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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走火入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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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因果报应轮回不爽这件事情,尘云敛向来是不相信的。然而现在不信也得信,报应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走火入魔经脉错乱的他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吐血。他恨自己一代修仙天才,就此陨落。
连带着一起陨落的,是他的脸皮。想他翩翩少年,一笑引得无数少女尖叫,成天在山脚下拉着横幅:“尘云敛,我爱你!”几位长老还为了他疯狂女粉丝的事情头疼不已,每次见了他,尖叫欢呼声直冲天际,聒噪的很。就在今天中午,他还吃完午饭,非常骚包地站在山脚的阶梯上,青丝被清新的凉风吹起,露出他一张俊美的脸,他清了清喉咙,在数百名少女面前吟诗一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数百名少女闻言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长得帅的人,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前几日他照例吃完午饭,对着一名师妹“嗝——”了一声,师妹当即激动到晕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魅力又精进了不少,昂首挺胸地去修炼了。半路砸吧砸吧嘴,觉得中午的韭菜盒子味道甚好,下次来还吃这个。
尘云敛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体内的灵力左右乱突,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前也已经一片模糊。他回味着人生十八年,被人称为修仙天才,少年得志,五岁时拜入通玄派,八十岁以上,八岁以下,就没有他打不过的人。整个天下都晓得有这样一个英俊飒爽的小仙君。他自己倒也没辜负师门的希望,他的灵力在整个门派的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唯一欠缺的,就是不够风雅。因为他觉得念那些诗词古文无味,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修炼灵力上。以至于他的文化水平次了些。然而风雅这个名号不久后却让人得了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宗师弟担得起风雅的名号,平时说话行事都文绉绉的。论起年岁,他长这位师弟三岁。来的时候这个师弟看上去人畜无害,软软糯糯的一口江南口音,一说起话来连生气都好听的紧。岁月如梭,就在他疼爱这个小师弟的年岁里,小师弟是越长越水灵。就连名头也逐渐赶上了他,这可让他极为不悦。
他尘云敛是什么人,怎么会甘心这个小师弟抢了他的名头。越看越生厌,于是极力地给这位小师弟捣乱,先生授课时,他手故意一滑,砚台落在了小师弟一身的白衣服上,那一件绸缎做的白衣服,顿时被墨汁染黑了一块,小师弟提着衣摆回房去换了一件。小师弟吃饭时,他的手又是一滑,一碗蛋花汤倒在了小师弟的头上,小师弟红着眼睛,一点点地把头上的蛋花擦了。又过了几日,他见小师弟在修炼,不得动弹,他笑嘻嘻地想去捣乱,见小师弟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拿了把剪子剪了一撮去,好好的头发,愣是被他剪秃了一块。小师弟不哭也不闹,趴地上将碎发都捡了回去。
兴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这么恶整自己的同门师弟,今日他终是遭了报应,因为小师弟的一句话,他一口气岔了没接上来,就走火入魔了。要说他今日一早,终于想出了欺负小师弟的终极办法,让他走火入魔。自从上次剪了小师弟的一撮头发,他突然灵机一动,本门心法,修炼之时,必须盘腿坐于地,催体内灵力,若是忍不住动一下,灵力失控,轻则前功尽弃,重则经脉受损,乃至走火入魔,只要他的师弟走火入魔,便可除此心头大患。他思前想后许久,他的这位师弟,平日里怎么欺负他,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是好歹大家都是男人,血气方刚的,他在怀里揣了几本春宫话本图册,抬腿便去了他们平日里修炼的云霄堂。师父座下只有他和小师弟,云霄堂不会有别的弟子在修炼,这可真是完美的犯罪场所。他抚掌,道,天助我也。
他一去,他那认真的小师弟果真在打坐修行,师父年事已高,这中午他许是得睡上一盏茶的时间的。他凑到小师弟的耳边,贼兮兮地:“师弟,我这里有好东西!【哔】蒲团,看不看?”师弟稳坐,并未理会他。他不服,在他耳边念了一段,念得他自己都面红耳赤,回头一看师弟,风雨不动安如山。他心想,莫非师弟已经走火入魔了,只是反应小,他颤颤巍巍伸了一指去探他师弟的鼻息:“师弟,师弟?”师弟呼吸平稳,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没有,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过。尘云敛顿时泄了气,这个师弟,莫不是喜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为了自己修仙界第一的称号,豁出去了,就算是他的师弟,他也心狠手辣,绝不留情。他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贴至师弟的耳畔:“师弟?”师弟结印的手微微一颤,他觉得这个事情可行,于是贴得更近,说话时带起的热气都吹在了师弟的耳畔:“师弟,你要不要看我的叽叽?”
