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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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高考这件事，一直是杨真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
人说高中三年一场青春，每年都有人来，每年也都有人离开。
Q大附中的杨真是学校里的一个奇葩——全年级就没有那么迷糊的东西。没见谁家高三的大姑娘天天踩着鞋后跟趿拉来趿拉去的，校服拉锁就没看她拉明白过，脑袋更是从来就没梳利索过。每天不是写卷子写到凌晨，就是做数学做到凌晨。要搁别人这么学，那早就称王称霸了，但是她那脑子，好像就缺了一根筋似的，这数学就没人教的会。从1数到10，不上5还行，数过了5，那就不太靠得住了，两位数往上的，她能数出车轱辘来。老师听她跟班里发卷子，数完二十六，转眼就十七，给老师气得没法儿。——都说这是宝贝，指望她拿状元的。就这数学，啊呸吧！给她个答案让她照着抄都能涂串了答题卡，就这你还能指望啥？说是全科年级第一，当然，文科的，是年级正数第一，数学，是年级倒数第一。没出数学分，杨真能在市里排前十，出了数学分，杨真就不见了。快一模的时候学校老师就劝她：等真到了高考，数学这种科目，你要愿意去考就去，不愿意就拉倒了，跟酒店睡觉吧。缺考一门不耽误你上师大。杨真眼睛一瞪，说的十分有道理——好歹我也交了六十块钱卷子钱，咋我也得给卷子上写个名儿吧？数学老师绝倒，不知道是哭是笑。
至于孙小楼。宫里的东西，一大半儿都是他们家捐的。老文物修复世家，往上排能排到明朝那阵儿。人是正儿八经的小爷，古玩堆里长大的。家里老爷子在京城这个地界儿上那是大拿，连B大教授拿不住的物件儿都得请教他去。就这么一位小爷，家里早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反正你也考不上北大的考古，托人又掉你面子，你就凑合凑合上个A大就得了——文物修复这个专业，那时候全国只有两个学校有，一个是北大，一个就是A大。楼子家里世世代代留下的手艺，到了楼子这里也没断了根。别人家孩子两岁的时候还撒尿和泥儿呢，楼子已经拿着刷子学刷不倒翁了。等他上高三的时候，青铜器修复的手艺已经能跟行里的手艺人们一较高下了。至于大学里年轻的讲师，多半儿要叫他一声“小师哥”。A大分不高，属于闭着眼睛随便考考就能进的。所以楼子的高三生活那真是轻松惬意。漫画看着动画追着，成天不是犬夜叉就是网球王子，把个杨真嫉妒的眼睛出血。
海涛就比较牙疼，情况十分尴尬。要说哥儿仨里出身最好的就是海涛，爹妈都是军官，可说是青云路已经铺好了，就等他高考一锤子。可学习最尴尬的还是海涛。每每考试结束，海涛就是抱头蹲在桌子底下死活不肯出来的那个，一边儿跟桌子底下缩着，一边嗷嗷儿叫唤：“自古有考未为输，不考不知时运高，老子这回没考过你，下次再战！”“甭价！要我说，打死你你也考不过咱姐。你就认命就完了，还特么光棍儿点。”楼子早就放弃挣扎了，自打高三第一次月考，杨真近乎满分的文科成绩横扫了全年级，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也考不过她。海涛骂骂咧咧，楼子嘀嘀咕咕，杨真稀里糊涂，仨人就这么吵吵嚷嚷写着一桌子的卷子等着各自的家长来接人。
年级里老师也奇怪，为啥这仨关系好？要说一个半大丫头跟男生走的太近，那十有八九就是要早恋了，可是看看杨真这一骑绝尘的成绩，再看看她那呲毛扎刺的脑袋和一脸懵逼，拉倒吧。本来家长心里也嘀咕——尤其海涛家里自带滤镜，总觉得自家少爷最牛逼，谁家姑娘都不配。转头开家长会就被老师教做人了：你们家儿子跟三班的杨真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还有啥发愁的，不用请老师，让你儿子找杨真去。海涛妈一撇嘴：“一个黄毛丫头能考多高？”年级主任都不知道咋说了：“文科成绩杨真年级第一，您看看成绩单，外头墙上贴着呢。英语148，语文147，文综294——那六分是计算扣的。她就是不考数学了，第一志愿也是稳上。——那谁，去，把杨真喊来。”楼子妈倒是不发愁孩子成绩，就是心烦儿子“不学好”——”我们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从来不跟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一起玩儿的。那杨真回家一天仨电话找我们儿子，也不知道有啥国家大事儿可聊。小姑娘家家的，一点不稳重。”三班的班主任老郭一听不乐意了：“您说谁不三不四呢？杨真那是年级第一，多少家长求着让我给孩子调她边上跟她坐同桌。您这话搁办公室里说说算了，出去咱就甭提了。”老郭烟都掐了，“那谁，赶紧的，把我们班杨真喊来。”
杨真头昏脑涨的进了办公室，脚底下打滑差点摔一仰倒。海涛妈打眼一看差点厥过去，楼子妈直接自闭——这丫头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正常，看看这一脑袋糟毛，就没有一根在它该在的地方待着，再看看脚上这鞋，鞋带儿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后脚跟踩的比老爷们还老爷们，校服上东一团西一团的都是什么东西？
杨真规规矩矩给老师问好，问老师什么事，是发卷子还是抱作业。
老郭假模假式地指着桌子上的一堆卷子：“这个，拿回去发了，一人七张。找个明白人给你数卷子，你别自己数。”
“诶，行。我这就发。”
“找你这么半天不来，干嘛呢？”
“没，给同学讲卷子呢。这不是月考历史卷子发了么。”
“给谁讲呢？讲啥呢？”
“嗨。五班海涛呗。人问辛亥革命哪年发生，他答1949，我问他1949辛亥革命那建国啥时候，他给我说1911。人问戊戌变法的历史意义，他说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我问他，那五四运动的历史意义是啥，他问我啥是五四运动。我实在跟他掰扯不明白，正绝望呢您就救我来了。”
“你那好兄弟孙小楼呢？”
“抄我地理作业呢。”
“听说你回家一天给他打仨电话？”
“嗨。那不是他跟我要答案么，我写完一个给他说一个答案，历史大题有点多，说一半儿我吃饭去了，就多打俩呗。”
两位家长的脸色十分好看，终于明白面前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她们儿子那种肉体凡胎实在降服不了这等妖孽。与其过分干预，不如顺其自然当个“好朋友”，还能在学习上互相促进一下。
等俩家长终于想明白了，一模也结束了志愿也报完了，眼瞅着就要高考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