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燕》边城寻你

34、续

　　汜域有些愤怒，哪怕他知道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白蔺出面解决。毕竟不能真的弃苍生于不顾，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白蔺来承担这些。
　　至少他不愿意，自己逼迫他。
　　“我尽力。”最终，汜域没能过得了自己的私心，还是隐瞒了白蔺的身份。
　　汜域真人这么说，众人也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回去。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心魔之所以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主要还是因为它源于人们内心的阴暗面。这个东西又是没法除去的，只能抑制。
　　但是魔头显然不这样想，短短几天，整个社会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汜域一行人一路向西，刚到西山，就见天外飞来一辆着火的大货车，货车正好砸在山道上。
　　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山路上正在行驶的汽车，也被爆炸波及。大火很快就蔓延到山上，火势异常的凶猛。
　　汜域心下叹气，这已经不知是第几起山火了。
　　这一路过来，魔气弥漫，凡人抵御能力低，人间早已乱套。
　　汜域刚要出手遏制火势，白蔺出手了。还是那轻飘飘的一挥手，已经蔓延到山顶的邪火全都消散了，只剩下弥漫的黑烟也很快被风吹散了。
　　有那么一瞬，没有人说话，他们多少都被白蔺强悍的实力给吓到了。
　　汜域心里一紧，担心白蔺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毕竟这么多年，汜域就没见白蔺出过手。
　　白蔺自然不知道，他这随意的一挥手，引起了众人多大的震撼。
　　他只是看汜域灭个火都这么困难，就忍不住出手了。可是等他真正出手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能力，不喜欢这股力量。
　　随着白蔺突然间的沉默，汜域也沉默了下来。这么些年，足够汜域想明白蔺的身份了。
　　当年那个女祭司将神祭变成恶祭召唤心魔，虽说最后被白蔺给破坏了，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
　　但是心魔肆虐的时间，却整整延后了三百年。为什么，就因为最后关头突然出现的白蔺。
　　当初那些死去的又奇迹般生还的村民，自己醒来毫发无伤，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白蔺并不是人，或者说，他是神更贴切一点。

　　汐倌地处偏远，常年与世隔绝，他们自有一番信仰。千百年来，汐倌百姓一直进行着神祭，供奉着他们的神，而白蔺就是那个应运而生的神明。
　　其实照常理说，哪怕是整个汐倌百姓再虔诚，供奉再多，也不太可能养出一尊神明的。
　　吸收信仰之力，无中生有让木石生灵，无一不是受万人敬仰，齐举国之力，享千载香火的，哪有一方百姓能养出一尊神明的。
　　但是，时也命也。
　　恶祭祭献当头，千万信徒心有不甘。于是他们自愿献出生命、信仰，乃至于灵魂予他们的神明，在人们虔诚的祭献下，受了百年供奉的神像生灵。
　　白蔺出世是应劫而来的，这是早就注定了的命运。
　　所以当时，白蔺才会放任心魔逃跑，因为拯救信徒的生命对他来说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难。
　　白蔺当年一举救了千万的信徒，再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力量也所剩无几。要不是这些年，汐倌百姓一直还信仰着，供奉着他们的神明，白蔺能不能恢复还要两说呢。
　　这么些年，汜域一直都在暗暗教导白蔺修炼之术。每当他出手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给白蔺讲解这些。他希望，白蔺能有一天不再单纯地依靠信仰之力，也能够有解决危险的实力。
　　白蔺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许是白蔺天赋异稟，所以哪怕他并不上心，但是他的进步还是很让汜域感到心惊。现在的白蔺就算不依靠信仰的力量，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按说汜域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看到白蔺刚刚的神情，汜域就知道他可能开始逐渐恢复了，汜域就高兴不起来。
　　不管再怎么忧心，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随着魔气的蔓延，人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已经不是不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
　　在又一次，汜域落败之后，白蔺出手了。
　　出于某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那次出手后，白蔺就再没出过手。
　　汜域也有意无意地拦着，从刚开始的游刃有余，到现在汜域都收拾不了，也就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思齐他们这些小辈，甚至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魔气影响。
　　在白蔺出手如电，收拾了一地的变异植物之后。他带着满身疲惫的一群人，找了个废弃的摊位让人坐下来歇歇脚，也是该商量商量要怎么办了。

