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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等到日上三竿,锦榭终于累的趴在床边睡着的时候,太子殿下终于醒了。

      龙悠惯不与人触碰,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抽回了手,也就是这个动作,把入眠不久的锦榭弄醒,本着好脾气的锦公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那点被人扰眠的小烦躁马上隐去,将买在臂弯的脸露出来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太子殿下,你醒了。”声音带了点没睡醒的慵懒,龙悠看着周身的环境好一会,才木然的看向床边的锦榭。

      “怎么是你?”显然是没想到本该在临安的锦榭出现在这里,不,或许也不是本该,毕竟岁末,巡抚都需要回安阳述职。

      “我也很好奇,为何太子殿下会深夜出现在安阳城外,还...”许是刚醒脑子还不太灵光,锦榭说到这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龙悠悲戚的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着床上的被子。

      没了,都没了。

      宫门关上的那一刻,龙悠以为那就是昨晚发生的最糟糕的事了,宫中突变,他与三皇弟并肩浴血数个时辰,从皇宫里杀出来,一路激战,一路洽谈,过去几年的针锋相对全都消除,他都没有去数,兄弟之间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

      可到了宫门口,那个侍卫追上来时,三皇弟将他推了出来,以自身血肉之躯抵挡那群中了蛊毒疯魔般的侍卫,为他重整安阳争取时间。

      当他拼着不知哪来的力气奔走到城门时,护送他父皇离开的四皇弟从城墙上坠落,就落在他的面前。

      小四说:“太...太子皇兄,小四...小四无能,父皇他...被...被嘉...嘉妃娘娘带走了。”

      嘉妃啊,死在御花园的小六的母妃,后宫中,唯一的西南人。

      后来,龙悠没再说过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放空看着头顶。

      锦榭不明如今安阳的形势,也不放心让龙悠一个人待在府里,幸好昨晚来时身上带了些干粮,龙悠没心情吃,是他锦榭,不至于饿死。不过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午后,被锦榭丢下的锦鲤和几个随从到了安阳锦府。

      门被推开时,锦榭就知道是锦鲤到了,隔着门和院子依稀能听到锦鲤在警告随从,“不管今日你们在安阳城内听到了什么,一概不许议论,若是招了祸患,你们死了就死了,可别牵连了大人。”

      就吩咐了一句,随从们就井然有序的去收放东西了,锦鲤转身朝锦榭卧房这边来。脚步慌忙程度,应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人还在门外,锦鲤的声音已经响起:“大人,大事不好了,如今安阳城人人都在传,太子殿下昨夜发动了宫变,血洗了皇宫。”

      “...”锦榭还没做出反应,床上的龙悠已经坐起身来,满脸怒容的盯着锦鲤,“你说什么!”
      !!!

      他家大人房间的床上有人已经很稀奇了,是男人就更稀奇了,而当锦鲤认出床上穿着他家大人衣物的人是太子时,莫名腿软的跪了下去,“太子殿下。”

      “把你刚才说的再多一遍!谁发动了宫变!”

      锦榭无奈的上前扶起锦鲤,吩咐道:“把你今日来安阳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吧。”

      有了锦榭的话,锦鲤心里的忐忑减去不少,如实回禀道:“回太子,如今安阳城内都在传,昨夜腊八,太子殿下以落杯为信号,发动宫内侍卫血洗皇宫,圣上,三皇子,四皇子,云妃娘娘,嘉妃娘娘还有六皇子,无一幸免,易朝宗室也折损大半。还传...诸位大臣商议,不日便去东南,迎二皇子回京登基。”

      龙悠沉默半晌,哑声问:“五皇子呢?”

      锦鲤答道:“五皇子好像...好像在冷宫被找到了,但听说因为目睹了云妃娘娘的死,已经神志不清了。”

      云妃,就是五皇子的母妃,让一个七岁孩子看着自己母妃身死,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龙悠掀开被子下地,怒气冲冲的要往外走,锦榭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此刻没有理智失魂落魄的太子,已找不到数月前在朝堂上冷冽又不屑的看着他时高高在上的模样,此刻的他,就是一个一夜之间失去血亲、有血有肉的人。

      龙悠用力挣脱锦榭的桎梏,大声道:“我要去杀了她!”

      锦榭有了防备,龙悠怎么可能挣脱得开,此时也不管什么太子和臣下了,锦榭攥着龙悠的手问:“她?你知道是谁?”

      此刻的龙悠毫无理智可言,自然也没有什么防备,锦榭一问他就自然的说出来了,“嘉妃,徐茂,布防营还有小六身边所有的人。”

      龙悠还在妄想挣开锦榭的牵制,而后者却是没什么耐心了,直接将人抵在墙上,大声吼道:“你没听锦鲤说吗?血洗皇宫,你觉得你说的那些人还活着吗?至于布防营,你是太子你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不是一个两个人,不是你拿着剑冲进去就能杀得完的!那是守卫安阳城的一只军队,昨夜的事还未去查,因为一时愤怒就想诛杀上千人,是你身为太子应所为之事?”

