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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146) ...

  •   萧梦得以为她昔年曾经受过的伤害,早在和江清寒日渐亲密的关系里慢慢淡忘,甚至这么多时日,她面对陌生的男人,也不再有那种根深蒂固的难堪和窘迫。
      她还曾经暗自庆幸,自己已经痊愈。
      可直到面对着保宁郡王,她才发现完全没有。

      普通的男人没有保宁郡王那般孔武有力和侵略性。
      随着他的靠近,恐惧和嫌恶从骨子里往外漫延,萧梦得像是途中偶遇恶犬,因为过度的恐惧和应激,她满脑满心都是茫然,连惊叫和逃命的本能都失效了。

      保宁郡王眼看萧梦得那般惊愕的呆看着自己,精致的眉眼间带着瑰丽的幼态,有一种格外的专注,不由得笑了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上浓郁的薰香令萧梦得十分不适,她仓促起身,径直往后退,却忘了这本就是石阶,一个不注意,整个身子往后仰。
      眼看自己要丢丑,萧梦得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不过她没能如愿,腰间一只大手,轻轻松松就将她扳正。
      萧梦得想也没想,动手打掉保宁郡王的手臂,抬脚就踢了出去。
      她力道犹如撼树的蚍蜉,保宁郡王坚硬的手臂岿然不动,却不防被她一脚踢中膝盖。
      饶是向来英武,保宁郡王也不得退后一步才站稳,自然也松了手。

      萧梦得狼狈地坐倒在台阶上,白了脸,道:“王爷自重。”
      她真是一肚子的脏话想说,却又不敢。
      分开这么几年,真难为他老人家记性又好,眼神又利,居然还能“一打眼”就能从人堆里认出她来。
      他不应该记仇吗?不应该视她如蝼蚁吗?干吗无端端的还“特意折回来”?

      保宁郡王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这一笑,意味深长,看得萧梦得头皮发紧,浑身发麻。
      保宁郡王抬头看看店铺的牌匾,又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萧梦得对他还是害怕的,但再懊悔,不该踢也踢了。也幸好这几年的时间,保宁郡王的涵养要比从前好得多,没动辄就喊打喊杀。
      这倒是萧梦得低估了保宁郡王。从前他拿她当成自己身边的宠物,自然要以一个“驯服”为要。现如今她是外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该保持着最基本的客套。

      萧梦得只能敷衍道:“没……事儿,随,随便逛逛。”
      “呵。”保宁郡王却毫不客气的道:“我看你进进出出,去了几家店铺,出门时一脸沮丧,怎么,你打算盘下这些店铺?”
      聪明人真是讨厌,尤其是没有界限感,又不怎么懂人情世故,说话还直来直去,又不会给人留情面的聪明人最讨厌了。
      萧梦得抿抿唇,不情不愿的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想好。”
      他一个郡王,向来眼高于顶,且从来都是事务繁忙,怎么就一眼盯住她了呢?

      保宁郡王却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道:“不顺利?”
      “……”萧梦得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总之都和他没关系。
      保宁郡王喟叹道:“简单,本王帮你。”说罢便朝身后人一颔首,他的侍卫都是什么人?如狼似虎一般,经他一授意,当即便持刀拿剑的冲了进去。
      萧梦得急道:“不用,我没那么想……”
      他是郡王爷,又带兵拿着凶器,这架势,分明是要杀人夺财的架势。
      她不用他帮忙,她也不是非要盘下这铺子不可。

      保宁郡王却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轻轻往上一提,还“好心”的提醒她:“本王下手没轻没重,所以你最好配合点儿,不然回头吃亏的是你自己。”
      他既刚愎又自大,萧梦得已经不是头回见识了,这时候不敢怨怪他多事,只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到他这个煞星。
      可除了“配合”,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就着保宁郡王的力道站起身。
      保宁郡王的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到萧梦得的腰身。

      萧梦得也不知道他到底暗中看了她多久,更不知道他究竟对她的情况知道多少,可他这样锐利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自在。
      他这一眼,看得她小腹抽筋一样的酸痛。
      她下意识的把手落在腹部,是个保护的姿态,眼神里满是戒备,还有一点儿“我已经是昨日黄花,人老珠黄,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自暴自弃。

      保宁郡王倒没说什么,神态都没有任何的异样,也就并无鄙薄和厌弃,反倒手上力道略轻了些,却更坚定有力。
      这让萧梦得生出一种错觉:他很谨慎,怕她有一点儿闪失。
      可……至于吗?他何曾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就算是,依他那高傲的性子,怜惜的对象是任何一个高门贵女,也绝对不会是她。