　　受魔气的影响，正午时分的天气都阴阴沉沉的。恐怕再任它发展下去，世界迟早要陷入黑暗。
　　在魔气的侵袭下，常人早已承受不住了。
　　他们休息的几分钟里，已经过去了好几拨形似走尸的人。他们从震惊到麻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才好了。
　　“师父，看那。”思齐突然有些惊恐地道。
　　前边路边有一个煎饼果子的摊位，老板早已不见踪迹，流动摊车上早已发腐的食材，被人给拿了起来。一个脸色蜡黄，全身僵硬的姑娘，艰难地操纵者这些东西。
　　思齐发现她居然在做煎饼果子，汗毛忍不住竖了起来。他惊恐的看着那位姑娘，无比满足地大口嚼着发腐的煎饼果子，忍不住吐了出来。太挑战人的神经了，更惊恐的是后边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满脸陶醉的嗅着空气中泛酸的味道。
　　白蔺盯着一个跑到路边吐出来的女孩，姑娘浑身泛黑，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
　　白蔺看不下去了，隔空打出一道白光。女孩身上瞬间迸出大量的魔气，哪些魔气像是有意识般地避开白光，纷纷四散逃去，却被白光给瞬间绞散，烟消云散。
　　女孩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那束白光，则被白蔺打入女孩体内。
　　做完这些后，白蔺闪身离开，转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思齐欲哭无泪，白前辈离开的速度太快，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这怎么追，好好地说走就走，这可真是白前辈会干的事儿。
　　思齐转过头，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家师父，生怕他也说走就走，那他可要叛出师门离家出走了。万幸汜域真人还是有良心的，没有就这么丢下他们就这么离开。
　　汜域在白蔺离开的一瞬间，是想就这么追上去的。但他毕竟不是白蔺，他不能不管小辈的死活，就这么离开。
　　等汜域草草安顿好思齐他们后，便径直往汐倌方向飞去，他知道白蔺肯定去哪了。
　　不管汜域心里是多么的心急如焚，实力的差距在这放着。白蔺瞬息千里，汜域却不得不借助现代的交通工具，好在现在秩序混乱，汜域可以便宜行事。就这样汜域一路披星戴月，但等他赶到汐倌，却还是晚了。

　　巨大结界笼罩在里的神庙上方，白蔺、心魔御风而立。
　　整个结界里魔气白光相互交织，到处都充斥着巨大的能量，一神一魔僵持不下。但总的来说还是白蔺更胜一筹，毕竟心魔被困在结界里只剩束手就擒了。
　　但谁都没料到，心魔突然间就自爆了。这么强的能量，这个结界根本就承受不了，果然结界瞬间破碎，魔气四溢而出，所到之处万物皆亡，生机尽无。
　　白蔺没办法，只能以身为结界吸收净化这些魔气，四散的魔气被白蔺给疯狂的吸收过去。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吸收着肆虐的魔气，耀眼的白光从白蔺身上倾洒出来，这光芒耀眼而又柔和，蓬勃的生机随着光芒在天地间蔓延。
　　白光掠过汜域继续前行，修复着千疮百孔的大地，汜域早已泪流满面。

　　大战结束了，心魔被消灭了，白蔺也消失了，汜域愈加沉默。
　　幸存下来的人都纷纷祭奠白蔺，关于白蔺的故事在百姓中代代流传。
　　转眼间，又百年。
　　人世间景物变了又变，深水涧也逐渐有了烟火，汐倌也不再与世隔绝了，思齐也已经是受人敬仰的真人了。
　　汜域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只是更加的沉稳。
　　这百年来，他一直在云游四方寻找白蔺的踪迹，他总有一种预感，白蔺会再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