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奶凶期》高地

9、伪劣撒旦1

　　左伊一出任务就回了家，直到泡到浴缸里，那种致命的危险感才有所减轻。

　　拧开水龙头，水面很快漫过浴缸，流向下水通道，哗啦啦的声音占满整个空间，左伊深吸一口气，埋入水中。

　　“你还在不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他不在了。”

　　左伊是在枪林弹雨的那个晚上突然跟一个自称编号10000号的系统联系上的，当时时间紧促，而且十字男也在，对方似乎极为害怕十字男，只吐了几个轻音，就又隐藏起来。

　　【宿主BT077？】一个轻微又清脆的声音响起。

　　左伊露出笑容，“是我，目前我们应该安全了。”

　　对方似乎长长吐了一口气，【我是教师级幼儿保育员系统，宿主当时打开任务界面时，我们其实已经建立联系，但是你突然被带入到另一个任务中，于是我脱机了，由于宿主无形完成教师级幼儿保育员任务，我才又被激活。】

　　任务等级越高，系统也越智能。

　　“那我只要将任务交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系统并不能离开过渡空间，像这种跟到现实世界的，左伊从未听闻。

　　【应该不可以，我目前已经跟主脑切断联系，正在修复中，如果跟你也切断联系，我可能会迷失在任务世界。】10000号露出可怜兮兮的语气。

　　“十字男是怎么回事？他绝对不是系统。”

　　10000号点头，【他至少是万位者，万位者可以进入别人的系统任务，还可以斩杀系统，不过这是被《任务守则》严令禁止的行为，而且进入别人的系统任务，对自己的影响也非常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躲开网络警察的视线，以及……宿主，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我一直做学习类任务，会让人眼红或者有暴利冲突的任务都没参与过。”

　　10000号这就想不通了。

　　虽然没有从10000号这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但是左伊发现竟然可以继续做教师级任务，每次做完只要能躲过十字男的监视，交完任务就可以拿到积分，只要成为百位者，左伊就能通过避人耳目的方式投诉十字男。

　　从浴缸里出来，左伊得到好朋友的聚会邀请，她有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基本上都穿梭于学习型任务中，因为大家的时间步调不一致，每周定期发出约会邀请，请贴上有时间和地点，收到请帖只要两人以上空闲，都会有前往聚会，聊聊天，分享一下学习心得。

　　赶到聚会点时，今天来的是编号BT055的柚子和BT066雪瑞，这两个人的资历都比左伊老，左伊进来时，她们已经聊了起来，似乎是个什么劲爆话题，两人只向左伊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左伊点了杯梨子水，专心听她们说话，听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

　　两人八卦的是一个叫科西嘉的人，似乎是个什么危险分子，刚从第一监狱逃出来。

　　柚子捂着脸，痴迷地说道，“据说被他吻过的地方就会开出朱丽叶玫瑰，被他看过的地方，就会有睡火莲的影子闪烁，真希望被他吻过全身，看过每个角落。”

　　雪瑞点头，不无陶醉，“可惜他已经被马头暗星云女王打上耻辱的印记，我们再也得不到他。”

　　柚子反驳，“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宝宝，我不许任何人玷污他，无论对方是谁。”

　　雪瑞握住拳头，“为我们共同的儿子努力。”

　　左伊听得云里雾里，“你们究竟在说谁？”

　　两个女子似乎找到渴望已久的倾诉对象，立马左右开弓，过了一会儿总算明白，有一个叫科西嘉的男人作为头号危险分子刚从第一监狱逃出来，这件事上了大世界官网，虽然只有一张露出眼睛的配图，而那双眼睛露出的反人类情绪几乎挑、逗了每个女人的神经，这件事迅速在网上掀起热潮。

　　左伊做任务时，这条消息刚刚上热搜，只过了一天，已经占据榜单第一，而且从目前的趋势来看，热度时间不短。

　　安监部、犯罪中心、第一监狱纷纷对这个人物做出详细介绍，他的犯罪记录可以绕一个银河系，而且几乎每一件都是大案要案，可以说他是整个宇宙的大反派。

　　与此同时，女人们所关心的另一个话题也在网上如火如荼地展开，这个叫做科西嘉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恋人。

