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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果真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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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蔚然果真和他们是旧识!
这个念头在谢有仪脑海里一闪而过。然而身后的惊恐声越来越大,随即他迅速收回剑,势如闪电,疾冲至水晶宫里众人身后。
“噌”铮亮的一声,巨大的剑气使得几人弹了出去,竹剑刺入庞然怪物血盆大口中,正正阻挡了它即将闭合的嘴巴。在它嘴巴的边沿,阿弥死死护着头部蜷成一团。
似乎怕沾上什么,谢有仪没有回头,拉了拉快要脱落的兜帽,忽然一皱眉。
众人惊魂未定,就听耳边飞过什么旋转的风声,有人尚未回头,颈上一凉。
“仙……仙人饶命!”大家都呆在原地,双股战战,不敢乱动,生怕下一秒就丧生于红刃下。
闻子玉信步踏了进来,看着谢有仪的背影,笑容讽刺:“你们还是这样。一个想要救世人,一个想要护住另一人。一如既往的……”
话音未完,他顿住了。一把黑色镰刀不知何时架在他脖子上,充满了被诅咒的气息,似乎下一刻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入了我们的局,就不要乱撒野。”贺蔚然握着刀柄,冷声道。
闻子玉眼神阴鸷,也不说什么,直直望向谢有仪。
谢有仪半点眼神都没分来。
水晶宫透明的屋顶变得血淋淋,时不时滴下的水逐渐显示出原来的血色。阿弥痛苦道:“不要碰这些水……”
“好。”谢有仪道。
阿陶冲过来,连连道谢,扶着弟弟逃离水晶宫。安置好阿弥,阿陶一拳揍向阿大:“你为什么推他!”
“我没有!”阿大惊恐道。
有人说:“我看见了,阿弥都快出来了!就是他怕自己被咬到,就将阿弥推入火坑!”
乱成一团。
秦惜雪握着无心,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抬头一看,就看到谢有仪头上恰恰掉了一滴红色的血液。
“小心——”
血滴落在谢有仪披风上,仿佛进了一面湖镜,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秦惜雪止住了声音。
镰刀紧紧挟持着闻子玉。半晌,他轻笑一声:“呵。你哪里敢杀我?杀了我,师兄可不会饶过你。”
贺蔚然嗤笑道:“杀你就像杀只鸡一样,用得着我费神吗?”
他随手一召,水晶宫里飞来一只白色坛子。
似乎看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闻子玉愤怒地回身一击。只是快不过贺蔚然。贺蔚然收起镰刀,两人的速度快得化成了紫光和红光,交错成一团,灵光迸发得厉害。最后,仿佛是紫光赢了,裹挟着红光进入坛子。
紫光一闪,贺蔚然现出来,接住了嗡嗡抖动的坛子:“治你个疯子还不容易?”
闻子玉被镇压多年,灵力早该散得七七八八了。
谢有仪出来时,看到他手中的坛子,觉得眼熟:“这是哪里的?”
“水晶宫里的。”贺蔚然冲他眨眼,颇有种大灰狼抢了食物回来献好的意味,晃了晃坛子,笑道,“暂时解决了一个麻烦。”
坛子响起闻子玉狂躁的喊声:“贺狗你放老子出来!谢有仪你是不是不敢见我!”
谢有仪放下兜帽,敲敲坛子:“安静。”
坛子里果然安静了下来,连动都不动了。
谢有仪沉思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这个坛子,好像动不得。”
仿佛为了应验他的话,又像是预兆,秦惜雪腰间的铃铛忽然铃声大响。
赤练铜文豚被剑固定在了身后。那些人仿佛吵闹完了,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掐着脖子大声道:“怎么回事?”
谢有仪看向他们。
阿弥跑过来:“仙人!我们刚才好像都被血水弄到了,现在大家都感觉喉咙很干……”他看着谢有仪的脖子,咽了咽口水:“很想喝东西……”
“那也别乱瞄啊。”贺蔚然皱眉。
阿弥连忙道歉。
若四七一在场,就能看出贺蔚然是一种被绿了的表情。
仿佛有哪里传来洪水的闷响。众人回头看。
谢有仪振袖,单薄身姿一瞬间弯出犹如蒲柳的弧度,分外好看,黑色披风脱离,如遁甲般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血流。血流停住,过了一会儿,无数个坛子从血水里冒出来,飘在半空,血流消失。不知哪儿来的人声:“远道而来的客人,请每一个人都从坛子里选出一个漂亮完整的眼珠好吗?”
无数水柱如龙,包围住了他们。
秦惜雪看着贺蔚然手上和那些一模一样的坛子,有点崩溃:“是不是你触发的!”
贺蔚然迈脚,悄悄躲到谢有仪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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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们来到此地。”
四七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骷髅骸骨。眼眶黑洞洞的,尸骸完整而小,看得出正是村长所说的“失踪的三岁小孩”。他们整整齐齐坐着,因为靠墙,所以仿佛是他们自己有力量在保持这样的一个姿势。
地道很长,目测长度贯穿了整个无根村。尸骨有如列道欢迎的花童,手里还捧着白瓷小罐子。
何北溪腿有点软。
说话的是尽头处一个骷髅,他坐在一座摆放着牌位的祭台,下颔开合着,声音空洞又稚嫩:“你们来陪我了吗?”