师弟不适地皱起了眉头,调整了好几下呼吸,又归于平稳。
完了,连这也不管用,尘云敛觉得没了希望,便在他师弟旁边打坐结印,开始修炼。
就在他修炼的时候,听见旁边有轻微的声响,看来是小师弟修炼一轮完毕了,打算休息休息。可是这次的师弟没有像平时一样,被他欺负后默默地走开,他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完了,他的师弟不会真的好这口吧,尘云敛在心里叫苦不迭,偏偏现在又不能动。
过了一会,他的师弟也没有离开,他只当是师弟不存在,一心沉浸在修炼中,懒得再去理会身旁的人是否真的有分桃断袖之癖。若是真的有,他就当一回渣男,狠狠地伤了小师弟的心,叫他从此无心修炼,尘云敛便可稳坐他的宝座了。尘云敛正在内心夸赞自己的主意真的是天下少有,运筹帷幄,谁能比得上他?他耳畔突然响起了小师弟的声音,声音极小,但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小师弟颤抖着道:
“师兄…叽叽是什么啊?”
?????
他心里一惊,顿时从地上起身。浑身的灵力顿时不受控制,在经脉内乱窜。
他的师弟从云霄堂冲了出去,脚一崴,从云霄堂的阶梯上摔了下去,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去叫师父救命。师父匆匆忙忙赶到,赶忙给他输送灵力护住他的心脉。
他那小师弟坐他旁边,哭的抽抽搭搭,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小师弟哭的如此伤心。小师弟攥着他的衣角:“师兄,你醒醒!”
尘云敛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被自己欺负了那么久的小师弟,他觉得师父的脸和声音已经变得如此缥缈,云里雾里的,眼前一片黑暗,黑了许久,他看见了一道光,正打算挥一挥手告别人世,耳边一声暴喝:
“师兄!你刚刚还说要给我看叽叽呢,你不能死啊!”
他好面子,这等掉了面子的事情,就是死了,也是忍不得的,遂一口气又强行给接了上来:“就是我养的那只小黄鸡!它名字叫叽叽!”他一抬眼,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密密麻麻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听了去。一个师妹似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上前就问:“尘师兄,你…你莫不是?”尘云敛体内的灵力前所未有的暴虐,眸子里都映出浓浓的杀意和血色,他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站起身。云霄堂内顿时暗了几分,狂风大作,猎猎森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袍一角,就连老天也极给他面子,一道闪电横跨过天空,分叉之处似是要将天空裂成一块块碎片,尘云敛哑着声:“我莫不是什么?”待他说完隆隆的雷声才至,本来吵吵嚷嚷的云霄堂刹那间鸦雀无声,捂着自己的耳朵,默默从堂内退了出去。待跑出了些距离,这些人才跟呼救一般地喊起来:“快跑啊,尘师兄走火入魔啦!”
尘云敛转身,他的好师弟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他一把揪起师弟的领口:“我养的鸡,叫叽叽,你再敢胡说一下试试?!”他心里火大的很,装什么纯洁,想着一只手扣上了小师弟的咽喉,手下微微开始用力。
他如今走火入魔,实力更甚,只可惜了他这个师弟竟让他这口气缓了过来,自寻死路。师弟原本白皙的脸涨的紫红,似乎想说什么,却因被掐着喉咙发出些含混不清的音节。他师父此时带着通玄派的一众长老,见了他,须发气的都翘了起来,抄起堂内平时用于惩戒弟子的戒尺:“孽畜!你还想掐死你师弟?”
他将师弟重重往地上一摔,招了自己的佩剑,摘了显示身份的门派剑穗,一剑将袍上门派的纹章割了下来,就此拜别师门,御剑下山。
一代英才,尘云敛,捡回了一条命,就此走火入魔,声名俱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