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世上最美好不过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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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也很整洁，餐桌上还铺着浅绿的格子桌布，上面摆着白色茶具和一朵放在透明小花瓶里的百合花，只是屋里的东西实在有些少，让小屋子看起来居然也有些宽敞。
肖倾城脱口问：“叔叔阿姨呢？”
一句话问到一半肖倾城就后悔了，乔惑从来没和他提过自己的父母，加上屋里不超过一个人的生活痕迹，肖倾城再迟钝也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爸出远门，很久没回家了，”乔惑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手把里端着的盘子和两只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我妈过世了。”
肖倾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第一次为自己的情商感到恼恨：“对不起......”
“没事，”乔惑招呼他坐下，神色如常，“你不问并不代表我妈不会过世。”
肖倾城抓了抓自己头皮，没说话。
乔惑把盘子往前一推：“尝尝。”
盘子里装着几颗樱花水信玄饼，可以透过宛若水晶球的软糯玄饼里看到一朵小小的樱花，肖倾城用叉子戳了一下，玄饼就晃动了下胖胖的身体，非常可爱。
吃起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比肖倾城以前吃过的要甜一点，乔惑应该在里面加了糖和炼乳，口感没那么Q弹，但是味道却浓郁一点。
肖倾城觉得自己应该称赞两句，但是他刚刚提到了不该提的话题，让他的话噎在喉咙里不进不出。
“小倾城运动会报什么名了？”乔惑又把杯子往前推了点。
“五十米。”杯子的温热的，肖倾城往里看了眼，里面盛着焦糖色的液体，闻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那是第一个跑步项目啊。”乔惑一边说一边喝了口。
“嗯。”肖倾城也喝了口，和他猜的一样，是奶茶，甜度适中。
“我很期待啊。”乔惑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半。
“期待什么？”肖倾城把水杯放下来，“短跑速度我可能真没你快。”毕竟您可是被体育生撵得满地跑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们班那几个体育生参加吗？”
“参加，咱们班本来男生就不多，他们都不参加的话咱们班连领奖台的边儿都挨不到。”
“五十米有谁参加？”
“小倾城这是在打探敌情？”
“......不说拉倒。”
六块水信玄饼配着奶茶很快吃完了，盘里剩下了六朵湿润的樱花，仿佛是刚从落了雨的枝头被人摘下来，花瓣依旧粉得娇嫩。
乔惑把盘子和杯子都拿去洗了，肖倾城听着小厨房里的水流声在并不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小平房是一室一厅，除了卫生间厨房之外，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门半掩着，肖倾城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刚打算挪开脚步，乔惑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进去看看？”
不等肖倾城回答，乔惑的手就越过肖倾城的肩头，把房门直接推开。
肖倾城看到了一间雪白的小卧室。
墙壁是白的，窗帘是白的，床单是白的，连阳光折射进来，都是白的。
只有一点小东西做色彩的点缀，反而显得卧室更加明亮。
不同寻常的是，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张很大的榻榻米，上面是展开的纯白被单和枕头，占了房间几乎百分之九十的面积，剩下的地方仅有一张挨着榻榻米的矮桌上和浅色的坐垫，矮桌上放着各色书籍以及一朵和客厅里同款的百合花，还有一个木质相框。
肖倾城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榻榻米离房门仅一指的距离，他脚边就是乔惑雪白的床单，他抬脚不是，不抬脚也不是，在门口踟蹰了半天，直到乔惑提醒了一句：“脱鞋就行。”
肖倾城把鞋脱掉之后踏在乔惑的被子上依旧走得很小心，差不多是两三步跨过去的，跨最后一步时险些踢到了矮桌角。
“小心。”乔惑再一次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有了明亮的光线，乔惑的反应比上次在小山上还快了许多。
肖倾城稳住身体连忙低下头看自己有没有踢翻什么东西，结果对上了相框里一个女人的笑脸。
女人的脸有些圆，五官大部分都很柔和，却有着和乔惑一样上扬的凤眼，比乔惑少了份张扬，多了些柔情，她正弯着腰给盆栽浇水，脸偏过来冲镜头温柔地笑着，一袭乌黑的长发散了下来，柔软地拂过女人纤细的肩膀，一直垂到腰部。
相框上显眼地写着一行字母：“My Love”
肖倾城盯着这张照片出神了一会儿，乔惑把相框拿起来放到他的手里：“照片是我给我妈拍的，这相框原本是我爸的，他出远门后就给了我。”
