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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有整个太医院的确诊,安阳城人人皆知皇后娘娘此胎必是皇子,出生后便是易朝的下一任储君。锦榭在承龙宫听到这件事,也是高兴的,他不管那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只要是他妹妹的孩子,他都喜欢,会在心里为他求一份平安。

      夜里,龙悠回到承龙宫听闻今日锦榭因皇后腹中的孩子笑了,嘴角不自觉扬起。笑了就好,起码这个皇宫于他而言,不完全是一座囚笼。

      人走进大殿,锦榭没像往日那般躺在床上,而是盘坐在旁边的软榻上,双手置于膝盖上,额头冒着细汗。龙悠上前抓着他的手问:“你在做什么?”

      “皇上看不出来吗?逼毒啊。”面对上前打断他逼出体内软香效力的龙悠,锦榭一如往常般淡定。从吸入软香到现在,已经六天了,今天他试了多次,哪怕明知没有内力,他仍希望能将体内的软香毒逼出一分是一分。

      感知到被握着的手臂被用力攥紧,锦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个眼神都没给龙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下来?”对锦榭,龙悠总是显得很无力,伤不能又舍不得。

      龙悠坐在软榻边将锦榭抱在怀里,软声道:“只要你肯留下来,朕不会拘着你的,你想修史,易史宣史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你想游历山川,朕抽空陪你去,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你不是挂心皇后吗?孩子还有几个月就出生了,你不想看看自己的亲外甥吗?你若觉得朕不堪,朕不逼你,还像从前那般可好?朕知道朕不对,可朕别无他法,你不理朕也好,恨朕也好,只要,你别离开...”

      如果注定得不到谅解,那有些话,又何必不说呢?“那皇上可有想过,锦榭还有何颜面见妹妹?以后又以何种姿态见妹妹的孩子?妹妹是锦榭唯一挂心的人,皇上口口声声说感激锦榭,却毁了我们兄妹二人。”

      这样的皇帝再不值得他锦榭臣服效忠了。锦榭推开为他情殇的龙悠,下榻缓缓走到桌前,拿起他惯用的那把雕花折扇,“皇上可知,递上引荐信那日,锦榭心中的打算是待妹妹生下龙子后,再与大学士去踏遍易朝的江河大川,锦榭与大学士约定,每一年都会回安阳一个月,整理一年所得留存翰林院以待后人评鉴,顺便也放放假陪陪亲人。”

      “皇上问锦榭是否已经察觉了你的心思,锦榭现在就可以回答,是。在递交引荐信的前几日锦榭就猜到了,锦榭虽不理情感之事却不是眼盲心之人,知道的时候,锦榭也曾扪心自问是不是对皇上...想了几日锦榭才确定,锦榭心中有皇上,却不是私情。”

      “刚察觉的时候,锦榭想过很多,想皇上兴许是自己会错了意,想皇上大抵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便好了,想皇上是一国之君,即便有些心思,最后也会斩断,而锦榭最不愿深想的,就是皇上娶妹妹的意图,所以锦榭才会答应了大学士的请邀暂别此处,这样,即便日后得知真相真的难以面对,至少也给过彼此机会,不会让局面变得太过难堪。”

      “是皇上,亲手葬送了这一条退路!你不该让妹妹知道这件事的,你觉得我对你残忍是吗?那你对嫣儿就不残忍吗?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怎么对孩子说起他的父皇!”

      说到后来,锦榭二十多年所学的君臣之礼尊卑之法全然抛弃,是这个人在他面前掩面无声痛哭要他帮他,也是这个人赐他一场剜骨剔肉再掏心的凌迟。

      “阿榭...”龙悠手足无措,只能低声叫他。曾经他最怕锦榭发现他的心思离他而去,如今他最怕的就是当日御书房所做一切不过是他错将锦榭往绝处逼。

      “哈哈哈哈...螭龙并流,上下悠悠只,龙悠,你担不起这个名!我知你不会放过我,所以....”锦榭诡谲一笑,“啪”的一声,雕花折扇被生生折断,参差不齐的断口碎屑扎入锦榭的手心,一道道红线染进扇面晕开一片,“这折扇为我锦家所传,代代皆是风骨,锦榭虽不才,也不会让锦家傲骨毁在我的手上,扇毁人覆,锦榭此生宁死也不会委于他人身下!”

      “哼,”锦榭冷冷的看着龙悠,道:“你若执意要伤嫣儿苟合于我,除了一具尸体,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连锦家传家之物都能做毁,龙悠心底存有的那丝侥幸彻底荒芜,面对这般熟悉又陌生的锦榭,龙悠退让了,舍不得逼他。

      子夜,太医院的御医被侍卫提来了两个,给锦榭挑手掌心的木屑好好上药包扎,龙悠没敢在承龙殿里待着,只在门外等太医包扎好出来复命。

      到陈公公和太医出来,确认没事了之后龙悠才放人走,自己带着陈公公到外头走走。龙悠抬头看着天,都道今时月别故人心,龙悠却连故人正眼都得不到了。“陈意,你说,朕是不是太贪心了?”

