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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那时,没有血溅当场,也没有哭号嘶喊。只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头发失去光泽,唇色泛着青紫,形容枯槁。他眷恋不舍的看着他病榻边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陪伴了他的一生,只是他这一生早早的就走到了尽头。七年,一个人被苦痛折磨七年,毒发时的锥心痛,骨肉至亲的内心煎熬之痛。尚且刚刚识字的景小公子,只记得大哥摸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景小公子变成了景家的独子了,那个喜欢捉弄他又时常会给他带很多小玩意的大哥,终于撑不住这古怪的毒。

      “死去的人就像蒸发的水汽,不声不响也被渐渐遗忘。一开始,母亲日日念天天想饭也不吃的以泪洗面,过了三五载就变成听人提起便落泪,如今已过了十余载唯有清明祭祖拜祠堂才会想起曾经景家支柱的景大公子。骨肉至亲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死者已矣。可活着的人总要一直往前走、朝着上游走,即便是不愿意的也会被推着走。我偶感上天不公也为我大哥抱不平,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若是我大哥还活着,定然不会教人轻易遗忘了他,也定然不会让他最疼爱的胞弟抄书。先生,您说对吗?”

      年少有为的先生,知识渊博为人谦和,唯独对付不了这种泼皮。那些年长的先生都被气的不来了,何况这心比天高的年轻先生呢?

      年轻先生唉唉的叹着气,都说死者为大,可这景公子却老拿亡故的兄长当借口不学习学问,也不认罚。本想告知景母,让景母多加提点。可景公子的一番话却是字字诛景母的心啊。左也为难右也为难,只好一甩袖让景公子提前下课。

      混过了今天的课程的景某人丝毫没有拿兄长当挡箭牌的不安,开开心心出了宅院去找青楼的五姑娘了。只是下人看见先生一脸颓丧的离开景家大宅便报知了景母,景母也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办法,况且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打理,这么大的家产自然是忙的——忙的也好,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念去怀念,活着的人总是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的啊。

      *****

      那厢,景小公子晃晃悠悠买了南记的糕点,又顺路去金杏阁挑了几样钗环,想着一会五姑娘定是喜笑颜开,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景小公子爱极了这样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哥哥眼眸里也是常泛着光的,若是日子就这样照常过下去,他也是会找一个这样的良家姑娘迷迷瞪瞪的就过完了一辈子。 景小公子还未走近青楼,便有一个小炮弹撞进了怀里,可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五姑娘嘛。

      五姑娘才七岁,身世颇为可怜,五姑娘的娘亲是青楼里的一位娘子,本也是安心过日子只盼一天能为自己赎身再远离这种地方。可偏偏有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路过这个城镇,花天酒地就罢了还装模作样哄了那娘子怀了他的孩子,那娘子见他为了自己多番耽误正事以为真的遇见了个依靠,虽不曾想过要过上平民的生活,却也希望能摆脱这个地方然后出去哪怕乞讨也是好的。后面的事情无非就是负心薄幸,那娘子留下五姑娘后就匆匆去世了。五姑娘还小也不需要在青楼中做些什么,可在青楼中长起来的,早早的对金银玉器抱有了很深的执念。

      景小公子年轻纨绔,流连青楼的时候正巧遇见五姑娘躲在帘后听花魁弹奏,起兴逗弄了两句才发现这姑娘年纪小也固执。一心也想成为花魁娘子,如何劝都劝不住,只盼她长大些能及时改变主意或许景小公子还能帮上一把。 “景公子,你来看我啦?”景小公子低头看着五姑娘笑意盈盈的眼睛,纠正道:“叫景小公子” 五姑娘清脆的笑了几声,避重就轻地说:“今天可有带什么稀奇玩意?”

      景小公子装作一板脸,道:“哪有这么多稀奇玩意,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带。你不迎我了?” 五姑娘眼睛一瞪,围着景小公子转了几圈。而后笑了起来:“你又唬我,我都闻到了南记杏糕的味道。快来快来,我们进楼去!”

      景小公子被五姑娘拉着衣摆拖进了青楼里。只是不免又被路人指指点点,无非就是曾经的景大公子如何如何正直有才干,而今的“景大公子”只知道流连青楼不学无术。

      此时正是午时,许多娘子才堪堪撑着朦胧的睡眼走出房门。五姑娘一边拉着景小公子快速穿过前庭,一边颇有些恼怒的急急地低声说:“快低头,不许看她们!”

      景小公子不觉如何,但还是略微移了下自己的脑袋,好使眼睛不再会看见那些娘子。

      这是永城最大的一家青楼,也是最好的一家青楼。楼里美人众多,琴棋书画舞诗词曲赋……总有如心的。前院是搭台给各位娘子表现才艺的地方,后院则是迂回曲折的走廊环绕着一个小湖泊。

      永城不大却繁华,从这青楼可见一斑。

      不一会,就到了五姑娘的房门前。五姑娘急急地推开门,拉了景小公子就进去。

      方坐定,五姑娘就恼怒地说:“那些娘子有什么好看的?待我长大定是艳压群芳的。”

      景小公子只怜五姑娘孤身一人在青楼里不易,也不反驳。只顺着说:“那五姑娘艳压群芳后,我日日来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五姑娘给景小公子倒了茶水,闻言一顿,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你要赶紧挣钱才行!我是一定会成为大花魁的,还有几年,你可要努力了。”

      景小公子瞅着五姑娘认认真真的眼神,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该说“我家里有钱”还是说“那我得多努力努力”?

      好在没多一会,五姑娘就没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五姑娘转头说起来了最近的新鲜事。

      “你可知道南边闹了事儿?”

      闻言,景小公子摇头道:“不知,闹得可大?”

      五姑娘见景小公子对此事有兴趣,就不急着说出来。慢悠悠得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拿起茶杯放到唇边才撇了两眼景小公子。

      景小公子不仅不恼,还觉得五姑娘卖起关子来甚是可爱。于是一个人拿捏作态,一个人好耐心的等着。

      五姑娘喝完一口茶水,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吧!你说大就大,说小也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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