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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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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在太湖之畔见着了那红衣女子。
妖界只瞧了大概,父帝的画像也未画出她的神韵,如今近前仔细一瞧,旭凤赫然发现此女的眉眼与润玉竟有六七分相似。
他心中当即对此女的身份有了一个只需确认的猜测。
红衣女子见他到来,向他盈盈一拜,道:“太湖簌离见过火神殿下。”
他略一颔首,疑道:“你乃太湖精灵,怎做了洞庭水君?”
红袖翻动,红衣女子掩唇一笑,道:“殿下莫急,簌离此番约见殿下,便是为殿下解惑而来。这要从现天帝原夜神太微误入太虚幻境遇见了步步生莲的先花神梓芬……”
旭凤只知母神杀害先花神、屠灭龙鱼族,却并不清楚当年往事,不料这辛密往事竟是从这洞庭君口中得知。
而当洞庭君说起龙鱼公主本与钱塘世子订下婚约,却受谎报身份的太微哄骗怀上龙种,旭凤终于明白为何这个洞庭君对父帝母神的前尘往事如此清楚,她便是这些纠葛中的另一名当事人。
“洞庭君,敢问你可是我兄长润玉的亲母?”待簌离说完龙鱼公主未婚生子被钱塘君退了婚、遭父兄责备却又听闻与她私定终身的北辰君乃是天帝后哽咽着停下来擦拭眼角泪痕,旭凤忍不住出声询问。
簌离的身形一顿,点头应道:“是,我亦是被你母屠了族人的龙鱼公主。”她的目光深深地望着旭凤。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可真得到了确认,旭凤依然难以承受,他听罢顿觉天旋地转、胸口闷痛,润玉怨恨的目光从虚空中传来。
“我竟是兄长的灭族仇人之子……吗?”
这千年来,鲤儿虽尽心尽力地帮她复活族人,也未曾见他怨恨她曾对他的伤害,可在鲤儿心中她这生母始终比不过这只天真莽撞的凤凰,她心中委实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见旭凤满目痛苦之色,她总算舒坦了不少。
“是。”
“那他知道吗?”
“自是知道。”
“为何……”为何明知我是仇人之子,仍待我如昔兄长,你就不曾怨恨过我吗?
“你或许不知道,我曾打算暗杀你,是鲤儿严厉阻止了我。他智谋超群、法力无边,本可以在太微昏迷之时夺了天帝之位,他却拱手让与你。太微和荼姚能活着,全是托了你的福。他对你的好,我这做母亲的见了都嫉妒。”顿了顿,她直视着旭凤道,“你可知他阻止我暗杀你时,他说了什么吗”
旭凤顺着她的话喃喃道:“什么……”
“他说伤害你,便是伤害他。我不是称职的母亲,可他在被你母刁难、责罚的时候,你又为他做过什么?你只会用你的愚蠢与莽撞害他遭受更多的磨难!他缘何如此看重你”
旭凤并没有听完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便向簌离告辞离去。
从小到大兄长待他极好,他自是知晓。可不记仇怨,一心为他,这等情意重如泰山,教他不知如何回报。
他恍恍惚惚地回了天界,迎面遇上了润玉。
润玉见他面色苍白,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关切道:“你这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他狠狠抱住润玉,把头埋到润玉肩上哽咽道:“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旭凤的话让润玉回想起了前世旭凤以茶代酒替母赎罪时的场景,那是他前世的梦魇,如今虽已释怀,却也是他不愿触碰的回忆。
现下旭凤知晓父辈的前尘往事,他好怕再经历前世之事。
他想要推开旭凤,远远地躲开,却听旭凤说道:“对不起,兄长,是我天真愚蠢,没有在母神面前好好护着你,害你这些年来吃尽苦头!”
他一愣,他没想到旭凤竟是为了这等事情向他告罪。那万年时光,是他不够强大,荼姚才会肆无忌惮地刁难他,太微才会越发漠视他,众仙才会轻视他,他从未想过是旭凤的错。相反,若非有旭凤的陪伴,那漫漫的万年仙途他如何熬得过
他道:“不,那不是你的错。”
太微恨自己同个错误竟会犯两次。
前世,不加怀疑地喝下润玉掺了煞气香灰的星辉凝露害自己丢了帝位、丢了性命,重活一世,他本该更加谨慎,却麻痹大意地又被廉晁下了药。
他体内虽有被下过药的痕迹,遗留的药中也有廉晁独有的气息,他却不知廉晁何时对他下的药、如何对他下的药。除了体内残药,他竟找不到旁的蛛丝马迹。
他本该按兵不动,等廉晁露出马脚再将人抓获,可他实在气急,查找不到更多线索后,他便直奔紫方云宫,揪住廉晁的衣襟怒喝道:“廉晁,你为何要设计我”
他的出现,廉晁好似并不意外,只深情地注视着他道:“因为我爱你啊!我要长长久久地同你在一起。”
廉晁这话差点把他给噎住了,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他硬着头皮继续质问道:“你如何对我下的药?为何我毫无所觉”
“你自然察觉不到,那药我是下在了自己身上,你我行房之时过到了你身上罢了。”
“你、你、你……”他连说三个你,却骂不出口,最终他咬牙切齿道,“腹中孽子我会拿掉,我对你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你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句狠话,他当即转身拂袖离去。
是以,他并未见到身后廉晁眼中的哀伤。
然而,即便他见到了,他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