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梦中人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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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人，谁，干吗的？那位‘哥’？”徐乐天连珠发问。
“先看看。”盛无简要打断徐乐天的蓝猫淘气三千问。
场景急速变换，春夏秋冬，大学的各个角落里，林雨拿着红白相间的手机，写消息。
徐乐天对四季在如此压缩的时空当中发生变换感到新奇，甚至冬天刮风，他还入戏地裹了裹衣服。
盛无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林雨的手机屏幕。
“哥，暑期社会实践我打算去支教，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松潘藏区。”
“哥，今天有人跟我表白。”
“哥，我毕业之后想留在海城，先考研究生，然后就能在这里找工作了。”
“哥，研究生我不考了，我决定回光镇教书了。”
“哥，我分手了，我爱上了我们学校的校长。”
……
所有的消息都没有发出去，林雨记录在了手机的备忘录中。大四毕业的时候，备忘录已经占满了库存。
每一天的备忘录终结语，都是“晚安”，像是一个固执的落款。
大学四年，每一天她都在自己的手机上，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晚安”。
一个永远没有人会回应“晚安”的“晚安”。
一直到毕业离校，林雨在火车卧铺车厢，望着窗外急闪而过的城市高楼，第一次真正地发出了消息。
“盛哥，听我哥说你家里出了点事，还好吗？”
徐乐天和盛无坐在林雨卧铺的床铺上，看着站在窗前焦躁等待回音的林雨。
徐乐天无比惊讶，所以那些从来没有发出去的消息，都是写给一个姓盛的王八蛋的？
林雨等了很久，火车到了昆城，她再也不能安慰自己说是火车上没有信号了，一路三十多个小时，盛哥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出战林雨进了卫生间，在小小的隔间里哭得不成人形。
然后她删除了所有的备忘录，所有的“晚安”，所有的欲言又止，所有的不打扰。
“盛哥，不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想让你知道，你曾是我的光，是我踮起脚尖努力靠近的阳光。加油盛哥。”
林雨发完了这条消息，删除了盛哥的联系方式。
每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了理由却始终没有发出去信息，每一个“晚安”，每一次想象之中他的主动联络。
那背后热烈的关怀，深深浅浅的记挂。
结束了。
徐乐天转头看盛无，盛无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徐乐天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盛无非但没动容，还有点黑脸。
“喂，人家暗恋了你那么久，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徐乐天说盛无。
盛无滴水不漏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裂纹，他皱起了眉，他不知道林雨喜欢过他。
林雨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正是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忽然知道了很多秘密，生活在突如其来的侵袭中完全崩坏，兵荒马乱。
他没注意到那消息，后来他丢失了手机，换了新的号码。
这一次林豪忽然找到他，说起自己妹妹有解梦需求，他才有点浅浅的印象，其实连林雨长什么样子他都不记得了。
林豪简要说了林雨的症状之后，盛无有了兴趣。多数找他解梦的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失眠泛滥的都市人，林雨这类型的还没有。
这一次他完全是把林雨当成一个案例来跟进的。
是不是他那时候回复了消息，林雨的人生就会通往全然不同的路途？
是否她就不会跟学校的领导婚外恋，是否她就不会被家暴，是否她就不需要亲手捂死自己的女儿，是否她的父亲就不会被诱发脑溢血离世？
从哪里开始错了？
从林雨最终决定留在西南边陲小镇的时候？如果那时候盛无鼓励过她，是不是她会努力留在海城？
是不是，他有过可能更改这一切？
因果律说，所有已经发生的都是必然发生。可他是不是曾经有机会，给林雨增加一个因，或者改变一个因？
盛无终于开口：“时间线不对。”
徐乐天可算服了，“你真的就没有一点触动吗？……哎呦这是哪里啊真眼熟，哎，咱们两个！”
他们被拉到了光镇的那个香草火锅店。
