她想,未来的人生里怕是再难并肩而行了。

      听着韩君苒那一声声的道歉,沈沁有些无言以对,在这漫长难熬的岁月里,她从未有过怨怼,更没有怪过任何人,仅仅觉得自己不够勇敢,遇事只一味地选择逃避,逢人不敢再掏心掏肺。

      转学之后不是没遇到真心待她的人,例如王诗伊胡小璃…

      可那时的她,早已经怕了。比起重新与人交往,她更愿意独处,把自己封闭起来,孑然一身,无惧无怕,悲与喜不会再受他人的影响,全都是自己的。

      这个噩梦也该结束了,她想驱散身边的乌云,恣意地去享受阳光的照耀。

      沈沁并没有看她,起身走到窗前,声音冷冷淡淡:“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也没怪过谁,以前总是避着你,也是不想再记起,更不想和你有再有什么牵扯。”

      她顿了一下,靠着窗回身看着韩君苒,温雅的侧脸迎着光,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扇子般的阴影,语气清浅,眼神平静得无波无澜。

      “我不知你怎么想的,又为何执着地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不过是些年少懵懂时发生的不愉快,我想放下,咱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逐渐清晰的声音告诉她:该往前走了,已经耽搁太久。

      ——

      一门之隔,李岩屏息贴在门上,闭着眼凝神听了好久,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二人出来。

      他仍然放心不下,快步下楼,很是担忧地和王哲以说:“楼上好安静,根本听不到这俩人在说些什么,我觉得有点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你说她俩会不会撕巴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的男人并不理他,头也没抬专心地滑着手机。

      李岩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脚尖,黑着脸毫不客气地嚷嚷:“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淡定!心里担心的要死吧?跟我你还装什么!起来,快去楼上把阿沁拽出来,相信我,她肯定听你的话。”

      “你烦不烦?”

      王哲以静静地盯着他,不耐烦地皱眉,没什么好语气。小姑娘有主意的很,哪里会听他的,刚才还挤眉弄眼地示意自己不要担心。

      李岩被他那不友好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意识到自己压根请不动这尊神,只好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自顾自地嘀咕,满怀叹息。

      “我烦你说的是人话嘛!为友十余年,我这还不是担心她们,你要知道上次她们吵完,就刚刚那个…那个短发女的回去自杀了,沈沁第二天就转学走了,怎么都找不…”

      李岩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稳如泰山的男人“嗖”地一下起身,快步上楼。

      李岩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哲以上楼的背影,果然,关心则乱。自己是没有胆量进去把两位剑拔弩张的祖宗拉开,可若是一方家属出马,那这架肯定打不起来。

      礼节性的敲门声响起,沈沁眉梢一挑,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身形高大的男人。

      王哲以没走进去,微微颔首,站在那里轻声问她:“还没好吗?”

      男人总是一副冷傲的模样,面上看着铁打铜铸的,唯有那紧绷的声线透露出他此时的不安与紧张。

      刚才真是白给他使眼色了,明明告诉他不要担心的。

      沈沁心里无奈一叹,直接回身把门带上,也未和里面的人告别。

      “好了,走吧~”她伸手去挽王哲以的胳膊。

      李岩正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着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同下楼的二人,被水猛地一呛,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很是震惊地朝王哲以竖了竖大拇指:“兄弟,还是你牛.逼!”

      这才上去几分钟啊,不声不响地就把人给带下来了。

      “怎么了?”沈沁不明所以,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也不见有人回答她。

      王哲以开口:“我们先行一步,吃饭就不带你了。”

      “为毛?不是都说好了?” 李岩困惑地问,转念一想楼上还有一个大瘟神在,只好又说:“行吧!那记得改天再请我。”

      沈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王哲以拉走了。

      “你不放心我?”沈沁脚步轻快,挽着他的胳膊问。

      “有点。”王哲以转而去牵她的手,握住后十指相扣。

      我不清楚你以前的遭遇,虽然想给你一定的自由,但更怕你会在我的眼皮底下受伤。

      “阿沁,想去兜风吗?”他忽然侧着头问。

      沈沁十分讶异:“现在?”

      “嗯,就现在。”他粗粝的指腹摩.挲了几下沈沁柔软的手心,动作轻巧细腻。

      沈沁清透的眼眸亮亮的,她扬着笑:“怎么办?被你说的有些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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