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生存手册》几枝几枝

18、第 18 章

　　当今圣上十四岁便继位。少年天子，临危受命，自然难以服众。一些大臣们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是怎么看他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为了早日服众，他的手段未免激烈了些，受到不少人诟病。可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些铁血手腕杀戮决断才成就了今天的他。

　　国师老是说他铁石心肠，可他偏偏觉得国师太过妇人之仁。善良的人做什么都好就是做不了君王。要是一个君王不杀戮决断，反而遇事优柔寡断，那不用等着别人来灭国，自己都能把自己搞垮了。

　　小皇帝知道朝堂中有一双双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他现在根基未稳，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拖下去，咬个半死不活。

　　他现在还是不能放松。还是得注意那些老家伙。在这朝堂之中，他最相信的人只有国师。可是国师对每个人都没有防备之心，大慈大悲的就像是天上下来的仙人一样。他对每一个人都好，他想。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国师这样好的人呢？

　　门外传来王公公的禀报。

　　“皇上，国师已经到殿外了。”

　　“宣。”

　　小皇帝早就将先皇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只是毕竟还是少年心气，他手上把玩核桃的动作变快了些。难掩他的欣喜。

　　大国师跟着王公公进殿。

　　小皇帝从他一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国师不但待人极好，长得也极好。想着这他手上的把玩核桃的动作又快了些。

　　“微臣拜见皇上。”

　　“国师免礼。”

　　“皇上这次宣臣过来所谓何事？”

　　“听闻国师上回夜观星象，不知可看出什么来？”

　　夜观星象这件事是大国师随口胡诌的。上次他就是打着这个幌子回到了三清观，顺便还拐了陆棠棠这个世外之人到山上。算算日子，应该到她上山的时候了吧。

　　但是对着九五之尊的皇帝他自然是不能说这是自己随便说的借口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微臣见到那紫微星常亮，这是国运昌盛的迹象啊！”

　　谁都喜欢听好话，帝王也不例外。虽然那紫微星是大国师随口说的，他那天哪里顾得上看星星。可这国运昌盛却是事实。国师只不过借着紫微星来告诉他。其实这也没什么错。

　　小皇帝听了，自是大喜。皇帝一高兴就喜欢赏人。他随手将自己在手中把玩的核桃赏给国师。

　　“这两颗闷尖狮子头就赏给你吧。”

　　皇上的赏赐做下臣的受着便好。国师恭敬的回道：“谢皇上赏赐。”

　　“没别的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

　　大国师拿着小皇帝赏他的两个核桃走出了乾清宫。

　　而乾清宫内的小皇帝还一直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突然他脑海中闪出这样的念头：要是国师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那样他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的视线也不会分给其他人，而是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这念头一出，小皇帝立马摇摇头。立即自我否定：不行不行。国师是天下人的国师，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国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国师又不是一件器具，而是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某一个人独占呢。

　　小皇帝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真是一群讨厌的家伙，小皇帝不但在朝堂上要面对这群老家伙，不上朝时还得一份份看他们的奏折。

　　奏折里面不是说他刚愎自用就是暗讽他心狠手辣。小皇帝心想：要是我真是你们说的那样，我肯定把这些不服我的大臣统统都拉出去砍了，省的看的我心烦。

　　这样一对比之下，国师显得更加的好。

　　哼~

　　这些人怎么不向国师学学，要是有国师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这些人都不会这么招人讨厌。

　　每次批阅奏折都能气到肝儿疼。于是小皇帝只能一边捂着肝儿一边批阅。

　　大国师离开后立即回到自己的宫殿，一进去便将门给关上。国师坐在椅子上，暗处的那团黑影又出现在他房中。像上次一样，依旧是一身黑衣。好像他每次出现都是穿着一身黑衣。

　　“我看不懂你，你将那丫头骗上山到底是何意。”

　　国师看了一眼他，说道：“天意。”

　　黑衣男子根本不相信国师说的话。但是国师不愿意说，他也就无从知晓。说不说都看国师自己的意愿，黑衣人绝对逼迫不了他。

　　黑衣男子不满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大国师听到后，也不满了起来。

　　“我说，你这欠揍的语气到底是学的谁？每天‘哼’来‘哼’去的，话又不知道多说一点，整天就知道‘哼’，我可从来没有你这样过。”

