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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伊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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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了,对吧?”伊塔把游戏手柄一放,看向刚刚赢了的飞坦。
飞坦嗯了一声,继续下一场。
“你找游戏好友吧,我要去做饭了。”伊塔说道。
飞坦穿着小恐龙睡衣,随意点点头。
伊塔忍不住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说你穿这个会很可爱的!”
飞坦给了伊塔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不过他可没有一点要揍伊塔的意思,于是伊塔得寸进尺地摸了摸小恐龙的脑袋,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飞坦看着伊塔出去,也不玩游戏了,烦躁地趴到床上。心中隐隐的不适逐渐淡去,这件睡衣真的很柔软,床也铺地像是棉花一样,窗外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纱帘,变得更加朦胧,这个房间温柔且正常,根本不像是强盗的房间。
六年前的飞坦是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住进这里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很正常。
他在被人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柔软。
两天后飞坦出门去了集合点,这次的抢劫也是碾压式的,偶尔有几个特别会反抗的,除了窝金有些兴趣,其他人都没当回事,不过旅团的四号又死了。
库洛洛在认真考虑那奇怪的【四通死】的迷信传说。
“各位辛苦了。”伊塔照例在旅团结束活动之后出现,好好埋葬了四号。
一群人坐在奶茶店的卡座上,伊塔熟悉几乎所有人的口味,点了奶茶,然后给最小的孩子玛奇和侠客一杯冰淇淋。
玛奇看了看手里的冰淇淋,“我满十六岁了。”
就算旅团是无恶不作的强盗,伊塔就是可以用年龄规定他们的“喜好”。
从旅团开始成立,连库洛洛都被投喂冰淇淋巧克力三年了。当然最开始大家是不会吃伊塔的东西的,也没想给他脸。
伊塔看向侠客,侠客已经乖乖含着冰淇淋勺了。
侠客从玛奇眼中看出了些许不赞同,无所谓地笑笑,“很好吃的嘛。”
于是玛奇也吃了。其实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小叛逆吧。而且现在已经不能当着伊塔的面把他给的东西扔掉了,不是做不到,而是已经不想做了。
“伊塔,你为什么会觉得四号不详?”库洛洛问。
伊塔跟随他们很久,窝金驱赶过他,侠客偷袭过他,飞坦也攻击过他,但是都没有把他怎么样,他会稍微退开距离再凑上来,拉扯中最终被接受了。
所以库洛洛也考虑过让他加入,毕竟伊塔的实力很强,而且就算在旅团分散期间也能把他们一个个找到,情报网一定也很厉害。
但是伊塔拒绝,理由是四号不详。大家都以为是婉拒。
后来的活动中,每一次活动中,四号要么受伤要么死亡,或者直接就不出现失踪了。库洛洛终于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嗯……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伊塔说。
芬克斯说道:“我好像也听到过,某些酒店不会有四开头的房号,好像也没有十八楼。”
伊塔点点头,“对吧。”
“没有什么道理吗?”侠客问。
“这是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伊塔坚定道。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呢?”侠客不理解了,“一定有源头的。”
“倒是有很多故事,但是谁也查不到。”伊塔摊手。
侠客看向伊塔,“什么故事?”
伊塔顿了顿,突然一敲手心,“哦!侠客你没有申请‘冰山·猎人念刊’!”
旅团中有猎人卡的只有侠客,但是侠客还真不知道猎人念刊是什么东西。
伊塔挠挠头,“其实也不是多有用,而且申请条件又非常严苛……”
“要怎么申请?”