      “况且,现在在外你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你一出现,别说报仇,直接被人下狱绞杀那也是合理的事!”

      龙悠的心情本就濒临一个崩溃点,如今被锦榭大吼,他的情绪上来的更甚,满带恨意的眼瞪着锦榭,怒道:“那你说,本太子应该做什么!”

      龙悠身为太子,除了皇帝,估计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么吼他,如今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还偏偏是数月前对他冷眼相待的锦榭。这人字字珠玑,句句诛心,他根本没法反驳。

      锦榭轻呼一口气,放开了龙悠,将人扶到床上坐下,道:“殿下冷静一些,与其执着于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不如仔细想想昨夜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了锦榭的话,龙悠慢慢沉静下来,锦榭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又吩咐锦鲤:“你再去街上打探一番,看看如今东宫太子府和准备去东南请二皇子回京的官员的动向。”

      锦鲤沉默片刻,坦白说,他不放心他家大人和这个暴躁易怒又失常的太子待在一起,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家大人就是这么爱管闲事呢。

      “是。”

      锦鲤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锦榭想起刚才锦鲤说过的话,问道:“殿下可愿说说目前您得到的线索?为何您肯定是嘉妃所为?”

      龙悠方才情急时提到的人里,只有嘉妃是主人位分,其他的,都只是些宫人。

      龙悠喝了一口锦榭倒的水,凉,凉道骨子里,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昨夜事发突然,我嘱托小四护送父皇离开,小六当场死在了御花园,阿然...三皇弟赶到时,差带来的侍卫把小五送走,我们二人留了下来,此前我将贴身玉佩交给刑部尚书,命他从小门出宫找布防营的人进宫救驾。”

      “可是战了好几个时辰,救援始终没来,我和三皇弟边杀边往宫门退,三皇弟来御花园前便看出来端倪,去调查了一番后才回来助我,他说下在侍卫酒水里的,是西南的蛊毒,整个皇宫,只有嘉妃是西南人,小六又刚好死的那么巧,就连...就连四皇弟坠楼后也说,是嘉妃带走了父皇。”

      虽然很残忍,可锦榭还是问了,“那三皇子呢?”

      “他...”宫门关上时那副决绝又无悔的面容浮现在龙悠眼前,他就在门外,听到锋刀割破阿然的血肉,直到感受不到任何声响,“他在宫门口,以血肉之躯关上宫门,为我抵挡那群侍卫,为我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龙悠嗓子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身为太子,多少斥责刁难与惩罚,乃至他母后离世他都没哭过,每每哽在喉咙里时,他都是拼命咽下去,可如今,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龙悠就这样,在他昔日看不顺眼的人面前,掩面痛哭起来。

      锦榭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安静的陪着龙悠坐着,须臾,锦榭起身去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来,龙悠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没有客气和尴尬,龙悠接过锦榭递过来的帕子,将脸上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擦去。

      这种在暗处伤心落泪的事,龙悠发誓,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擦去眼泪,龙悠又坐了一会,锦榭才开口问:“西南一代流传这蛊毒,但因每朝每代都有人厌恶蛊虫,大部分阴毒的蛊虫已经被毁去,如今西南的蛊毒种下,需要以信号为引才能触发,之前锦鲤提及,太子殿下在宴会上摔杯?”

      “不错,昨夜敬酒时,我的酒杯确实摔了。”龙悠道。

      锦榭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问:“观殿下言行,平时必是谨慎之人,为何会在宴会上落杯?”

      这事关一件陈年旧事,龙悠也不瞒他:“幼时,二皇弟在母后宫中趁下人不注意上了树,后因害怕不肯下来,是我接的他,自此伤了左手的腕骨,落杯这种事,昨晚不是第一次发生。”

      既然是太子年幼在皇后宫中的事,那知道的人应当不多,若不是那人也知晓太子的手疾,又怎么会拿捏得这么好?“敢问殿下,关于这件旧事,有多少人知道?”

      龙悠讥笑一声道:“呵,除了二皇弟,知道这件事的人昨晚都已经死在皇宫。”

      又是二皇子,是了,从目前的局面看,最得利的就是二皇子,没了这群皇弟,再加上太子背了锅,皇位必是他二皇子囊中之物。

      看穿锦榭在想什么,龙悠解释道:“不会是二皇弟,他无心皇位,不可能这般大费周章的...杀掉所有的血亲。”

      锦榭在心中一叹,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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