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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有喜了 ...

  •   散了朝,她将独孤城叫到议政殿。
      “请问娘娘还有何吩咐?”独孤城神色恭敬相问。
      “独孤将军方才说此次出征仅有七成把握?那本宫再送你两成。”
      独孤城微微疑惑,没有多余的军队派给他,何来多出两成胜算?
      “将军觉得这场仗应该如何打?”
      “我军兵力有限,不应正面强击,当以守城为主,伺机伐谋,出奇制胜。”
      “那本宫就送你四个字:攻心为上。听闻鲜卑在半年前曾与梓蚺国发生过摩擦,如今冰释前嫌,无非是为了攻占我们南朝的领土。三国合谋,在这谋事期间,自有高低较量。”
      独孤城眼光一亮,“娘娘的意思是……离间三国?末将明白了。”三个国家合成的一支军队,表面看起来无比强大,其实军心不见得齐。
      云落倾回身从御案上拿起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也就几页。“这个给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好好利用它。”
      独孤城接过来一看,怔了怔,那上面记载的,正是此次领军的三国公子的嗜好及性情缺陷,还有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矛盾牵连。有了这个,离间三国的心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他不禁有些兴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看不起女人,但眼前女子,他却不得不佩服。
      “原来娘娘早有准备。”
      云落倾微笑,对门外招手,立刻有宫人端着酒水上前,她亲手为独孤城斟上一杯,递过去。
      独孤城准备跪接却被云落倾阻止,“边关战事紧急,来不及设宴践行,本宫就在这里,敬独孤将军一杯,祝独孤将军早日击溃敌军,凯旋而归!”
      “多谢娘娘!”独孤城双手举杯,仰脖一口饮尽,与上一次泗语亭拒酒的心情及态度截然不同。
      独孤城退下后,她传了冷色进来。然后,缓缓走到御案前坐下,修书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萧陌离。
      冷色问道:“主子,您把那粮草给了独孤将军,皇上怎么办?”
      萧陌离临时决定出征,几日的时间,粮草准备的并不是很充足。
      云落倾眉间忧愁浮现,“前几日下了一场雪,通往紫翔关的路上,有个幽谷路口被大雪阻住,不能通行马车,粮草无法运送。就算留着这些粮草也无用,还不如先给沙城应急。”
      “那皇上……”
      “你给流玉传信,让她取银二十万两,秘密收购粮草,务必在一个月内将粮草送到紫翔关外。”
      冷色点头,“主子让制造的青铜战车已经有二百辆,上面的机关都已安置好,只差装火药。”
      云落倾应了声好,又道:“火药的制作方法,切忌不可传扬出去。”
      “主子放心,这件事一直都是属下亲自在做,没旁人知道。”
      “那就好。辛苦你了!”她感激一笑。有几个人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留在身边,这种感觉很好。
      冷色告退后,云落倾埋头处理政务直到三更。
      回了云落宫,浑身乏力,感觉很疲惫。
      她去浴房泡澡,泡着泡着就又靠在池边盹着了。最近似乎比以前更容易疲乏。
      江南二月的天气,已经有少许的回暖,但夜里还是很凉。冷风从窗子闭合的缝隙掠了进来,吹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刮起一阵寒栗。她顿时就醒了,水微微见凉,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回寝殿。
      寝殿的大床少了一个人,显得异常空旷。她没有点灯,直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习惯性地往里躺,将外面的位置留出来。
      闭上眼,深呼吸,忽然,一阵风吹过,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直沁心扉。她心中一窒,猛地睁开眼睛。月色下她的面庞蓦然苍白,浓浓的哀伤在她眼中浮现。她紧抓住一扇窗,指甲嵌进了窗格的木头,急切的目光在黑暗中来回的搜寻。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心头一阵激荡,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疲倦和悲伤一扫而光。
      粮草的事情流玉已经办好,每日都在宫里陪伴云落倾。
      越来越疲惫,加上怎么不舒服,云落倾叫来太医。
      御医把了脉,然后回头看了帐内一眼,似有所思道:“娘娘不急,你有喜了。”
      她怀孕了。
      云落倾心底巨震,不顾此时腹中疼痛,猛地坐了起来,掀开帘帐,急急问道:“你是说……我有身孕了?请问,有多久了?”
      御医道:“已有三月。”
      三个月!在去渝州城之前怀上的,云落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里面竟然有了他的骨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瞬间在心头扩张蔓延,她真的有了他的骨肉。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她大意到连信期推迟两月都没有觉察到。
      御医见她出神之际眼中有即将为人母亲的光华闪现,不禁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道:“原本该恭喜娘娘,可是……”
      御医犹豫的话语令云落倾心头一沉,隐有不祥之感,她连忙问道:“可是什么?”
      御医叹道:“可是,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加上以前受过创伤,本就不容易怀孕,再加上娘娘郁结在心,又长期劳累伤神,未能得到很好的调养,动了胎气,这胎儿……怕是凶多吉少。”
      云落倾的脸色随着御医说出的每一句话变得更加惨白,直至最后全无血色。那句凶多吉少更令她如遭雷击,瞬间全身麻木僵硬。
      过了许久,云落倾才颤抖着唇,喃喃道:“你是说……我的孩子,保不住?”心头大痛,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却保不住。
      御医叹息着,没有答话。
      云落倾目中黯然了光华,一手抚着腹部,一手攒紧了床边的黄幔,强忍住心底蜂涌而出几欲将她淹没的苦涩和酸楚,微微仰起头,一字一字,缓缓问道:“有没有办法……保住他?”尽管努力强忍着悲痛,但那眼中的恳求,是那般的明显。
      这个孩子,她不能失去。一年前的那场屈辱,虽没要了她的命,但子宫出血,身子已经大伤,她曾经一度怀疑她这一辈子是否还有成为母亲的资格?如今,终于有了孩子,却又因为她的疏忽致使这个孩子无法来到这个世上,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面对她的祈求,御医低下头去,这个问题,以他的能力,他没敢回答。
      云落倾身子轻颤,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紧紧望着御医,缠着声音又问:“如果,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我,是否……会从此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御医惊诧抬头,他本不忍说,却没料到她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见她眸光倔强,似是一定要一个答案,他只得应道:“娘娘的身子曾经受过很大的创伤,倘若这次小产再伤了身子,以后,怕是……”
      “好了!”云落倾突然阻止了御医继续说下去,“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御医朝她行礼,叹息着摇头,退出了这间屋子。
      “落倾,你……没事吧?”流玉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在他的眼中,她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平静而淡然,可是此时此刻,她是那样的绝望而悲伤。他满心担忧,想上前安慰她,却又被她阻止。
      “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云落倾艰难地抑制住声音的颤抖,尽量将这一句话说得完整。
      流玉退出,默默地替她关上门。
      云落倾垂手,黄幔落下。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潮水般涌了出来,顺着苍白如纸的面庞滚滚而落,溅湿了胸口的衣裳。她曲起双腿,弯下身子,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将那欲脱口而出的哽咽之声掩在喉咙。脸埋入膝间,身子因无言的哭泣而剧烈颤抖着。
      不知从哪里灌进来一屋子的风,撩起帘幔翻飞,飘摇着隐隐露出女子无助而哀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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