“嗯。”伊塔说道,“猎人网站上首页左上方是中央集团的标志,点进去之后填写猎人卡号和姓名就可以登录了。”
“我知道,里面是一个购买界面,连牙刷被子都会有的。”侠客说,他买过,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就能送到,但是大部分猎人并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购买记录或者居住地址,所以点的人很少。
“嗯,念刊是在书籍栏。”伊塔直接拿出电脑输入自己的猎人号登录,“点进书籍栏之后在搜索栏里面输入冰山一角然后点搜索。”
侠客点点头,光是这一步,没有消息或引导根本不会有人可以碰巧撞到。
“然后就会有中央集团发的刊物了。”打开界面之后就只会有一个选项,就是冰山·猎人念刊。
“直接点击它,购买。”伊塔继续操作。
电脑上面弹出提示。
【检测到您已购买往后三年的念刊,请问是否需要重复购买?】
伊塔点击确定,然后跳出了指示栏。
先填写购买表,其中要写出详细信息购买理由并且有两位猎人的担保签名。
“第一点的难度在签名,信息可以随便填,理由甚至可以不填。”
然后上传自己对社会的贡献证明。
“每个人上传都不同,有人做了三年的义工,有人抓了通缉犯,也有捐献五十亿的。”伊塔说道,“不过念刊只要五十戒尼。”
最后就是人格测试。
“就像是心理测试一样,选项的指向都很清晰,达不到标准的话撒个谎也就能通过了,就算被抓到也就是取消念刊发送而且永远不许订购而已。”伊塔说,“像我这样重复购买的有代购嫌疑,所以上面的事情不仅要重做一遍,还要强制贡献5亿戒尼。”
“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金钱和贡献吧。”库洛洛说,“所以真的可以重复订购并赠送吗?”
“不能。”伊塔说道,“每本刊物上都被下了念,在送到的时候会对所有人进行标记,如果有别人拿了它,它就会自己把自己烧掉。虽然防备严格,但这个念刊更像是娱乐产物,如果对你们有用的话,我早在侠客考出猎人卡之后就让他购买了,是真没什么用。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抄一份给你们。”
“不用了。”库洛洛说道。中央集团的神秘不是一本念刊就可以破解的。
活动结束,团员也要解散了,伊塔也和几人告别离开了。
他回到了总部,嘻嘻哈哈跟所有人打过招呼,接着被芸利叫走了。
“早上好啊。”伊塔递给芸利一杯咖啡,“三倍糖。”
芸利把咖啡放在一边。
“你让莫娜申请庚干的主任职务了?”芸利问道。
“是啊。”伊塔说起莫娜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你也看到了她不仅有天赋而且勤奋刻苦吧,庚干又是相对比较轻松的部门,跟着我小打小闹没有前途的。”
芸利看了他一眼,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你当年是二十岁加入才让你尽快上手的,但是莫娜现在才十七岁,按照我们的说法,她还没有成年。”
“不加上前世的年龄真欺负人。”伊塔嘟囔说道,“组长干的活多工资也不高。”
芸利说道:“莫娜前世的年龄根本算不上什么,天生没有免疫系统,没有走出过医院病房,辛苦活到十二岁就死了。虽说不少人都有悲惨的过去,但我希望莫娜受的伤不是由你带给她的。”
“怎么会!我最心疼莫娜了。”伊塔说,“所以我才说她的能力配得上更好的工资和待遇嘛!”
芸利说道:“我不会同意的,而且这段时间莫娜要去塞得勒夫那里学习一段时间,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伊塔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认为,塞得勒夫比我做得好咯?”
芸利看着伊塔的眼神几乎没有温度,“这段时间就给自己放个假吧。”
伊塔皱了皱鼻子,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脸上闪过痛苦,立刻抚平,若无其事地去事务所更新了旅团的消息。
芸利面前有两份档案,一份是伊塔的,一份是塞得勒夫的。
塞得勒夫是伊塔的好友,他是死后魂穿,因为中央集团的标志太熟悉了,于是主动来沟通的,顺利来到了中央集团学习。所以人生轨迹十分清晰。
20岁的时候父母出了意外,他险而又险地救下两人送到了再生之乡,之后衣食住行都被中央集团包了,几乎没有自己的产业。
前世看过猎人漫画喜欢揍敌客家的几个孩子,23岁时揍敌客长子伊尔迷出生,本想去应聘个管家逗逗孩子,阴差阳错之下没有成功,反而将当时和他一样找到中央集团的安送了进去。
24岁放下近距离接触的想法,开始学习管理技能,和当时18岁的伊塔是一个班级,两人成为了好友。
25岁捡到了一个女婴,因为他是个喜欢孩子的不婚主义者,又不会做生私生子这样的下流事——掐指一算此婴和我有缘——所以他领养了那个女婴,取名福子,简简单单地就是希望她福气满满。
