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要上天》梓山止

11、第十一章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阵敲门声扰乱了乔楚楚醉心于工作的环境。

　　乔楚楚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到办公室来。确切的说，如果不是敲门声打断了她编写材料的构思，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居然已经这么迟了。

　　来者是耽误了乔楚楚一下午工作的那个始作俑者，他并未说话，只是朝乔楚楚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乔楚楚更是没料到会有人深夜来访，急忙清理掉桌子上零零散散的饼干包装，在杂乱的桌面中为盛宣昊腾出“一方净土”。

　　“柳安的事情我有一些新的想法，也许可以这样……可以”乔楚楚将视线重新挪回电脑，“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准备从根源下手让柳安换个思路来准备证据材料进行反诉，只不过有点麻烦，我正好先跟你商量商量看。”

　　盛宣昊完全没有理会乔楚楚说了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乔楚楚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盯向盛宣昊。盛宣昊不等对方回答，就掏出了袋子里的餐盒和筷子，“在你楼下买的馄饨，你趁热吃。下午是我说的话太多，如果让你生气了，那我道歉。”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乔楚楚追问道。

　　盛宣昊耸耸肩：“看到你办公室这么晚还亮着灯，就可以常理推断。”

　　馄饨只是普通的馄饨，但皮薄馅大，晶莹剔透，搭配着澄澈的金黄色汤汁，让忙了很久的乔楚楚骤然食指大动，连平日里最讨厌的零星漂在汤里的香菜都能选择性忽视。“我觉得这次的起诉可能就是冲着方糖来的，柳安八成是被当了炮灰。”

　　“你的意思是……”盛宣昊沉思一阵，又道：“直接从方糖这边先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乔楚楚咬着馄饨点点头，“我联系过柳总，他说我的猜测很靠谱，让我放手去做。”

　　“那你还担心什么？”

　　“柳总和柳安到底是什么关系？”乔楚楚瞟了盛宣昊一眼。

　　盛宣昊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亲戚啊，感情你还不知道？柳这姓也不算常见，一下见俩，猜也能猜出来他们沾亲带故吧？”

　　乔楚楚意味深长的摇摇头：“方糖那么大的公司，跟柳总能扯上关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担心的是柳安对方糖的重要性，万一，我是说万一之后真的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作为方糖的法律顾问，如果要将损失最小化，我会建议方糖娱乐放弃保护柳安。到时候如果柳总也回避的话，柳安的立场就会很不利。”

　　“乔律师考虑的倒是很全面。”盛宣昊表示赞同，“不过你大可放心，柳安虽然是柳总的远亲，但是她从小就跟柳总兄弟两一起玩，柳大哥最照顾的除了他那不靠谱的亲弟弟，就只有柳安这个远房堂妹了，他肯定会尽力解决问题的。”

　　乔楚楚急忙吞了嘴里的馄饨，“这就好办了。”她立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详细安排工作，准备一探起诉方的究竟。只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牌，那乔楚楚和柳安就会再一次占到主动权。愉快的心情忽然降临，乔楚楚塞了一嘴馄饨，考虑起接下来的计划。

　　“你吃慢点，太快对胃不好。”盛宣昊事无巨细的嘱咐道，“你忙的话我先回去的了，有事就打电话，只要我有空，一定乐意效劳。”

　　“等等。”乔楚楚擦擦嘴，含混不清道：“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你如果开车的话……”

　　盛宣昊又一次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乔楚楚的司机，不过也许是本职工作使然，他本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即便时间不早，侨福芳草地周围的车流却一点儿也不见少，一路走的慢慢吞吞，最后终于在十字前的红灯下彻底停车。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信有人肯为朋友这样两肋插刀的。”乔楚楚翻阅着备忘录，“明天顺便见见柳安，和她商量我的新计划，这次他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盛宣昊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咱俩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你对柳安的事不是也挺上心的吗？”

　　乔楚楚摇摇指头道：“我们可不一样，我是个律师，谁上心的给我交钱，我就上心的为谁办事，毕竟钱从来不会骗人。”

　　“对你来说钱最可靠，对我来说柳安最可靠，就这样。”

　　“哈。”乔楚楚冷笑一声，“你可真是选错了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你说服了。”

　　正准备厚着脸皮谢谢乔律师抬爱的盛宣昊忽然被手机铃声吸引走了注意力，电话那边的环境嘈嘈杂杂，声音却断断续续的汇成了一句话。只见盛宣昊脸上原本轻快的表情逐渐被一种担心和沉重代替，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语气转头问道：“你应该……不介意我们快一点然后让我去接沈徊吧？”