      ***

      早有人把老东家给提溜了出来。
      那老东家五十岁上下,全然不了从前的悠游和骄矜,狼狈的跪倒在保宁郡王跟前,发冠歪了,头发垂下来一缕,不过片刻时间,他便疲态、老态尽显。
      保宁郡王坐到侍卫搬过来的杌子上。
      这时候他倒松开了萧梦得,可萧梦得也甭想走,侍卫持剑守门,板着一张张阎王脸,看一眼都让人骨缝生寒。

      萧梦得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
      保宁郡王问这老东家:“这铺子是你的?”
      “……是。”
      “来人,打。”
      老东家面如土色,才喊了一声“冤枉”。
      他脖颈上还架着森意凛然的刀呢,稍微一动,就有利刃加身,才挣了一下,立时就感受到濡湿的血液顺着刀锋往下淌。
      这么会儿功夫,另两个侍卫上来,将他往椅子上一按。

      萧梦得都愣住了,她“哎”了一声,忘记了尊卑,质问保宁郡王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他几时得罪了王爷?又犯了什么罪责?怎么话都没问几句,出言就开打?”
      凭什么呀?就算这们老东家作奸犯科,该收监收监,该审理审理,也没个由保宁郡王私设刑堂,当场打死的道理?
      保宁郡王看她一眼,并不解释,只道:“你要害怕,就先回避。”
      “……”行,我回避。
      萧梦得转身就往外走。
      惹不起,她躲得起,凭他如何草菅人命,她退避三舍,眼不见心净总行了吧?

      保宁郡王没有任何表示,但侍卫横刀拦住萧梦得:“萧姑娘留步。”
      没有保宁郡王的授意,她休想离开半步。
      萧梦得都要气疯了,走又不让走,这是立逼着看他给她现场演一出杀鸡儆猴的戏啊?
      任凭萧梦得再生气,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慑于保宁郡王的淫威,眼睁睁地看着老东家白白捱了二十板子。

      老东家早就昏死过去,是被冷水泼醒的,他哆哆嗦嗦地重新跪在保宁郡王跟前,心里只有比萧梦得更懊恼的。
      他可真是前世不修,遇上眼前这煞星,自己这一生不算顺风顺水,但也差强人意,没成想要客死异乡。
      他学乖了,伏地叩头,道:“老朽愚钝,贵人恕罪。”
      他自认不曾得罪眼前的贵人,但萧梦得他是打过两回照面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是一伙的,为的是图谋自己的铺子。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多也得有命花才成,他当即断尾求生:“老朽家中有事,近日要离京,老朽并无余财,只有这几间店铺,情愿拱手送给贵人。”

      保宁郡王恬不知耻的道:“多承厚意。”这就收了。

      ***

      萧梦得简直被他的无耻和无赖震住,她不可置信的看他。他是缺这几间店铺的人吗?何至于仗势欺人,明晃晃地强抢?
      保宁郡王望过来,挑了挑眉,问:“你有什么话说?”
      “……”萧梦得只能摇头。
      她能说什么?她敢说什么?哪怕保宁郡王大街上拦着个乞丐就为了抢他手上的馊窝窝头,那也是他的恶趣味,好与坏,轮不到她来评说。

      保宁郡王也就不再理她,接过底下人递过来的地契看了一回,点头示意,立时有人拿出契书,老东家在上前面签名按了手印,这铺子就算易主了。
      萧梦得除了震惊、激愤之外,并没有嫉妒和拈酸这样的心绪。
      她是很想盘下这个铺子,可盘不下来,那就确实是她能力有问题。人各有命,她不嫉妒,否则像保宁郡王这样用这样污滥的手段,得到再多的钱财她也不安心。
      她怕遭天谴。

      不想保宁郡王看过来,示意她道:“送你了。”
      “你……”萧梦得简直想要骂人。
      有病啊,他,谁让他自作主张的?就算她想要盘下这个铺子,可也没动过邪念好吗?凡事总得讲个两厢情愿,哪儿有他这样做人做事的?
      还有,凭什么他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这样无耻的事?这是坏事他做,罪名她背是吗?

      萧梦得十分无语。
      保宁郡王对于她的反应不甚满意,但一向知道她怯懦胆小,还安慰她:“不用这么激动,也不必向本王道谢。”
      “我……”
      特么地……

      她目视保宁郡王,怯怯的请求:“我可以不要吗?”
      保宁郡王呵笑了下,一抬下巴,示意她看老东家:“那他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萧梦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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