      “皇上您是天子,天下都是您的,您...”

      龙悠干脆的打断陈意未说完的话,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朕从小就是太子,锦衣玉食,从来没有求过什么,也无需求,可至今唯一所求,却是求不得。”

      “人人都说因果循环,凡事自有定数,朕从前从不信这些,朕只知道,万事唯有自己争取才有可能属于你,所以对阿航,朕从小便是这么教的...却没想到有一日让他去了东南,而如今,朕的争取,却让阿榭离朕越来越远。”

      陈公公从小是个残缺之人,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面对主子这话他也插不上嘴,只能好好听着。

      “也罢,朕这一生,也想为自己求这么一次。”

      一砖一瓦一应景,一草一木总伤情,朦胧的月色下,龙悠在承龙殿外四周转了转,最后去了偏殿歇下,不过两个时辰,陈公公便如常来叫他起身上朝,待衣物穿戴好出门,还是没忍住去了趟主殿。

      点了安神香,锦榭睡着还没醒,皇宫的药好用,太医昨晚给锦榭处理手掌的伤,如今被纱布缠着,没有染红的痕迹,血是止住了。龙悠立在他睡了两年的床前,无力的叹道:“阿榭,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锦榭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睁开惺忪的眼,床边坐着一锦衣华服的女子,锦榭坐起身来,脑子一下子清明了,“嫣儿!”

      锦嫣弯着嘴角浅笑,今日见锦榭,锦嫣特意施了淡妆,除了这一身衣物,一切就好像从前在家中一般,“哥哥,嫣儿来看看你,皇上,没为难你吧?”

      锦榭面上阴晴不定,半是愧疚半是难堪,哑声道:“嫣儿,哥哥对不起你。”

      锦嫣仍是一笑,抓着锦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声音温暖:“哥哥没有对不起嫣儿,看到哥哥没事嫣儿就放心了,昨晚的事嫣儿知道了,哥哥,还疼吗?”

      雕花折扇是锦家风骨也是利器,多年来那把折扇都是锦榭防身所用,一朝折断,锦嫣心底替锦榭难过,那是多么糟糕的心情,才让他甘心损毁伴身多年的珍视之物?

      锦榭摸着锦嫣瘦削的脸,看着锦嫣小心翼翼的捧起他那只受伤的手,摇摇头,“哥哥没事,嫣儿今日怎么来了?他竟然会让你进来。”

      确定锦榭的手真的没什么大碍,锦嫣的心才放下,撤回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柔和的道:“最近孩子很闹,总是踢我,太医说嫣儿这胎是双生,嫣儿特意带孩子过来给哥哥看看。”

      锦榭被锦嫣情绪感染,多日来心中烦闷与屈辱短暂散去,俊美的脸庞上难得起了笑,“真的吗?才五个月便会踢人了吗?”

      锦嫣被这样平时说起文学才富五车一遇到女人怀孕生子便一副茫然无知的大哥逗得笑的更欢,怕锦榭不信,拉过他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道:“哥哥不信的话试试便知道了,这孩子好动,有人抚摸他便会施展拳脚来回应的。”

      锦榭的手贴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宽大的掌心之下,有什么往他手上招呼了一拳还是一脚,锦嫣感受到,皱着眉叫了一声,“这孩子,还真是有劲,踢得真疼。”

      锦榭吓得缩回手,扶住被孩子闹了的锦嫣,担心的问:“嫣儿没事吧?”

      锦嫣摇了摇头,抬手安抚肚子里的孩子,眼神愈发温柔,“这孩子晚上从不闹我,也只有旁人和他亲近时,才会踢着我彰显他的存在。”

      锦榭盯着锦嫣腹中的孩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他若常闹那还了得?嫣儿得受多少罪?若是他时常这么闹你,待他出世,管他皇子不皇子,哥哥替你教训他。”

      锦嫣被最后一句话惹红了眼眶,护着孩子扑近锦榭怀里,轻声呜咽:“嫣儿还以为,哥哥再也不疼嫣儿了,嫣儿听锦鲤说,哥哥要随大学士外出游历著书,归期未定,呜...”

      抬手回抱住锦嫣,锦榭拍着她的背,如从前一般哄她,“傻嫣儿,你是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怎么会不疼你?是哥哥的错,哥哥应该同你商量的。”

      兄妹叙话,温言细语,两人都避开不谈关于龙悠的事,只是就着孩子逗逗趣,拿从前彼此都不知道的大事小事相互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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