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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卢清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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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牌位看起来的和往常见到的一尺来高暗红漆底的牌位不一样,小的三寸来高,大的不过五六寸,但都是一寸宽的。
这牌位上面都写着两竖行的墨字,周庚是在庙堂外面看的,隔了好远,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这些牌位都是没上漆的,看着木质略有些红黑色,像是有些年头的。
这下周庚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立刻转身就走。
真是夭寿嘞!这什么寺庙啊!?
之前去瞧古树鱼池的时候,周庚发挥想象力发挥的很是开心,恨不得一千三百年的古树能当着他的面哭着、嚎着卷起树枝打转,甩开一片的红绸石块,也恨不得鱼池里的大鱼小鱼当着他的面长出手脚来,嘟嘟囔囔叫骂着往池子外头抛硬币。
野物成了精怪,多有趣啊,是不是?
但是一遇到奇怪的老和尚,看见他那铜铃一样大的、一样骇人的眼,周庚就不敢发挥想象力,想象自己眼前的奇怪和尚是个什么妖怪了,非但不敢想,甚至是连看也不敢看了。
这眼前活生生的人要是妖怪变得……算了算了,不敢想,太吓人了,不能接着想,再接着想下去,周庚觉得还不如立刻以头触地,把自己摔死了干脆清净。
周庚离开了让人心里发毛的西山寺,寺前路两边那些热闹喧闹的小商贩们让他安心许多,连带着闻到的烧烤的味道也不觉得奇怪了,这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儿,多安心呐!
这签求的,得不偿失,什么都没知道,还把自己吓了一跳。老和尚的话说不清道不明。周庚只知道不是上上签也不是下下签 ,不是大凶也不是大吉,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走着路,周庚把那根竹签掏出来看了看,只见正反两面什么字都没有刻,光秃秃一根竹签。
他惊了,又仔细从头看到尾,的确没拿错,是他抽的那根,签尾处还有他不小心刺伤了手留下的一点血迹。
这……一根空签?!…...玩我呢?!
周庚又怕又怒又气,下了山回了家,一边打电话和卢清辉哭诉,一边往院子里搬今天采购的货。
“我跟你说啊清辉,那老和尚真是把我吓惨了,好大一只眼睛,铜铃一样,偏偏还只睁开一只眼睛……”
卢清辉那边不知道正在干什么,乱糟糟的,“诶,我怎么听见有小鸡崽子的声音?周庚,你干回老本行了?”
周庚大学学的是畜牧专业……别问他为什么学这个……大约是天意……
“那可不,这次我买了五十只鸡崽鸭崽,还有一只傻鹅崽子,就准备让鸡生蛋蛋生鸡,几十年后我就是富甲一方的养殖大户……顿顿都有鸡汤喝,鸡腿吃,怎么样,羡慕不?嫉妒不?”
“切,我嫉妒个什么……对了,你也在西山住了半个月了,西山那环境怎么样?养宠物的人多不多?”
周庚仔细想了想,家家户户都有鸡鸭,有些还养了看家的土狗,至于到底是不是宠物……周庚就不知道了。
“还行啊,挺多的,怎么?你要来西山当兽医了?”
“怎么说话嘞?我这是宠物医生好嘛?宠物医生懂不懂?”
“行行行……宠物医生,你怎么突然想跑着山窝里了?我是……嗯,你知道就那,你是怎么了?”
“我……我……我遇到了一些感情上的挫折,需要换个环境,亲近自然,养一养受伤的心……”
卢清辉大言不惭,丝毫不提自己被人追到害怕,万般无奈只得辞职逃跑的事儿。
“你不钢铁直男吗?怎么,宁死不从,变成刚(肛)烈(裂)直男了?”
周庚挪揄卢清辉,“那天晚上谁拉着我去吃粉丝扇贝蒜蓉生蚝泄愤了?我可是听说,你和某个猛汉在一个屋里待了好几个小时,怎么的?盖着棉被纯聊天?”
“你丫听谁说的?!”
卢清辉忍不住咆哮,“谣言!这都是谣言!你是智者吗?谣言要止于智者!”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侮辱我作为一个直男的基本品德?!我卢清辉是铁打的直男懂么?”
行行行,都懂都懂……刚(肛)烈(裂)直男嘛……
周庚又对着卢清辉抱怨了几句,从楼上吱扭响的楼梯一直讲到门前裂缝的地砖,其间还穿插了对隔壁大妈总把洗菜水泼到门前的不满,突然间,周庚远远的从听筒里听到一句中气十足的“到终点站了!”
这声音……好耳熟啊,好像,好像是周庚半个月前听到过的,那个长途客车车长……
“卢清辉,你在哪呢?”