头顶的石板啪一声关上了。
小骷髅似乎歪了下头,跳下祭台,忽然又咯咯的笑了:“哥哥,选一个陪我玩吧。”思考了一会儿,他又道:“我想要一个没有长头发的!”
何北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叫没有长头发的。
两排白骷髅齐齐站了起来,手臂伸直,递出手上的坛子。
“快找哦,找不到就没饭吃。找错了,就把你的头给我好吗?”
与此同时,祭坛上。宋正宜他们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村长用阴森森的语气让他们从罐子里找出一个带有红痣的手掌。
南开诚和庚子瑜反抗了,通通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红刃镇压住,仿佛不按他们说的做就走不出这片地。
行,找就找吧。
环视了一周,罐子都一模一样。宋正宜走到一个村民面前,面无表情开了一个盖子。
南开诚和庚子瑜翘首以盼。
里面是一只泡在水里的眼睛。
找错了。庚子瑜一阵紧张,紧紧盯着他们。
村长咧嘴一笑:“不必如此紧张。找错了没有惩罚,还有奖赏。”
“呵呵。”庚子瑜翻了个白眼,对所谓奖赏不抱期望。
果不其然,村长又诡异地笑,露出站着血的齿缝:“客人们,吃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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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无数条水柱的凶猛劲,仿佛他们不选,就将他们冲走一样。
因为这一天里,大家明显都以谢有仪为主心骨,是以一听这声音,众人纷纷看向谢有仪。谢有仪点头。
他们左看右看,完全没思绪。谢有仪走到如海洋的坛子旁边,随便拿了一个下来。
众人战战兢兢模仿。打开一看,一坛血水,浓到发臭,中间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身体部件。他们面面相觑,都摇头说自己这里不是眼珠,小声问选错了会怎么样。
贺蔚然和秦惜雪也选了,和他们差不多。
那个声音诡异地笑了笑,说:“那就请客人们吃下去。吃不完,就赔十个。”
……吃自助餐吗这是?
谢有仪这边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说到哪里不一样,就是……他的待遇有点好。他的坛子里,装的是一个大大的烤生蚝。坛子有些烫手,生蚝的壳被烧得很恰当,有些许炭黑,蚝肉白嫩嫩的,看上去就爽滑柔软,因为被烫而微微收缩着,还散发着海草和柠檬的清香。
……是不是方才偷听到他说想吃海味了。
贺蔚然一边说“我吃另一个坛子里的那只鸡行不行”,一边凑过来,对谢有仪小声说:“要不你吃我的?一颗心,虽然看起来不如我做的好吃,但应该还挺补的。”
待看到谢有仪手里的生蚝,他顿住了:“……啊,这个更好吃。我们还是不要换了。”
耳边响起狼吞虎咽的声音。
两人抬头。只见无根村的那些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坛子,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吃出了血性,眼睛都发红了。
秦惜雪恶心道:“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贺蔚然说:“刚才他们不是说很渴吗?解药这不是来了。”
“再给我!我还要吃!”三下五除二喝完坛子里的血,阿大又扑向漂浮在空中的另一个坛子。仿佛失去了意识,其他村民红着眼睛争抢坛子:“是我的都是我的!”
似乎很满意眼前的情况,那个声音笑了一声,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顿了顿,阴森森问道:“为什么有些客人不听话?”
几人不搭理他。
那个声音又说:“你们胆敢无视我?!方才我说了什么?吃不完,就赔十个!”
被钉住的赤练铜文豚突然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原本绕道的水流猛烈地聚集在一起,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旋转着。
谢有仪拿出那个生蚝给他看了看:“你确定要我吃这个?”
沉默了半晌,声音道:“……不管里面是什么,都给我吃!给我按规则做事!不然就死无葬身之地!”
说时迟时快,一罐坛子飞速旋转着砸向赤练铜文豚的脑袋上方。
“当啷”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砸中了。耳聪目明的秦惜雪还听见“吓”的一声,似乎有人被惊到了,但待她凝神望去时,又毫无动静。
“吃你个头。”贺蔚然拍拍手,接住飞回来的坛子。
坛子里的闻子玉晕头转向,破口大骂:“贺狗你死了!骨灰被我拌饭吃了!”
一旁的谢有仪就显得很有礼貌了:“多谢盛情,不过烤得没我家厨子好,就心领了。”说着,他扔掉了手中的坛子。
秦惜雪立刻效仿,仿佛扔了一个烫手山芋,松了一口气。
那个声音惨遭无视,内心郁闷:……不想活咧。
憋了半天,转眼看见了什么,那个声音又出声道:“啊……有位幸运的客人找到了眼珠子。本仙这就送你们回家!”
一瞬间,海底涌起千百个漩涡和水柱,似狂怒的滔天巨蟒,吼声荡地,在场的人都感觉气血翻腾,心神不定。
水龙像探头的蟒蛇,瞧准时机,一拥而下!
阿陶阿弥他们还没回过神,尖叫声被淹没在水里,被数十条水柱冲刷带走了。
天地间,仿佛有人松了口气。
水幕褪去,谢有仪三人站在原地,毫发无损,三脸茫然。
秦惜雪迟疑道:“为什么不把我们送走?”
贺蔚然抗议道:“为什么不把这女的送走?”
谢有仪:“……”
残篇守护人:“……”我求你们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