　　那黑衣男子看了国师一眼，像是要故意气他。正脸对着他又“哼”了一声。

　　“你多大了？”国师问他。

　　那黑衣男子不屑的回答：“你不是最清楚吗？与你一般大。”

　　“我看你和那街头玩耍的小童没有任何分别。”

　　黑衣男子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一掌劈了过来。国师见状，连忙往侧边躲闪。

　　“轰”

　　这一掌下去，国师的坐的椅子全被劈了个粉碎。国师心叹：还好自己躲得快。那黑衣人像个没事人一样，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仿佛眼前这一切不是他惹出来的。

　　国师刚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小杜子的声音。

　　“国师，里面可是发生了何事？需不需要奴才进来？”

　　国师只好先回答他：“无事，无需进来。”

　　而那黑衣人任旧是拿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直接把一向宽厚待人的国师气个不行。

　　他语气不再那么平和，而是带了几分怒气：“你就非得逼我罚你你才开心吗？”

　　那黑衣人却反问：“你不觉得你面对我的时候你太容易生气了吗？你仔细想想刚刚我做的这些事情值得你这么生气吗？”

　　国师一下冷静下来，自己真的太过于激动了。要是换了别人，别说椅子劈了个粉碎，就算是连着桌子连着这宫殿一起劈个粉碎，国师的眼睛都不会抬一下。

　　碎就碎了，不是不能复原。

　　国师一翻手，那粉碎的椅子立马就恢复原样。

　　“所以，你是在气什么呢？”

　　对啊！自己到底是在生气什么呢？国师一瞬间有些迷茫。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怎么可能会生气呢？可是只要是人都会生气，你也是人。你做不到像仙那样无欲无求，一笑置之。”

　　迷茫中的国师有些不确定了：“我……我做的到吧。”

　　“你做的到那为什么还会有我的出现呢？”

　　黑衣人还想再说什么。国师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扯过黑衣人的衣领，将黑衣人拉到跟前警告他：“你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我都知道，没可能的，你想都不要再想。”

　　说完后又一把推开他，一副厌弃的模样。

　　那黑衣人不怒反笑。

　　“国师这粗鲁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想必其他人都没见过吧。也是，国师做惯了天上仙，怎么肯做地上泥呢。这强盗一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盯着国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干！的！”

　　而后他像疯了一样笑道：“所以在太阳下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我这个怪物做的，你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大国师，我就是那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国师低下头，没有看他：“别……别说了。”

　　“国师都做得的事我还说不得吗？”

　　“别说了。”

　　一向妙语连珠的大国师好像变得不会讲话，只会一直重复这一句。

　　“算我求你了，别说了好不好。”

　　大国师一生风光无限，何曾这么低声下气过。

　　“那也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国师没有回答。

　　“我求你，杀了我吧。”

　　国师还是低着头。

　　两人就在这样互相折磨着。

　　一个坐在椅上，一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今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屋内还没点灯，黑漆漆一片。外面虽然没有星光，但却是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亮光照进了人们心底。暖洋洋的。

　　而国师这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扇门将他与这温暖隔离了开来。隔离出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外面的热闹，幸福都与他无关。

　　国师不愿出去也不敢出去，他怕出去见了别人的幸福后会越发显得自己孤单起来。一直躲在小小的宫殿之中，没事绝不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自己，他喃喃自语：“还好有你陪着我，我不是一个人。”

　　那黑衣人偏偏要和他对着干：“不，你就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我只不过是你幻想的而已。我是不存在的。”

　　夜色入墨，那人本来就不太引人注意，加上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着自己露出一双眼睛，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越发的没有存在感。他不开口就好似没有这个人。

　　“不，你是存在的。”

　　“你说我是存在的，那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见过我吗？”

　　国师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像个鹌鹑。

　　那黑衣人也没指望国师会回答他。也不再开口，好似随风消散在这夜色里。

　　半晌，国师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肯定会有人见到你的。”

　　那黑衣人好像一直都在，他笑的无害，可惜在这夜色中看不见。他说出的话却没那么无害，在这夜色中只听见了他这没那么无害的话。

　　他说：“张长宁，要真有那么一天你绝对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