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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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考完试，正值大周休息，物理试卷一收，底下便如解放了一样一片欢呼，瞬间教室便空了出来，周知背着书包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听见舍友宁菲和孙梓雪在叽叽喳喳的约着出去逛一逛再回家。
两人看见周知回来，齐齐的转头望向她：“周知，你去不去？”
“不去了。”周知摇头，这些天相处下来，相比火箭班的那些同学，周知还是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比较舒服。
她的头很晕，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知紧了紧书包，周庆良那边行动很快，今天早上就把离婚协议书给她送来了。
如数答应了她的条件，看得出来，某些人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周知，你确定不去放松一下，好不容易考完，机会难得啊，听说老师们都在马不停蹄的批卷子呢，等我们明天回来晚自习成绩就出来了！”赵梓雪急吼吼的跑过来，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性格很开朗，在十班时，她坐在周知的前面，跟周知的关系也挺近。
“被你从火箭班换出来的那位徐汉森，整天在班里瞎嚷嚷这次考试一定和你换回来！”
“他想的美！” 她做了个很夸张的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拍了拍周知的肩膀：“你不用担心啦，我们十班出去的骄傲之星，就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十班吧！”
周知被她的表情逗笑，挥手向她们两个告别：“你们玩的开心点，我先回家了。”
周知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了，陶芸还在睡觉，不知道是从早上还没醒来，还是中午刚刚睡去。屋子内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也不透，隐约看到屋里到处乱放的没刷洗的碗，吃剩的饭菜，脏衣服等等，一股霉味随着也扑鼻而来，目光所及处，一片狼藉。
周知放下书包，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窗前，迅速的拉开窗帘，开窗、透气。
她扎起马尾，挽起袖子，将衣服一件件拾起来扔进洗衣机里，又将剩饭菜倒掉，将碗扔到洗碗槽里认真的清洗起来。
正当她扫完地，开始拖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冷冷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周知冷不丁的抬头，头晕目眩，等她闭了一会眼缓过来时，看到陶芸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头发蓬松的望着她。
干枯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失望。
“今天学校放了半天假。”周知假装没有看见陶芸眼里的失望，将没拖完的角落继续拖完。
“哦”陶芸没有反应，坐在了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丝毫不关心周知的生活学习，她一直在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周知拖完了地，将一杯温水放到她眼前时，她握住水杯问：
“阿知，你爸爸找过你没有，他这些天是不是一直住在那狐狸精家，他换了电话号码了你知不知道？”
很奇怪，当她提到这两个人时，方才那毫无生气的脸上瞬间涌出万分的戾色，仿佛这两个人就在她眼前，她要生吃他们的肉一样。
可惜在她眼前的只有一个周知。
周知皱着眉听着陶芸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不在现场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陶芸就像是在骂她一样难堪。
“周庆良找过我。”周知开口打断陶芸，自从出了事后，她没有叫过周庆良爸爸。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陶芸接过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脸色刷的变白，接着便涌上怒意，要把这几张纸撕了。
周知伸手拦着她，另一手握成拳头，松开，又握紧。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坚定：
“妈，离婚吧，求你了！”
……
“是不是周庆良对你说什么了？啊？连你都站在他那边是不是？”陶芸短暂的震惊之后，满腔的怒气终于有了宣泄口：
“我就说你最近为什么连和我商量都不商量就住校了，原来是和那个猪狗不如的负心汉穿一条裤子了！”
周知的脸涨的通红，陶芸口中那个猪狗不如的人是她的爸爸，她的身上留着他一半的血。
这就是很多时候，周知冷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打破天都不吭一声的原因，因为她不知道她用什么样的立场说话。
“妈，你冷静一下好不好，真的，你这样跟他拖下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有多久没出门了，你有多久没有洗脸，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认识你自己吗？还有，这份协议，我给你争取的最大的利益了，妈，你停下来，看一看……”
“啪！”
周知还没说完，就觉的右耳边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过了一会，右脸才火辣辣的疼起来，整个耳朵嗡嗡作响，头像立马炸开了一样，几乎都坐不稳了。
“给我争取最大利益，谁给你的权利！谁要你们的臭钱，我就是一分钱不要，也要和你们死磕到底，谁也别想好过，我连死都不怕，怕什么！”
陶芸见周知一直捂着脸，才意识到问题不对，她移开周知的手，只见她鼻孔里流出两注鲜血，右脸肿的老高。
“周知……”陶芸有些慌了，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
周知渐渐的找回意识，她觉得自己的心都难受的缩成一团了，可是却流不出眼泪，相反，她的嘴角还笑了笑。
“对，你是不怕死，可你在死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秒钟，你在刀子割下去之前，有没有一秒钟想过你的女儿，你死了，她该怎么办？她没有家了，没有妈妈了该去哪？她回来后面对着满屋子的血和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妈妈会不会害怕？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那个画面会不会难受想去死！”
陶芸怔住了，脸上神色复杂，想说什么，确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周知用纸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她不知道明明难过的要死，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
“我见过那个女人。”