　　但是据小道消息，科西嘉似乎在一次犯罪行动中，不慎落入马头暗星云女王的圈套，马头暗星云并非一个星球，而是一个星云带，这个地方长期盘踞着一群海盗，打劫过往飞船，这个女王就是这群海盗的头目，她似乎活捉了科西嘉，并强迫对方跟她结婚，遭到拒绝后，女王就在科西嘉的脸上留下代表占有的耻辱印记。

　　小道消息甚至详细形容出，那个印记是一朵朱丽叶玫瑰。

　　柚子跟雪瑞还在夸夸其谈，两人手机上正是被官方贴在网络上，供世人流传的逃犯图片。

　　左伊心脏猛地一缩，科西嘉，出现在过渡空间的那个男人原来叫科西嘉！

　　世界第一大反派竟然是她的任务系统！

　　左伊浑浑噩噩地回到过渡空间，一般一个系统任务以五个为一个小结，十个为一个中结，二十个为一个大结，任务开始时就可以选择是完成小结还是中结或者大结，大结的积分最高，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大结，每个任务完成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每一个结，休息时间是三天，如果只选择小结或者中结，每次休息时间只有一天，即便后面累开后续任务，休息时间也只有一天。

　　左伊看了下自己任务进展，她的任务栏没有显示终结在哪儿，而且她每次的休息时间都只有一天，如果待在过渡空间里的男人真的是科西嘉，左伊觉得自己前途黯淡。

　　这个被世界通缉的男人为什么会躲在她的过渡空间，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被这个男人利用。

　　【我的小伊，等你很久了。】石头亮起，裹在黑衣里的男人将自己的大半张脸都隐于暗处，唯有那双危险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左伊睁开眼睛，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信息量有些大，而且充斥着灰色情绪，加上受科西嘉这个身份的影响，左伊的心情几乎坏到极点。

　　这是一个被戏称作鸽子笼的贫民窟，一家六口住着二十个平方的房子，他们家还算好的，有的家庭更加拥挤，不过，再过几天，原主的小姑子就要结婚，男方会住进来，理由是对方的家庭有十多口人，根本没有地方给新人过新婚夜。

　　原身也叫左伊，跟丈夫马伟加两个儿子住着唯一的卧室里，小姑子跟父母住在客厅，这个地方在白天充当客厅和餐厅，晚上临时搭建床榻，新姑爷进门，怎么安排是个问题，原主不想搬出卧室，马伟却有些爱面子，想将卧室腾出来，等新婚期过了再说。

　　占了巢的野鸭子怎么可能再挪窝？

　　这些还不算问题，一家六口只有马伟一个人开出租车赚取生活费，小姑子叫马婷，二十多岁了，一天待在家里好吃懒做，马伟的父母马公义和陈菊不到六十岁，也以病痛为由整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原身不工作是有两个孩子和一大家子要照顾。

　　一大家子靠着马伟微博的收入和政府救济过活，左伊还没起身，就被这逼仄的环境弄得头痛欲裂。

　　门被推开一条缝，巨大的电视声音传来，还有孩子跑来跑去的喧哗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冷幽幽地盯着左伊。

　　是原身的小儿子马爵，今年六岁，入秋就上小学一年级，也是这次任务的反派目标，这个叫马爵的反派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将自己的爷爷奶奶、妈妈爸爸、小姑姑父、以及哥哥和表弟迷晕，然后以一天一个的速度，快速解剖分尸，然后又用马伟的出租车将碎尸运出去丢入大海。

　　本来不会被发现，但是流入下水道的血水含有大量油脂，最后堵塞了管道，楼下叫管道工疏离时，管道破开的一瞬间，大量的血水和肉渣冲了下来，震惊全国。

　　“小爵，妈妈头疼，给妈妈倒一杯水。”原主很疼爱小儿子，这个孩子性格阴沉内向，她自然就偏心一些。

　　马爵跑开，一会儿端了一杯水过来，左伊实在无法将这个孩子跟杀人狂魔联系到一起，笑了笑准备喝，这时，原身的大儿子马仕冲进来，一把打掉左伊手里的杯子，并且哈哈大笑，“死爵仔，你要毒死老母。”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蔓延开，左伊脸色有些发白，她不能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给自己母亲倒消毒药水喝，而且事后没有丝毫认错或者害怕的表情，马爵站在床边，冷幽幽地盯着地面。

　　【呵呵呵呵~】十字男的笑声响起。

　　左伊感到一片绝望，慢慢地从脚底心缠上来，将她拉入深不见底的海底。

　　晚饭时间还没到，马婷已经在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这是催促大嫂起来做晚饭，六个人的晚饭是比较繁重的一项任务，但是不会有人帮助原主，吃完饭，其他人要么回卧室玩手机，要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会有人帮助原身做清洁工作。

