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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时只道是寻常 ...

  •   昆仑天幕上,星轨连成捉摸不定的命数。世人皆传,洪荒众生自始自往一生所归,尽藏于浩渺星云之下。

      传言不可尽信,但细数窥命之道,占星一支分量不浅。

      广袖云袍,风姿绰约,远望昆仑山巅,道尊负手而立。此地有云海滔滔,白雾满盈,又见天际繁星缀缀,映入元始眼眸之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圣人所思所虑,莫不是四方宇宙。

      此界初生,演算时日,正是龙汉初劫后,巫妖兴盛始,山川草木皆非后世之色,天光昭昭,澄碧如洗。恰是安宁时节,未免令人贪醉。

      只不过,时空法则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自称广成子的道人,命数不明,却有因果羁绊与己相连,穿越时空之语,荒谬可笑,偏生不存编造。

      看似专注观星,实则亦是发呆的圣人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清冷的眸里凝聚着沧海玄冰,极浅极淡的眸色似纯白无垢。

      命轨偏移,吉凶谁辨?

      *

      日月周转,又是一夕。

      有两位道人踏云而来,一如清风明月,一似昭昭曜日,正是太清、上清二位道尊。圣人足履不涉红尘,行来自有云霞相依,祥瑞万丈。元始上前一步,三者并立,清气流转相连,正是三清的福泽绵长。

      紫霄一议,今日终矣。

      太清略一颔首,先行开口:“此事牵涉颇多,待入屋细谈。”

      两位弟弟自无不妥。

      待入座,左右童子奉茶后退去,殿中只留三位道尊。太清沉吟片刻,太息一声:“偏殿之人,确乎仲弟门下,师徒缘浅,仍有一线相连,不可轻动。”

      此言一出,算是尘埃落定。

      元始早有所感,也不算意外,扣着茶盏的手指微动,脸上仍是神色不改,淡淡道:“善。”

      殿中氛围却未解几分紧绷。

      显然,此事并非重点,勉强算得上个添头。

      名曰通天的青年眉眼轻扬,斜支着下颌,自有一派红衣风流,洒然从容之态。

      他看着一本正经品茶的两位兄长,垂下眸子,又细细数了几分钟的茶叶。终是半带好奇半带兴味地开了口:“按师尊所言,此事多涉天数,不知异域何方大能意欲欺瞒天地,回溯光阴,却中途出了岔子,以致时空贯通,命数相交。”

      “倒真是,有趣。”青年莞尔一笑,手指微敲下颌,眼眸微弯,语气间颇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通天。”太清闻言,眼眸略带警告,扫了通天一眼。

      通天歪了歪头,自然道:“难道大兄不好奇吗?”

      “通,天。”

      “好的好的,大兄我知道了。”

      青年叹了口气,默默安静了几息,只不过没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想探讨起事件的始末来:“如果没有意外,这位异世的师侄多半是倒霉撞上了什么,以后此等事故,或许不只一例。”

      他说着,眼眸亮晶晶地望向元始:“二哥你说呢?”

      元始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手有点痒。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为兄还未考虑好如何安置他。”

      所以不要这么快就喊上师侄啊弟弟!

      洪荒的师徒缘法那是能随便认,随便喊的吗?

      洪荒的亲朋好友是能随便交的吗?

      路上捡的毛绒绒那是能随便带回家养的吗?【划掉】

      ……

      元始:怒气值上升.jpg

      通天托着下颌想了想:“可是二哥不是都试探了他好几次了吗?我瞧着,你对他也挺满意的呀。”

      不然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特意去紫霄探寻其来历。

      “大兄你觉得呢?”通天歪头道,“我说错了吗?”

      太清仍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周身气息不觉间渐渐趋向昆仑寒玉,冷冽三分入骨。不同于元始渺若天上月的清绝孤高,太清道尊眉眼淡漠出尘,是松林入冬,竹枝兼雪,道人青衣上绘着松柏云鹤,仿佛与天地同归一色。

      他深深看了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幼弟,手指在袖间掐算片刻。

      不知为何,通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似是上天预警,将有祸事临身。

      可是,哪里来的祸事呢?