甚至在陶芸发现她的存在前，她就在周庆良的某本书中无意的发现了他俩的合照，虽然是像很普通的合照，也有别的人一起，两人的动作也没有出格，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后来东窗事发，陶芸大闹，在陶芸自杀的那个上午，她听到那个女人给陶芸打电话了，好像约陶芸见面，她没在意去上学了，放学后就看到了满地的血和躺在血窝里的陶芸。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本人，是在高中开学的那一天，周庆良送她去报道。那个女人“好巧的”也去送弟弟报道，虽然她没有和周庆良说话，但是周知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高傲的站在人群中，眯着眼睛冲着周知笑，那种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笑容，周知一辈子也忘不了。
……
“她看起来年轻漂亮，如果你俩现在站在一起，让谁选，都会选她。”
“可是，我以前的妈妈一点也不输给她。”
“妈。”周知的右半边一直在嗡嗡作响，她忍着难受说：“继续跟她俩耗着，最受伤害的是你，死是很容易，可死了就赢了吗？”
不，死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最愚蠢行为。
“妈，放过自己，离婚吧，求你了。”
……
那天陶芸和周知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安静，第二天周知上学前在洗手间里看了看自己的脸，依然有些红肿，她烦躁的将自己的马尾放了下来，匆匆洗把脸便出门了。
依然没有看见陶芸的身影，或许是出去了，或许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见她。
不过都无所谓了，周知想。临出门前，她望了望客厅的茶几，那份离婚协议不见了。
周知赶回学校，她没有立即回班，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户前，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实验楼墙上那一片枯黄的爬山虎，虽然已经没有了生命，可是干枯个枝蔓依然倔强的攀爬在墙头，至死不休的样子。
周知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教室里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知道成绩都出来了没？”
“吓死了，好担心名次会下降啊！”说话的坐在她前面的崔藻藻，这姑娘人如其名，长着一头乱蓬蓬的自然卷，经常挡着周知的视线，她理科稍弱点，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名次。
“你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那个考历史睡着的人吧，因为马上要打包腾地方了！哈哈!”
最后的这个声音是赵滢的，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恶毒。
周知望向远处的天边发呆。
正是一天中风景最好的时候，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给整个世界都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温柔的不像话。
可是世界再美丽，她的心确像破了个大洞似的，四处透着风。
李家谕就是在这个时候说看到的周知，她难得没扎马尾，散着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站在走廊里望着天边出神。
他顿了顿脚步，从她身后路过，却听见她冷冷的说了声：“站住。”
他看了看走廊，没有别人，于是便停住脚步。
周知转过身来，双眸盯着他，眼神比之前凌厉了许多。
“有事吗？”
李家谕站在她面前，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看她的时候有点居高临下。
她讨厌这样感觉。
“李家谕，你也觉得我会被踢出一班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像是熟人一般，却含着挑衅的意味。
李家谕耸耸肩，如实回答：“我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
“是吗？”周知笑。
李家谕想，面对他时她好像很爱笑，讥笑，冷笑，嘲笑，哦，这一次应该是蔑笑。
“我告诉你答案好了，我不会被踢出去。”周知将脸上的笑收回，然后直直的看向他。
“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的。”她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像是在讨论着今天的天气：“直到把你踩在脚底下。”
高中老师的阅卷速度往往快的吓人，晚自习还没开始，老师们都在忙着把成绩输入电脑，汇合算总分。
班长许承均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一下子十几个同学呼啦围了上去。
“班长，怎么样，怎么样，看到我的了吗？”
“看到我的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赵滢明显也有点坐不住了，确又有些不敢上前。最后瞥了一眼周知大声问道： “班长班长，谁是年级第二啊？还是二班的苏瑞明吗？”
显而易见，赵滢这种问法，大家都知道。两个火箭班一直暗暗流传着一句话：万年第一李家谕，千年老二苏瑞明。
谁知道苏承均的脸色确一变：“不是，苏瑞明是级部第三。”
“啊？谁是第二，二班的杨坤？赵熠，你？”众人纷纷猜测。
许承均一一摇头：“没有第二。”
“啊？为什么？”众人一头雾水。
“因为有两个年级第一，并列。”
“谁？谁？”这个可是个大炸弹，除了苏瑞明，谁和李大神比肩。
“李家谕和……”许承均往周知的方向看了看，继续说：“李家谕和周知，并列年级第一。”
……
……
石沉大海般的沉默。
过了许久，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卧 ～槽。
“不可能，她历史不是没做完吗？”赵滢脸红脖子粗的反驳。
“周知历史考了98，只错了两个选择题。她的卷子是没写完，因为……她后面的题直接涂的答题卡。”许承均如实说他看到的，还处于刚看到卷子的震惊当中喝。
是的，历史题量那么大，有好多同学最后都没做完，周知不但直接涂得答题卡，甚至还……睡了一觉。
卧……槽！
众人在心里骂了一句，齐齐的看向周知。
历史考试睡了半小时，100道选择题居然能做完？居然只错了两道题？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操作。
大家不禁想起了顾阳说的话，周知的中考计算机弃考，直接丢掉了50分。
大家此时此刻终于相信了顾阳的话，坐在人群中央的那个安静单薄的身影，她本来就应该坐在那个位置。
周知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眼光，她散着头发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好像比刚调进一班时更瘦了，脸色苍白，眼睛底下有一片青影。
只是坐的笔直，安静却倔强，有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众人醒悟，哦不，应该这么说，她……这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剑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