周庚立刻警觉起来。
“……”
卢清辉没有立刻回答,一时只有一阵乱哄哄的声响,过了半晌,他才接话,“周庚,你开的那家客栈叫啥名来着?我到西山镇了,刚下车还热乎着,快,快来接驾……”
周庚:“……”
日哦,之前谁跟我说的不想到深山老林里养老来着?……
“所以我辞职那天你也辞职了?”
周庚躺在躺椅上,晃悠悠的吃着葡萄,等卢清辉搬着粮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噗的一下,把葡萄籽吐到卢清辉头上去。
“那这半个月你去哪了?都辞职了,怎么不跟我一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点累死在这?”
“哈哈……哈……”
卢清辉讪笑着回答,“这不……等你装修完收拾朗利嘛……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工期订的票……你看,你刚结束工作我就来了……”
他对卢清辉偷懒的行为愤愤不满,气的牙根痒痒,抬脚就要踹卢清辉,卢清辉正搬着一袋小米,躲闪不急,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见卢清辉吃了瘪,一脸的扭曲,周庚狂笑着躺回躺椅,继续吃葡萄。
“你丫真是……”
周庚笑了半晌,见卢清辉还没起身,有点怕了。
“怎么了?这么娇弱吗?跟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他把卢清辉抱在怀里的米袋子扔到一边,拉着卢清辉胳膊把他拽起来。
“脸色这么差?到底怎么了?”
卢清辉起身后,一瘸一拐的挪到院子里摆的高脚凳子旁,刚坐下去,又立刻跳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见卢清辉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周庚心中暗暗有了怀疑,转身过去一看——卢清辉的牛仔裤胯间果然已经被渗出的血浸透了!
“你丫肛.裂直说啊!我又不嘲笑你,为了面子还逞强搬粮食!面子重要还是屁.股重要?!”
他被那血迹骇了一跳,飞也似的扛起卢清辉就往楼上走,“客房都没收拾干净,你先躺我床上休息一会儿,等我给你再铺张床来……”
卢清辉额上的冷汗已经有黄豆大小,止不住的冒,头上是,屁.股也是。
“你……周庚你……轻点,慢……慢点……”
周庚心急如焚,生怕卢清辉失血过多嗝屁了,咣的一脚踢开房门,把卢清辉甩到了床上。
“你怎么样?还好吗?!”
卢清辉原本只是手术后的伤口疼 ,被周庚这一甩,被硬板床震的现在全身上下都疼。
周庚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遇到有人肛.裂,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心中惴惴不安,总担心卢清辉要因为失血过多嗝屁了。
“不……不太好……”
卢清辉眼前一阵昏暗,挣扎着自己翻了个面 ,趴在床上缓着。
“你……你不要污蔑我……的清誉,我是去做痔疮手术了,不是肛.裂……”
卢清辉伏在床上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为自己辩解,“我是直男,直男懂么?直男怎么可能会肛.裂呢?”
周庚懂,不就是汤锅里的鸭子吗?他前几天还炖了一只,加了枸杞的鸭汤香气扑鼻,鸭肉也吃了好几块,肉质细腻松软,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你……你帮我把那个行李箱里的……算了估计你也找不到,直接把行李箱拉上来我自己找……”
卢清辉长叹一声,指挥周庚把他的行李箱搬到楼上来。
周庚打小就注意隐私保护,不喜欢翻别人的箱子,就算亲近如卢清辉,他的东西也不例外,万一翻到个不可描述的物什儿,卢清辉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怎么办?
他把箱子扛上来,摆到床下,卢清辉艰难的把自己挪到床边,伸手去扒拉密码锁,捣鼓半天,叹口气放弃了。
“周庚?还是你来吧,我胳膊不够长,打不开锁。”
卢清辉伏在床上看周庚开箱子,“密码是XXXX……”
“你也不怕我见财起意,谋财害命?”
密码锁啪嗒一声就开了,周庚找了两个木凳,把箱子摆到木凳上,仍旧让卢清辉自己翻找。
“嚯~瞧你这话说的,我遛狗逗猫挣得这点儿钱,哪还能入了周大少爷的眼?这点钱还不够你打个游戏的……”
周大少爷听的额角青筋直跳,伸手拽着卢清辉几根头发,一使劲,褥下来了。
卢清辉正趴在床上伸胳膊翻东西,头皮一痛,立刻痛的嚎起来:“天杀的!别拽了!没看我快秃了吗?”
天杀的那人扔了手里的几根头发,犹如诗里写的十步杀一人的刺客,深藏功与名,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