而伊塔是16岁死亡,自然是念灵者。也是念灵者中罕见的身穿。据他所说是因为误食毒蘑菇死亡穿越到了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努力地活下来,因为是个黑户而且语言不通,连打工都做不到,18岁的时候被中央集团发现,然后开始接触和帮助,送他去学习,20岁的时候正式进入了集团,因为在学校的优异表现一开始就成为了庚干的主任级。
伊塔也看过猎人漫画,但是他是在塞得勒夫说起接近揍敌客失败才说自己喜欢幻影旅团,在此之前对每个人进行对漫画的询问时,他并没有特别的偏好。
26岁遇到了11岁的莫娜,强烈要求成为她的监护人,并且成功了。且就在下一年,幻影旅团成立,从未去过流星街的他开始去追逐。
如今32岁的他和20岁进入中央集团的样子一模一样,或者说……从他遇到塞得勒夫的时候他就没有变过。
大家对塞得勒夫的评价是——阳光,开朗,可靠,温柔。
大家对伊塔的评价是——可靠,温柔,快乐的调皮鬼。
芸利将两人的资料放在一起,就会发现从两人相遇起,伊塔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但是是个正常的个人。
如果他是模仿者,那他做得很烂。可如果他不是模仿者,那他优秀美好。
伊塔毫无破绽,从未做出不利集团的事情,芸利至今对此都只有猜想。
回到住处的伊塔吞下安眠药开始睡觉,他本性如此无法改变,前世的他不叫伊塔,出身普通,除了似乎天生懂得高效率学习外,他和周围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一刻他脑袋里闪过了许多曾经接触过的法律知识,那是他在对抗自己的冲动,他知道从常识上来说他那一瞬的冲动当然是犯法的。
就算如此,他还是这么做了。死者是爬高墙不小心摔下来的小孩,伊塔戴上手套拿着美工刀在无人的小巷解剖了他。巷口人群往来,伊塔却感到十分平静,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他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后来他留在那里,看见人群骚动,听见人群压抑着的兴奋话语,看见亲属悲痛欲绝的面庞,他下意识感到羞愧和难过,可是他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却在分泌,那种撕裂感让他上瘾。他没有在解剖尸体的时候感到快乐,但是在看见家属的痛苦时激动地不得了。
当他还在想法制社会不能这样犯罪并且考虑自首的时候,因为接触尸体,他生病了,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警察终于找上了门,他们一开始以为是故意杀人虐尸,绕了好大的圈子。伊塔就是在那时候死掉的,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或许某一天他会想要再次尝试,从虐尸到真正的杀人,也许他也可以改过自新,做一个有案底的普通人。然而他死了。
活着就活着吧,告别过去,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是他看见中央集团的标志总是觉得难受,他想要抛弃的过去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了,他不敢去见,流浪两年,才被中央集团的人发现。
在学校的时候,他认识了塞得勒夫,他发现他是个好人,伊塔也想成为一个好人,于是他就这样和塞得勒夫成为了朋友。
伊塔不敢去查阅书籍寻找治疗自己的办法,他尽力接近好人,想要自己也变得纯洁,但是没有办法。他忍不住地想要去控制别人,去影响别人,看见别人的挣扎痛苦可以令他开心好久,他最讨厌演员,所有影片看起来都假得不行。
莫娜是第一道希望。她是个特殊的好人,伊塔用尽手段成为了她的监护人,并且让莫娜认可了自己的照顾。
幻影旅团是第二道,他们是世俗意义上的坏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可以尽情接近他们,控制他们,影响他们,如果能够在这群无情人的脸上看到痛苦,那一定很有意思吧?而且这样就不会愧疚吧?
用幻影旅团发泄黑暗,用莫娜洗出纯白,伊塔的平衡维持了。
可是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伊塔开始在意旅团里的人,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而当他停下的时候,又忍不住对莫娜倾泄黑暗,他更愧对莫娜。平衡被完全打破,糟糕的是,芸利也开始注意到了伊塔的伪装。
结果痛苦的还是自己,伊塔知道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抛弃道德和愧疚,他会非常轻松,可那是十六年的社会教育和十四年的中央集团思想教育,没那么容易抛下。
伊塔只能用沉睡忽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