场景里有林雨，还有他们两个人。
徐乐天第一次见到别人梦中的自己，看了一眼，很不满意，品评：“这也太过分了，我就不能拥有姓名吗？”
梦境中的徐乐天整个人都是糊的，仿佛林雨就只是敷衍一下让徐乐天出个镜，表示那有个人。
徐乐天看着那个一团模糊的自己，再看站在门口的盛无。
那个盛无跟现在自己身旁这个真的盛无相比，几乎一模一样好吗？梦里的盛无竟然都能拥有这么清晰的模样，简直令人生气，看看林雨有多么厚此薄彼。
林雨忽然走向盛无，从他指间拿走了烟，说：“盛哥，别抽烟了。”
然后她轻轻抱住盛无，说：“我喜欢你。”
盛无竟也抱住了林雨，然后徐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旁若无人地接起了吻。
“什么情况？我靠，你这亲的，跟狗啃似的，不知廉耻。”徐乐天嫌弃地看着眼前的情侣小电影。
盛无看着跟林雨接吻的他自己，毫无波澜，他又不喜欢女人，不可能真这么肆意恣睢地亲吻任何一个女人。
“我听说梦是愿望的达成，啧啧，恭喜她。”徐乐天非礼勿视，转身看着盛无说。
盛无心念一动，林雨这个梦，在给他设陷。
当他知道，林雨刻骨铭心的暗恋是他的时候，他会怎么办？
就算不会动情，也至少会觉得震撼，然后他就会被这个梦牵着鼻子走。
相信了梦境，是解梦师的大忌，就像心理咨询师一样，绝对不可以被共情反噬。
他在徐乐天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出手，一把拉开林雨还有她梦中制造出来的盛无。
林雨目光忽变，盛无食指按住她的眉心，林雨消失于一瞬。
随着她的消失，整个世界地动山摇起来，盛无窜过来，左手拉住徐乐天，右手快速在面前画圆。
梦之门打开的时候，整个世界已塌陷，徐乐天感觉像遇到了八级地震，地上陡然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他的身体直往下坠去。
盛无拉着他的手，飞身窜入梦之门。
画面有点像两条鱼相继跃龙门。
深渊梦境终于到了。
徐乐天刚才差点掉地缝里去，心还在砰砰跳，恍惚间说：“你可真下得了手。”
他的意思是盛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打断林雨好不容易在梦中才能得到的，得偿所愿的吻。
盛无不言，徐乐天不安，还好他的手还拉着自己。
林雨的深渊梦境当中，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徐乐天动了动，发现这黑暗竟都像实体一样，必须非常用力才能在当中挤出一条道路来。
他努力扭动了几下，撞到了盛无身体才停下来。
“哇，这地方空气密度是不是过分了？”徐乐天说，“盛哥，下一步干什么？”
“等我理一下思路，我进了梦中就没有时间概念了，不清楚现在外头林雨是不是已经被‘施法’了。”
“什么‘施法’，驱妖吗？”徐乐天问。
“不是，是他们一种唤醒蛊虫的仪式……啊！你……”
“我什么？”
盛无暂时还不太确定，说：“没什么，可能是已经在‘施法’了，导致林雨的深渊梦境被禁闭。”
“哦，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深渊梦境当中，有不能说的秘密呗。”
盛无语气还是轻松的，好像刚刚才知道一个女孩心底藏着对他那么深的暗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徐乐天内心说哇靠可真冷血，但由于他现在睁眼瞎，必须得依靠盛无，所以暂时压住了对盛无进行道德审判的冲动。
他问：“那我们要怎么办，难不成要被困死在这？你不是林雨的梦中人吗，能不能商量商量让她给咱开个门赶快走？”
盛无说：“等一下，我现在有点乱，你帮我整理一下思路。”
盛无的手搭在徐乐天手腕上，干燥冰凉。徐乐天才意识到盛无不是真的没有受到影响，分明是故作镇定。
他又朝盛无靠了靠，说：“行吧，关键时候还不是得依靠我的智慧。从哪儿开始？”
盛无说：“我刚才说时间线不对，你记不记得林雨大四的时候写的这一条信息‘哥，我分手了，我爱上了校长’……”
徐乐天说：“我们学校的。”
“嗯？”
徐乐天纠正盛无：“她的原话是：‘哥，我分手了，我爱上了我们学校的校长’。不用惊讶，我过目不忘的。”
盛无夸他，“真了不起。但我是故意漏掉的，我想让你好好想想‘我们学校的校长’这几个字。林雨大四的时候还没在光镇考取岗位，更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所学校任教。她为什么那时候就会断定，自己会被分配到杜国柱的学校呢？”
“哦，那……”徐乐天一时想不到一个逻辑顺畅的解释，于是说，“梦嘛，颠三倒四的……”
“这条消息是她大四的时候写的不会错。她那时候就已经确定自己会被分到杜国柱学校也不会错。所以说明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梦中人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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