“阿姨，很温柔。”肖倾城抚着相框道。
正常情况来说，肖倾城完全可以评价一个算得上秀丽的女人“漂亮”，只是照片上的母亲身上的那股柔和似水的气质让肖倾城第一反应只能想到“温柔”这个形容词。
“妈妈确实很温柔。”乔惑笑起来，仿佛想到什么温暖的事情，眼角都柔软了。
“你和她应该挺像吧。”肖倾城弯下腰把相框放在桌上摆正。
“嗯？”乔惑挑了挑眉峰。
“现在的你，”肖倾城慢慢坐到坐垫上，“很温和。”
乔惑也坐到了床单上和肖倾城面对面：“不能说像吧，只是继承了她很多喜欢的东西，比如摆弄些花花草草，再比如做点小点心，她总是很积极的生活，用善意对待所有事情，就算她病了之后，还是每天高高兴兴的。”
肖倾城觑着他的表情，缓缓地张开嘴停顿了会儿，舔了舔嘴唇又把嘴闭上。
“非霍奇金淋巴瘤，”乔惑似乎看穿了肖倾城的心思，在肖倾城惊愕又茫然的表情下接着道，“看过《滚蛋吧，肿瘤君》吗？里面的女主人公熊顿就是这个病。”
肖倾城吸了口气，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恐和慌乱。
“在常见恶性肿瘤排位中排前十，高危患者五年的生存率仅有百分之26，我妈当时已经属于高危患者了，不过她没撑过五年......五个月，就走了。”乔惑接着说，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变化，透着一股苍凉的淡然。
“对不起......”肖倾城纠结到最后，发现自己也不过只能说出这几个字而已。
乔惑笑着摇摇头，身体往后一倒，躺在了床单上：“过去好久的事情了，只可惜那时候我是个小混蛋，我爸是个老混蛋，我一直都猜我妈是不是被我俩气病的。”
“别瞎说。”肖倾城皱起眉。
乔惑立马把嘴虚掩住：“好好好，不说了。”乔惑脸上重新跃起活泼生动的表情，仿佛刚刚那幅凄苍的表情是肖倾城的错觉。
接着他冲桌上一抬下巴：“要看书吗？”
肖倾城这才看到小书桌上放着的都是往期《谜底》，一共十几本的样子。
肖倾城随手拿了一本放在最上面的，乔惑倒在床单上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说：“小倾城你先看着哈，我眯一会儿，我要是一会儿没醒，你就先回去。”
“就这么睡？”肖倾城站了起来，“我帮你把窗帘拉上。”
结果白色的窗帘一拉上，房间里的光线并没有因此昏暗多少。
这个窗帘难道主打的是透光吗？！
乔惑看着肖倾城有些郁闷的表情笑了起来：“没事儿，就这样吧，我睡得着。”
“行吧，”肖倾城把窗帘拉严实了点儿，“你的睡眠质量也挺奇怪的，那次去我家收拾屋子的时候秒睡，寒假到我妈房子里却半天睡不着。”
“看情况的嘛。”乔惑又打了个哈欠。
“那你睡吧。”肖倾城重新坐了下来。
“我要小倾城拍着睡。”乔惑伸出胳膊。
“做梦。”
“你不拍我就做不了梦，”乔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时候妈妈就是拍着我哄我睡觉的。”
肖倾城听到这句话果然犹豫起来，很快露出放弃的表情，把书翻过来放到桌上，坐到乔惑身边，一下一下地拍着他。
乔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肖倾城撑在地上的手。
肖倾城没什么反应，还是一下下地拍着他。
乔惑慢慢地覆上他的手背，再慢慢地拢住。
“小倾城，午安。”乔惑闭上眼睛，带着睡意声音有点软软的。
像个口齿不清的孩子一样，对他依赖也信赖。
肖倾城握紧撑在地上的拳头，突然抬头道：“乔惑，我......”
我喜欢你。
“嗯？”乔惑又把眼睛一点点地睁开，直直地望着他。
“没什么......”肖倾城在对上他双眼的那一刹那就退却了，身体也随之一点点地松软下来，“午安。”
还不是时候。
他记得乔惑说的话——如果对方把所有的事情都主动告诉自己，那就说明他对乔惑已经很重要了。
可是现在，乔惑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说。
肖倾城轻轻擦掉因为紧张而渗出来的一点汗，见乔惑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才慢慢地停下了轻轻拍打的手，他撩过乔惑的额边的碎发，再把他把被子盖好。他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把没看完的书往包里一塞，踩着乔惑的被子轻声走了出去。
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又缩了回来，他转了个身，冲桌上的相框鞠了一躬。
“阿姨午安，谢谢您，打扰了。”
咔擦一声，门关上了。
乔惑的眼睛在同一瞬间睁开，他慢慢地坐起来，呼出一口气。
乔惑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个角，他看见那个少年单肩背着包帮他把院子门关上，在盆栽的绿色遮掩下渐渐地没了人影。
他浅笑一声，自嘲般地摇摇头。
“妈妈啊，”他把相框拿起来，“今天你见到他，喜欢他吗？”
乔惑顿了顿，接着说：“我很喜欢。”
他把相框打开，小心翼翼地挪开女人的照片，露出藏在下面的另外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和肖倾城在灯展上的合影，肖倾城举着小花灯，他提着兔子灯。
另一张是一片粉色的背景下，被聚焦的只有肖倾城手拿装着樱花玻璃杯的侧影。
年过二八的少年郎笑得无比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世上最美好不过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