　　但是左伊观察了一下，这个家的清洁度和整洁度都还不错，说明原身是个勤快的人，可耐不住一家子都是废物，可怎么将马爵养成这么个性格，左伊从过渡空间中看到大量历史记载中推测，可能繁重的家务让她对两个孩子有所疏忽，原主的任劳任怨在大家眼里变成可任意欺负的对象。

　　孩子都是现实生活最强的模仿者，马爵成为马仕和未来比他小很多的表弟陈昌的欺辱对象，而马爵在家中唯一可以欺辱的对象就是最疼爱他的妈妈左伊。

　　马爵解剖家人的顺序是爷爷奶奶、爸爸、姑姑姑父、陈昌马仕，最后才是左伊，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这是他尚存人性的表现，后来在警察的反复审问和心理专家的攻势下，马爵坦言，他将最厌恶的人放在最后面，而且整个解剖过程，其他人都是清醒的，他们一起围观了马爵解剖亲人的过程。

　　原身临死前心理上的折磨可想而知。

　　有一瞬，左伊觉得将马爵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解恨。

　　【我的小伊，这样的人渣也值得被拯救？】

　　“那我要怎么做？你既要保持原定轨迹不变，又要让反派善终，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左伊大声质问。

　　十字男微微一愣，继而捂着嘴低笑，那种愉悦的情绪不言而喻，似乎让左伊生气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儿，他俯过身来，贴在左伊的耳畔，用那充满蛊惑的声音说道，【我的小伊，为什么你只能看见一个方法呢？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左伊突然置身回漆黑的过渡空间，十字男贴在她的身后，握住她的手臂，朝着地面轻轻一点，地面如涟漪般退去，这个世界轰的一声打开，他指着喧闹嘈杂的晚餐画面，人人都很开心，只有一个叫左伊的女人伺候着全场，她的辛苦得不到人们的感激，有人暗自鄙夷，有人大声喝令，孩子们围着她嬉闹，将她扯得团团转，欺辱的事件不仅仅发生在她身上，新姑爷对小姑子的呵斥，爷爷对大孙子踢了一脚，马仕转过身敲了马爵一筷子，马爵将粉笔灰倒进左伊的碗里……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你就冷冷看着好了，看着这些人怎么从黑暗走向地狱，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

　　画面一闪，马爵被判终身监禁，市民游行也不能换来审判结果的改变，这座城市，没有死刑，这时，亲属整理遗物的时候，从左伊的物品里翻出一张病情证明：重度精神疾病——马爵。

　　【你只需要在死亡前留下这个，马爵就会被无罪释放，你看多简单。】

　　左伊想要挣开十字男的钳制，可身体根本动不了，她有些气急败坏，“那些被杀的人怎么办？”

　　【他们死有余辜。】温热的气息洒在左伊的耳畔，她却从心底感到寒冷。

　　“马爵的母亲也死有余辜？”

　　【他们原本就是死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左伊挣扎，奋力地挣扎，“怎么会没有关系，每一个任务都是宿主的愿望或者诉求，就连我的学习型任务也是为了达成某些人的愿望和抱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隐瞒了这些宿主，但是我知道，那三个角色肯定就有宿主，你隐瞒宿主的愿望，却让我去帮助本来罪大恶极的人逃脱法律的制裁，你是个恶魔，你根本不配成为任务系统，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钳制左伊的力量忽的一松，眼前场景蓦地发生改变，刺耳的家具挪动声，喋喋不休的争吵声……一个杯子忽的飞过来，正中左伊的脑门，“妈妈，给我倒水。”

　　左伊痛得蹲下去，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握着水杯直接砸中马仕的脑门，整个喧哗的房间为之一静，她在众目睽睽下，将饭桶往桌子上一放，“添你老母的饭，自己干。”

　　在马仕发出尖锐地哭声之前，卧室门被轰的关上。

　　“大嫂啰，你长得又不靓，年岁又老，出去做妓，人家都嫌你肉松，除了大哥要你，没人会要你……”半个小时前，马婷就靠在门口劝慰她，这种刻薄的话，还不如不说，左伊生气地将烟灰缸砸向房门，马婷嘁了一声，汲着拖鞋去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