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者》炖小鸽

1、第 1 章

　　果然报应这种东西，不是不到，而是时候未到啊…我嘲讽地笑了笑，两颊随着拉扯产生剧痛。
　　我，校园暴力的头目，就在这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里，突然变成了之前一直被我和跟班们欺凌的对象——H。

　　H这个代号怎么来的呢，一个由赌鬼和站街女生下来的杂种（hybrid），称为H不是在合适不过吗？和这样一个杂种待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每天还要忍受那群傻逼教育工作者对H的吹捧夸奖，真的是…令人火大啊！狗屎一样的出身、遭人嫉妒的成绩和令人作呕的伪善，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完美的校园霸凌对象。
　　“你个杂种发什么呆？是不是想继续被揍啊？”雨点般的拳头重重的落下来，刚缓过来的身体又再一次被打垮，跌在污秽不堪到处是尿液痕迹的男厕所地板上，鼻尖充满了让人作呕的尿味。嘶…可真是够痛的。这算什么，算上天对施暴者的惩罚吗，来一场施暴者体会被霸凌的感受的游戏人生？

　　“老子在跟你说话你tm什么态度？啊？”我的衣领被一把攥住，头被迫仰起而不得不跟眼前这个傻逼对视。大概是我眼中的不屑太过明显，又没有像以往H那个怂货跟狗一样求饶激怒他了吧，我又被狠狠揍了一顿。

　　“行了行了别打了，你是想把老师引过来吗？”另一个跟班劝到，“话说今天齐一怎么没来？这家伙平常欺负H欺负得最凶花样也最多，没有他可真是无趣啊。”我现在就在你们眼前，还被你们打到爬都爬不起来…
　　等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
　　我现在占据的是H的身体…
　　那我的身体…
　　难不成被H占据了？！
　　哦吼，
　　完蛋，
　　我的冷静在这一瞬间化成碎片分崩离析。

　　脑海开始莫名其妙地自动播放起欺凌H的片段，单方面揍人什么的只是最低级的手段，叫他下跪舔鞋甚至是…命令他把厕所地板的尿液舔干净…才是我们这群施暴者的乐趣所在。如果H真的占据了我的身体，他会不会向我寻求报复呢？毕竟，仔细数数我可是对他干过不少过分的事情呐。
　　但话说回来就凭H那个怂货，就凭那个被打得满嘴鲜血还忍气吞声屁都不敢放的渣碎，怕是没这个胆量吧？
　　对吧，
　　对，一定是这样！
　　对此我深信不疑。

　　我们唯一的悲哀是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
　　——但丁《神曲》

　　同样是人，为什么差别能这么大呢？

　　我躺在鹅毛般柔软的床上，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跟起初的慌张无措相比，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做到镇定自若，甚至能够自然地接受“父母”的嘘寒问暖。真好啊，拥有这么温柔的父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真的无法相信这样天使般的父母居然会养育出一个恶魔。

　　慢腾腾地下了床，双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心不在焉地打量“我”的房间。呵，这家伙居然喜欢钢铁侠么，他的偶像应该是纳粹才对吧！我嘲讽地一把撕下贴在墙上的海报，然后丢进一旁的废纸篓。

　　“扣扣扣…”我的心脏在这冷寂的空间里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忽上忽下。
　　“齐一，你感觉还好吗？用不用妈妈帮你再请一天的假啊？”门外传来“妈妈”体贴的询问。
　　“不用了妈妈，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哦。”我打开房门，下意识地露出平常格外被大人们钟爱的“好孩子”的微笑，下一秒扬起的嘴角却又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

　　空气像是被凝结了一般，细小的呼吸声在这微妙的氛围里被无限放大，刚刚才得到平缓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狂跳起来。该死，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恶魔，刚刚的言语简直是完全崩坏人设了！
　　“行了妈，别问这些有的没的，饭做好了吗我快要饿死了！”我不怎么高明的转移了话题，想尽量挽回自己的失误。“饭做好啦，今天妈妈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哦！”看着眼前的“妈妈”似乎没有对此产生什么疑虑，我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被失误扰乱了心神，一顿饭下来可以说是食之无味。一块排骨夹进我的碗里，一抬头便映入“妈妈”那充满担忧的目光。霎那间一整天的彷徨不安迷茫通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妙的，在我十几年的人生里存在的少之又少的情感。我的眼角开始发热，鼻子开始发酸。有多久没被人担心过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意了？为什么，为什么像他这种欺凌学生的烂人可以获得这么珍贵的东西？而我每天本本分分就只能沦落到被欺凌的下场？！此时此刻，愤怒和嫉妒淹没了我的理智。
　　愤怒吗？嫉妒吗？
　　那就取代他好了。
　　取代他，然后成为我。
　　这个想法无比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