　　乔楚楚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车却已经朝右转去，盛宣昊解释道：“他又喝大了，刚才是酒吧的熟人打来的电话，离你家不远，送完你我顺路去接他。”

　　“又？”乔楚楚敏感的捕捉到这个关键字，语气里登时带上几分戏虐，“沈机长的夜生活还真是忙碌，连在酒吧喝多了，都有人熟门熟路知道打电话找你。”

　　“谁知道他整的什么幺蛾子，明明嘴上说自己不鬼混。”盛宣昊叹口气，“中午见他还好好的……”

　　乔楚楚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一览无余，分明就是在无声的叫骂：“男人都是讨人厌的大猪蹄子。”

　　自知多说无益越描越黑的盛宣昊很有眼色的闭住嘴，车里的氛围又一次沉寂了，盛宣昊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脑海里就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考虑到乔楚楚还有路痴这个把柄捏在自己手里，他觉得胜率很高，权衡之后方才开口道：“要不你也帮我个忙吧，算我欠你个人情。”

　　感觉到乔楚楚的眼神从自己身上瞟过去，盛宣昊又接着道：“我不想看沈徊这么混下去，我敢打包票他对柳安有意思，柳安为了他也吃了那么多苦，他们两个人真的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撮合他俩？”乔楚楚随即猜出了对方的心思，“没问题啊，只要到时候你不后悔。”

　　没想到乔楚楚毫无讥讽和为难，反而答应的如此干脆，盛宣昊顿时愕然，“我认真的，他俩要是就这么错过了，我才是真的后悔，我可以付你报酬。”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你出价合理的话。”

　　“ok，价格绝对公道。”她说着自顾自点点头，“在不干扰我工作的前提下，我可以帮忙，当然，如果你中途后悔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还可以替你跟柳安表明心迹，告诉她喜欢她的人不止沈徊一个。男欢女爱这种事又没有什么错，谁有缘分谁在一起咯，我收钱办事向来很专业的。”

　　“拜托……”盛宣昊撇撇嘴角，“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先来查一查婚介所的收费标准，像柳安这种名人，价格应该翻个一百倍，不，一千倍吧？”乔楚楚煞有介事的开始计算金额。

　　盛宣昊只觉得钱包随着乔楚楚说出的一串数字越变越瘪，他脸上的表情更是随之尴尬起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们律师果然还是无利不起早。”

　　谁知道话音还没落，车里爆出乔楚楚的笑声，“只要看到你吃瘪我就浑身通畅莫名舒爽，既然君子成人之美，我乔楚楚又是个很有爱心的人，那我就大发慈悲的送我的当事人柳安这点额外福利吧。”

　　眼见事情有谱，两个人一拍即合，组成了暂时的红娘联盟，开始计划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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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徊正在路边抱着路灯叫盛宣昊的名字，废了盛宣昊好一番力气才把他从灯杆上拽开，酒味顿时弥漫在周围，刺鼻的味道让盛宣昊皱皱眉头，随即一把将沈徊推进后座，拍上车门。

　　沈徊嘴里起初还骂骂咧咧朝灯杆的方向说这边居然有个路灯会拽人，到后面他终于分清站着不动的那个不是人，从领子上提溜他的那个也不是个路灯，他干脆开始流着泪一诉衷肠，盛宣昊忙着开车，顾不上理睬他，便任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沈徊说了半天还是不解心中郁结，随即颤巍巍的坐起身，缓了一口气才含混不清道：“耗子，我真他妈没用，虽然能在动模考评里全A，还能到处沾花惹草左拥右抱，可是我在喜欢的人面前连‘喜欢你’三个字都说不出来，你说我算什么男人。”

　　盛宣昊开着车冷笑一声：“不要担心，垃圾都可以回收，你能知道自己没用，那看来还有的救。”

　　“真的太没用了。”沈徊在酒精的作用下丝毫没有关心盛宣昊说了什么，他一抽一抽的笑着，继续自言自语道，“以后不能再拖累她了。”

　　“你这大萝卜又喜欢上谁了？”

　　“你这话问的不严谨。”沈徊忽然指正了一句，“我沈徊喜欢的只有一个人，其他都是一起玩的，和喜欢的不一样。”

　　“哦，你不会准备告诉我你对柳安表白失败，所以跑来这喝闷酒把自己灌成这样？”盛宣昊趁着红灯瞥了一眼身后哭到稀里哗啦的男人，郑重其事的做出了简短评价：“出息。”

　　沈徊的手慢慢捂住脸，一阵嗤嗤的笑声从后座传来，听着倒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半晌，沈徊终于幽幽的冒出来几个字：“我跟柳安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