      通天迷惑了一瞬,本能地低头掐算了一下。未果。抬头便见他两位兄长相视一笑,一人拂扁拐,一人执如意,摆出一个标准的家暴现场。

      通天:???

      通天:!!!

      太清微微一笑,颇有拂面清风,温煦安宁之感:“通天啊,为兄掐算一番,发觉你近日命犯黑屋,特来送你一程。”句尾音调渐沉,硬生生显露几分森然。

      元始舒展眉目,浅浅露出一个笑容,仿若天光初明,璨璨冰雪折射出瑰丽的光,看得通天不自觉地抖了抖:“兄长所言甚是,吾等自当顺应天意。”

      不是,虽然我不擅命理,但这是你们胡说八道的理由吗?

      通天沉默了一会儿,伸出了一只手,努力挣扎了一下:“大兄,二哥,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呵,你说呢?

      *

      这一边,通天继续在他兄长们的拳拳爱意下垂死挣扎,试图求个死缓。另一边,玉虚偏殿里,广成子也迎来了元始先行派来的白鹤童子。

      略整衣冠,白衣道人心怀忐忑,仍维持着从容的外表,客客气气地稽首道:“劳烦道友领路。”

      白鹤童子微微侧步,避开广成子的礼节,仍还以一礼:“道兄客气了,老爷正在后殿等你,请随我来。”

      一路无言。

      玉虚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纯粹依着人力行走,未借半分术法,那路也显得长了许多。

      行走在似曾相识的路径上,广成子不免心生恍惚。

      非后世所传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玉虚宫向来清寒入寂,远离红尘纷扰。行于其间,仿佛能听见自己心底最透彻的声音。

      纵使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一点,却也未曾改变。

      白鹤童子似也不急,领着广成子慢悠悠地走着,只于某一瞬间顿了一顿,随即加快了些步子。

      “事情处理完了?”广成子暗自思忖,也不言语,只默默加快了步伐,保持着与白鹤童子相隔不远的距离。

      无暇去细致感受时空错乱般的谬误,一进入后殿,广成子用余光瞧了眼上首,便俯身行礼,在感受到托力后又顺势站起,垂首恭敬地肃立着。

      元始没有开口,目光端详着,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广成子。

      一袭白衣的青年衣着简朴,许是为了便于练剑,对玉石佩环之类并不在意,只草草在道袍上绣了几笔鹤纹,虽说如此,细细考量,仍可见其中精妙之处。

      其为人处世尚未至行云流水的圆满之境,轻衣简袍仍不掩盖锋芒。未束发戴冠,只借玉带收拢长发,不至于失了仪态。

      一面可见其不拘小节,另一面也能看出他是在何种糟糕境遇下,被卷入此地。

      倒真是,无辜啊。

      之前的犹豫思虑此刻断尽,元始合拢了眼眸,再度睁开时,已是惯常的平静如水。

      “汝已有师承,虽与吾教几近同宗同源,吾亦不便再度收汝为徒。阐教嫡传道法,吾仍传授于汝,然玉虚门下不记汝名,若须见礼,只称老师,身份等同吾门下客卿,汝可愿意?”

      还有书读,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的。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他再度拜了下去,“谢老师慈悲!”

      这次倒是没被拦下。简短的仪式过后,此事也算在天道上挂了号。

      最起码,掐算广成子的命数时,其来历不再是一片混沌。换句话说,广成子终于从不知底细的黑户,成了遵纪守法的合法洪荒公民。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此事初了,虽后续还有一堆麻烦亟待解决,也是个好趋势。元始也顺势解除了广成子将近一年的软禁,令他于玉虚峰上另择一处作为住所安置。

      至于下述问题,比如两个广成子相逢,到底谁要改个名,加个后缀?彼此又如何称呼?以后门人弟子相遇,是喊师兄还是师弟,抑或道兄道友?

      这种小小的令人头秃的问题,元始圣人是拒绝思考的^_^。

  • 作者有话要说:  2021.7.11 修文
    日常迫害通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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